云子烯送给云清染的礼物,是君墨辰的表白。大概因为都一样喜欢着她,所以他一早就能看出君墨辰对云清染的感情,也许是那样让他放心,他想,在他走上一条不会再有回头的路的时候,至少要确保他的清染可以幸福一些,至少,让她知道除了哥哥,还有一个人是深深地爱着她的,她不会孤单,不会是一个人的。她不会是一个人,只是,以后,他要一个人了……云子烯走了,花厅里便只留下君墨辰和云清染两人了。云子烯安排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云清染听到君墨辰迟迟不肯道出的真心,而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云清染确实听到了,君墨辰的真心。被人设计在云清染的面前道出真心的君墨辰倒是不显尴尬,他很坦然地凝视着云清染,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回答。他喜欢她,她知道了,她打算如何?其实,君墨辰心里早就有底了,他所认识的云清染恐怕……哎,恐怕他是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最坏的结果是他得到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回答。“我累了,我先回房去睡了。”云清染说完转身就走,走得有些狼狈。云清染想,其实自己应该再多说一些什么的,比如说她喜不喜欢他之类的。但是有些问题,她自己都未必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对君墨辰,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云府待不住,不想做了替死的和亲公主,所以她嫁了!王府待她不薄,她喜欢这个“家”,所以她和他上床了!他卖力播种,她不太讨厌,夫妻生活勉强算是“和谐”,所以她怀孕了!然后呢?她以为她和他一直都是坚定的“革命友谊”的,然后今天听到他的话,有些事情有些乱了。云清染觉得面对这种问题比面对高数化学物理还要麻烦,她没有解题思路,也不知道突破口在哪里。君杰傻傻地看着云清染走远了,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他们让世子妃的哥哥给骗了啊!原来世子妃根本就没有离开王府!一直躲在花厅的屏风后面偷听着世子爷和侯爷的对话呢,然后世子爷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侯爷万岁!等等,不对呀!君杰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爷,不对呀,属下怎么记得以爷您的武功造诣,没理由世子妃就躲在这么近的地方你却没有发现的呀!”君杰纳闷了,他没发现世子妃躲在屏风后面那很正常,他修为不够么,但是他们爷不一样,他们爷不可能没有发现的!“是吗?你可能记错了吧?”“不对呀爷,属下确认没有记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记错嘛!“哦,那就是爷今天反应迟钝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躲在屏风后面爷都没发现,失策失策。”君墨辰浅笑着说道。云子烯为他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浪费了,有些话说出来也许没有什么用处,就像现在他的心意她听到了,她也不见得会因此有什么改变,但是时机到了一定的时候,还是应该要说出来的,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和她兜兜转转的。云子烯的安排很不错,只是他低估了他的某些本事。如果他真的将云清染带走了,并且不打算还给他了,那么刚才他应该不只是咆哮着,露一些杀气那么简单,他不确保他会不会和他大打出手。在孩子出生前,他得先把自己的“名分”给正了,女人,等着接招吧!镇南王府较为僻静的一角,被绿荫环绕的阁楼上,焚香袅袅。阁楼上面的三人分别是君墨辰,尉迟长瑞和老汉王。“我说主子,您这是在为你的那个娇妻犯愁呢?”尉迟长瑞见君墨辰吃瘪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我说老头儿,你就别在火上浇油了,他这是开窍了,只可惜他心仪的人是一只刺猬,他不得门而入,一触碰就被刺猬的刺扎得生疼。”老汉王嘴巴上说着让尉迟长瑞不要再调侃君墨辰了,自己还不是一样落井下石?“我说我们两个老头,平日里也没少被他虐待吧?年纪一大把的,还得为他这个主子跑上跑下的,他一句话我们就得刀山火海的。”尉迟长瑞叹息了一声,“我这都七老八十了,可怜哦可怜。倒是你,还捞到一个‘义父’来做,这回呀,主子都得改叫你一声岳父了。”“怎么,你嫉妒啊?”老汉王和尉迟长瑞吵了大半辈子的架了,谁看到他们两个人吵架斗嘴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不过此时要是有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要吓一大跳了,两人一个是四王之一的汉王,论声望论实力都在镇南王君无意之上,另外一个尉迟长瑞,那是三朝元老,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但是两人却称呼君墨辰为“主子”。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君墨辰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们请过来为云清染撑腰了。不过很显然,这一层关系外人是不知道的。“去去去,谁嫉妒你了,你半个残废,有什么好嫉妒的?倒是听说皇上最近有要请你出来再度任职的意思,怎么?你有什么打算?”“哎……”老汉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人是老了,可还没有老糊涂,“皇上不是真的想请我出来,他这次动了冀北王,动得火急火燎的,一夜之间武力伤了冀北王,叛乱的罪名安得那么潦草,冀北王在朝中苦心经营那么多年,朝中残党众多,加上他还有一个儿子天高皇帝远的,冀北王人虽不在了,但是那些不安定的因素还在,皇上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稳定人心了,若是稳不住,他动冀北王就是大大的失策。”“皇上做事一向谨慎得很,也不知道他这一次到底在想什么,行事这么草率。”这是让尉迟长瑞想不通的地方,以他对夜弘毅的了解,在没有万全的准备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这么急躁地行事的。“大概是有什么让他冒着陷入困境的危险都必须要除掉郝于天的理由吧,反正与我们两个快要进棺材的人是没有关系了。”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有一百五十岁了,撑死也没有几年可以活了,再怎么闹腾都不关他们两个的事情了。两人聊了很久,君墨辰却只是自顾自看着画卷,一卷一卷地,看得十分认真。“主子,你在看什么呢?”出于好奇,尉迟长瑞上前来张望了一眼,这一望让他的双颊立刻充了血,他当君墨辰看什么东西看了这么久,竟然是看春gong图,还一脸认真严肃地在他们两个老头子的面前看!老汉王看见尉迟长瑞脸变成了猴子屁股,也就跟着来瞄了一眼。“咳咳咳……主子,这档子事你光看画卷没有用,怎么说也得真刀真枪地磨练磨练才行,要累积经验才能有效果,与其坐在这里看一下午的死物倒不如去一趟勾栏院,比你看多少这种画卷都有用的。”汉王给君墨辰提出了中肯的意见。“恶心。”君墨辰道。除了清染,其他的女人他都嫌弃,想想都觉得恶心。“又不是让你去找花娘,你可以用看的,看花娘和别人的。”“还是恶心。”君墨辰想都不想就说道。这都恶心!那汉王就没有意见了,只好可怜他那个刚刚收的义女陪他慢慢“磨”了。京城的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小姐,您这次跑出来可把城主给吓坏了,还好东方东子及时联系我们。”中年男子看到完好的夏侯静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为了找到小姐,他都一个多月没有吃好睡好了。中年男子锦衣华服,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口一个小姐的,大家都看不出来他其实只是一个下人。“你快给我松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他!”夏侯静还在哭,从她再见到东方澈的时候她就在哭。“小姐,属下不能松开你,东方公子交代了,必须带你回到城主那里之后才能给你松绑的。”中年男人一脸为难,要他这么绑着小姐回去,城主非得拧断他的脖子不可,可要是不绑着,小姐肯定得跑,到时候他想要再找回来就困难了,这一次要不是因为东方公子联系他,他还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瞎转悠呢。不提东方澈还好,一提东方澈,夏侯静就哭得更凶了。却只是哭,一个字也不肯说。“小姐,你,你怎么了!”见到夏侯静哭得更伤心了,中年男人着急了。“我要,我要杀人!”“啊?”杀人?他们家小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一个兴趣爱好了啊?他记得他们小姐最怕杀生了,杀只鸡都怕得要死,“呃……小姐,要不这样好不好,回去以后,那些关在牢里的死囚还有城里的奴隶,您看谁不顺眼就杀谁,要杀多少个都没有问题。”只要小姐高兴,杀几个人又有何妨。“我要杀了刚才那个女人!”夏侯静本来还傻乎乎地相信云清染说的那个“表哥”,见过东方澈之后才知道自己让对方给骗了,她就是她要找的人!夏侯静的心在看到东方澈下跪的那一刻被狠狠地揪住,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对人低头的人,即使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即使是被打到遍体鳞伤,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他不会向任何人屈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屈服。他是天生的王者,他是她心中最高贵的神明。夏侯静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那么高贵的他去臣服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她不想他去承受那种屈辱,所以她宁可去做她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小姐要杀哪个女人?”中年男人见他们最尊贵的小姐这么伤心,当然也跟着着急了,既然是让小姐这么伤心的人,那么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了。“就是那个女人啦!我一定要杀了她!”夏侯静人被五花大绑着,却依旧不安分地扭动自己的身体。“小姐您别再动了,会弄伤你自己的!”中年男人担心夏侯静这么动来动去的,绳子会勒到她自己,到时候身上勒出一道一道的红痕来,城主就该心疼得偷偷掉眼泪了。别看他们城主平日里对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硬朗的汉子,可是一遇到小姐的事情,掉眼泪比谁来得都要快。小姐是他们城主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城主夫人生下小姐之后就过世了,城主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小姐拉扯大,可以说小姐就是他们城主的全部了。谁要是敢动他们小姐一个头发丝,城主一的扛起他的那把大刀去跟人拼命去。夏侯静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又哭,“我要自己去。”然后整个人扭动得更加厉害了,身上又多出了一道一道的红痕来。“小姐你别动了,会很痛的!”中年男人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除了东方公子,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们小姐。“仁叔,求你了,让我去杀了那个人之后我就马上跟你走好不好啊?”夏侯静撒起娇来,“我也很想爹爹,但是我必须要去解决那个人的,真的,不然你陪我一起去好了,你武功那么好,不会把我弄丢的。”夏侯静一撒娇,仁叔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东方澈交代他的路上千万不能给夏侯静松绑的时候他一股脑儿地就给全部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