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高不可攀的太后娘娘,临死的时候只不过是在皇陵昏暗的一角里,临死前见到的也是她最讨厌的人。没有人为她送终,她的尸体倒在了散乱的花盆旁,怕是还要一些时间才会有人发现他。云子烯收了剑,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手刃仇人的快感。“哥,不管你做什么,对我来说,你是我哥哥这一点不会变。”云清染看得出来,云子烯是介意自己如今做的事情的。云子烯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清染,你对我真好。”“冒险进来救我,哥,你对我要更好吧。”这样的险,有多少人愿意冒呢?“我不疼你还疼谁?”云子烯笑道,“好了,我们得离开这里了,有一段路要走,你身体可以吗?”云子烯担心云清染挺个大肚子太累了。云清染用自我调侃的口吻回答云子烯:“没事,大夫说,孕妇要适当地走动走动,散散步,对孩子和自己才好。”“这散步,还真是别有情调啊!”云子烯这一回,彻底地开了颜。这样的散步,还真是特别的很,还是少来几次为好。“有哥哥作陪不是么?”“嗯,要是走不动了,我背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是她坚实的后盾。“清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及时和我说。”云子烯很担心云清染的身体状况。“我没事情。”云清染拉开车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一些泛白了。“我们已经出了城了,等一下去城外的农户那儿借个地方休息一下。”云子烯疼惜云清染的身体,不忍心她身怀六甲还要赶路。云清染点头,没有异议。清晨时分,天刚刚有些亮,云子烯敲了敲一户农户的大门,大门打开,是一个老妇人开的门。“老夫人您好,我与妹妹路过此处,可否借你家休息一下?”云子烯问话的同时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入了老妇人的手中。老妇人见到那一锭银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忙将云子烯和云清染请进了屋。老妇人眼尖地看见了云清染披风遮掩下的肚子,再看看云子烯,自以为聪明地将两人认作了夫妻。他们这种小地方,很少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儿,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天刚见到一个一身白衣,俊逸非凡,让她有一瞬间以为是天上的神仙的男人,今天又见着了两个。还都是行色匆匆的,赶着去做什么事情的样子。得了一个屋子休息,云清染又取出了一个小竹筒,放出了里面的小蛇。“昨天夜里是信号烟花,今日是小蛇,我的妹妹身上的宝贝还真不少。”云子烯见状调笑道,一路上太过沉闷了,如今得了个地方休息总不能也闷闷的。“是啊,既然是跑路,自然少不了装备。”云清染笑着回答道,“昨日的烟花是通知暗部的,你还记得我最后同太后说的那些话吧,我可不单单只是说来气他的,暗部是真的存在着的。至于这小蛇,这条是雌的,它的丈夫昨晚就被我放出去了,只不过没来得及赶回来,我现在要它去寻了它丈夫来。”云清染昨晚上放出小蛇是要让东方澈他们来接她的,结果没赶上。现在皇陵那边暗部和云子烯安排的人应该早就解决掉了夜弘毅的人撤退了,东方澈他们也肯定已经知道她不在皇陵了,她放出小雌蛇好让他们找到这里来。看见云清染的笑容,云子烯便觉得很满足,只是看着便笑了。“哥,你那边不能离开太久吧?”云子烯如今在这里可谓是十分危险的,天云山那边,他的副将也不能帮着顶太久的时间。“嗯,不过我会先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他才能够安心离开。“你不用拿我当小孩子看的,我自己能够应付。”“我没有拿你当小孩子看待,但是你身怀六甲,所以不光是我,你自己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还说你没有将我当小孩子来看待。”云清染说着,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怎么了?”“有人。”云清染很肯定他们现在已经被一伙人给包围了,而且很明显,这些人不是她的人。怎么会?云子烯知道那也不是赶来与他汇合的人,别说他没有给他的人留下信号,就算有,他们也不应该这么鬼鬼祟祟的。是夜弘毅的人追来了吗?他们已经连夜出城了,竟然还是被追了上来。云子烯只有自己的话,大可以逃,他担心身怀六甲的云清染会吃不消。“清染,你先藏起来。”云子烯叫了云清染一声,却发现云清染好像在别的事情想得出神了。“清染,清染……”“什么?”云清染猛地抬头,刚才她在想事情,没听见云子烯说了什么。“你先藏起来。”“哥,对方有备而来,若是要害我们的,我藏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你一人出去,双拳难敌四手,反而危险。”云清染一语中地,“不妨静观其变,看看对方是为何目的而来的。”云子烯点了点头,他不该在这个时候乱了方寸。然而两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外面的人进来,反倒是从外面传进来不寻常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这样的情况显得有些不寻常。云清染碍于自己有孕在身,便没有轻易去窥视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就在附近,可是不可能,半年还没有到,他应该还和洛权枫一起身处深处才对。许久,外面再度归于宁静。紧接着,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云子烯与云清染对视一眼,然后走到了门口。在云子烯将门打开的那一刻,云清染不知道为什么,心不由地漏跳了一拍。然而,门打开,从外面进来的却是东方澈。东方澈见到云清染,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她禀报一句,“外面的人我已经处理好了。”便再无别的话了。他是例行公事,云清染知道。“刚才外面的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吗?”云清染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还有教中弟兄。”东方澈回答。“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吗?”“你觉得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东方澈反问云清染。“没有了。”云清染没再多问什么了。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已经准备完毕,一会儿就可以带你往北去了。”东方澈很简单地陈述了一下。“嗯。”云清染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的,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东方澈没去理会云清染此时的心情,转而对云子烯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你该回你的地方去了。”云子烯不认识东方澈,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漠,甚至有些高傲,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生性高傲的男人甘愿屈膝于云清染。云子烯看了一眼云清染,然后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走一步了。”“外面给你备好了汗血宝马。”东方澈道。“多谢。”云子烯礼貌性地与东方澈道了谢,然后转向云清染,与她告别,“清染,我走了。”有些人一旦被命运错开了,就是一生一世了,他与她不管再见面时是怎样的关系,亦或者他能将她放在心里怎样的位置,他们注定,只能保持着这种距离。云子烯暗自自嘲,云子烯啊云子烯,你不是一早就想明白了,不再多想,不再多念,不留情面么,为何一到分别之时,又无端生出这些情绪来呢,你早已没有了拥有这些情绪的资格了。“哥,自己多加小心!”云清染知道自己是会挂念这个人的,他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永远都特殊的存在。云子烯看见云清染眼中的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不再留恋地离去。云清染上了东方澈准备好的轿子,东方澈对什么东西都很考究,这轿子也不例外,从内到外,轿子本身制造很精巧不说,里面摆放的每一样饰物都很考究,刚进轿子的时候,云清染问道了一股清淡的药香味。“你在轿子里放着什么药包吗?”云清染探出头,问在前面骑马的东方澈。东方澈没有回头,只是很公式化地回了一声:“没有。”没有吗?“这轿子过去给慕容修用过,可能是他用来装过药材。”东方澈又补充了一句。慕容修疯了很久了,那这股药味岂不是从很久之前就留下来,到现在?换别人还有可能,可是东方澈这个人对生活这么考究,没道理他用的轿子里面残留了一股药味,大半年了都不去管。行了一日的路,没走多远,到了一处郊外的别院,东方澈他们与主人沟通了一番之后,便在别院借宿一晚。云清染喝了汤药后就入睡了,外头有东方澈他们守着,云清染大可以安心。夜里,云清染睡得安详,房门被人偷偷摸摸地打开了,一道黑影踏入了房间,黑影缓缓地靠近了床榻。等到了床榻边,黑影停下了脚步,伫立在床榻边许久,然后黑影翻身上了床。君墨辰一把从云清染的身后圈住了,怀着孩子的云清染身体总算是丰腴了,这个发现让君墨辰欣慰了不少,他的手缓缓上移,停留在了云清染的胸口,然后君墨辰的脸上荡开了笑意,真的丰腴了不止一点点呢。女人,我很想你,你有没有遵守和我的约定,也想念我?我猜你肯定有的,不然,我就假装有好了。君墨辰轻轻地将云清染的身体翻转过来,让她侧向他的这一面,这样他好看清她的脸。“嗯……”忽然,云清染嘤咛了一声,让君墨辰的手顿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吵醒了她,结果见她眼睛并没有睁开,松了一口气。想来给她喝的药里面有可以让她熟睡的成分,应该没有这么容易醒来才对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是云清染的手却是很自然地摸到了君墨辰的身上去。这女人,睡觉都不安分。“亲爱的,你来了啊……”云清染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一句话,让君墨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下。她刚刚说什么?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亲爱的”。“亲爱的,别乱动,我肚子太大了,不能再伺候你了。”云清染眼睛依旧是闭着的,迷迷糊糊地低喃着。这一回,君墨辰听得更加仔细了,整个人僵硬了。她有了别的“亲爱的”了?在他离开了不到半年之后?那个男人是谁?“伺候”!这个词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根梗在喉咙里的鱼刺!君墨辰整张脸黑到不行,看着眼前依旧神情安详的云清染,又气又恼,又舍不得和她生气。偏偏某个半梦半醒的女人没有察觉,腾出一只手来对君墨辰上下其手。云清染的动作越是自然越是亲昵,君墨辰的心受到的打击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