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白天平这一击,也用尽了全力。忽然间,铃声破空,四枚飞铃由两人头顶掠过。有如流星下坠一般,四枚飞铃在接近那紫袍人时,忽然间向下坠落。这等奇妙手法,当真是罕见的手法,只瞧得白天平暗暗佩服不止。四个黄衣人突然冲了上去,闪起四道冷芒,直向四枚飞铃上面撞去。兵刃还未和飞铃相接,四个人已冷哼一声,倒摔了下去。四枚飞铃盘旋飞过,带起一片铃铃之声。这时,紫袍人带的从卫,除了两个穿黄衣的人,还站在身后不远处,其余的人,已全都死去。紫袍人对那四枚飞铃,似是极为忌惮,眼光一直盯在身后面去的飞铃身上。如若洪承志、白天平此刻没有受伤,联手而出,正是对付紫袍人的大好时机,可惜的是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在一旁运气调息。但闻铃声入耳,四枚掠身而去的飞铃,重又转了回来。它们旋转飞动,绕了一个大弯子。紫袍人冷笑一声,右手突然飞出一团黑影,迎着两枚飞铃过去。他似是知道那飞铃的厉害,黑影出手,立刻向旁侧闪开八尺。日光下,只见几缕细如牛毛的银线,一闪而逝。那迎向飞铃的一团黑影,在接近飞铃之后,突然张开,化成了一片黑网。飞蛾投火一般,两枚飞铃,钻入了黑网之中。四枚飞铃,分由两面绕了回来,紫袍入兜中了左面飞铃,右面两枚飞铃,却掠着身前机而过。如若那紫袍人,不是早已闪避开去,这两枚飞铃正好飞过头顶。紫袍人暗运内力一收,黑网落了下来。抖开黑网,滚落出两枚飞铃。一抖长袖,黑网又收入了衣袖之中。白天平虽在运气调息,但双目却一直瞧着紫袍人,看他袖中飞出黑网,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无怪他穿件长袍,用处在收藏的东西多些。这时,那远去的飞铃,突然又折了回来,紫袍人长袖一抖,发出了一片黑网。两枚飞铃,尽入了那紫袍人的黑网之中。飞铃的旋飞力道,在几度折转之后,已然消退了不少,被那紫袍人用袍一兜,便收入了网中。但这一阵工夫,也给了白天平和洪承志调息复元的机会。紫袍人举步向白天平等行来。白天平一上步,横剑拦住了紫袍人,道:“阁下,你错过了一个机会。”紫袍人冷哼一声,道:“什么机会?”白天平道:“我们受了不轻的内伤,有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无法抗拒任何人的攻击。”紫袍人点点头,道:“小丫头及时打出了四枚飞铃,救了你们的性命。”白天平道:“事情就有那么巧法,四枚飞铃使你失去杀死我们的机会。”紫袍人道:“你错了,目下为止,我仍具有杀死你们的机会。”白天平笑一笑,道:“这个,要看怎么说了,至少,咱们还可以拚一场。”紫袍人点点头,道:“你们的成就,出了我意外很多,所以,我已经下了决心。”白天平道:“阁下决心如何?”紫袍人道:“杀死你们。”白天平道:“在下等也下了决心。”紫袍人道:“你们下了什么决心?”白天平道:“我们决心要杀死你。”紫袍人突然仰天大笑。白天平也放声笑了起来。紫袍人道:“住口,你笑什么?”白天平道:“你笑什么?”紫袍人道:“老夫说你们白日做梦。”白天平道:“在下等觉着并非是不可能的。”紫袍人道:“不可能,不信你就试试。”何玉霜突然接口说道:“不可能,别忘了还有我。”紫袍人冷笑一声,道:“霜儿,你当真敢和老夫动手?”何玉霜道:“你杀了我的父母是不是?”紫袍人道:“不错。”何玉霜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咱们之间,义父义女的情意,也因此断绝了。”紫袍人道:“就算把你加上,也一样无法胜我。”何玉霜道:“别忘了我的飞铃。”紫袍人淡淡一笑,道:“一手能打出四只飞铃,成就不能算低,不过,我早已准备好对付飞铃的法子……”目光一掠白天平道:“对飞铃,我自信了解的比他要多些,如是你打出飞铃,真能伤害到我时,相信也是姓白的,先死在飞铃之下。”何玉霜呆了一呆,默然不语。飞铃虽然是绝毒的奇厉暗器,但它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弹射而出的毒针,笼罩的范围太广,可能伤了白天平,也可能伤紫袍人,但以两者相论,白天平受伤的成分大些。白天平横剑当胸,暗中提聚真气,口中却沉声说道:“玉霜,你准备好飞铃等我全力一击,如是我不敌他,伤在他的手中,你立刻打出飞铃。”正在运气的洪承志,突然睁开了双目,道:“暂时别用飞铃,白兄如是一击不能胜敌,还有区区在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白天平道:“洪兄用不着出手,你要留下有用的性命,帮助何姑娘清理善后。”洪承志道:“白兄,咱们一见如故,生死同命,如是咱们两人要留下一个人,白兄活着,比兄弟有用多了,这一阵让给我吧!”紫袍人神情凝重,望着两个人,竟然迟疑着不敢出手。他见识过那洪承志的“日月合一刀”,也见识过白天平的“乾坤一绝剑”,他不惜牺牲了相随亲信,用心就在试探出两人的武功成就。他自信可以对付乾坤一剑剑或日月合一刀,但他却无法同时接下两人连绵的攻势。所以,他不敢轻易的出手。白天平摇摇头,道:“洪兄,天皇教主,准备先对付在下,洪兄又何必抢在兄弟前面呢?”洪承志道:“咱们为什么要他选择,为什么要由他决定,我偏不让他如愿。”白天平道:“你受伤比我重。”洪承志道:“我经过这一阵调息,伤势早已恢复大半,自信还有一击之能。”白天平道:“洪兄,咱们不用争了。”洪承志道:“白兄如若让给兄弟,咱们就不会争了。”白天平道:“洪兄,准备给兄弟接应。”飞跃而起,一剑刺出。这一招剑势迅快,剑气笼罩紫袍人前胸上五处大穴。紫袍人右手屈指连弹,指风缕缕,连绵而出。白天平手中的长剑,竟然被那连绵而至的指风弹震开去。白天平心头骇然,暗道:这人的武功,似巳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紫袍人屈指弹开了白天平的剑势,人也同时跃飞半空,冲向了白天平。这不过极短的一瞬,白天平剑势走偏,紫袍人已然冲近了白天平的身侧。两人的身躯,都在空中,闪避不易。紫袍人有准备而发,白天平却应付不易,紫袍人左掌探出,掌势印向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眼看掌势近身,但却无法闪避。眼看白天乎就耍伤在对方的掌下,横里一道寒芒,突然疾射而至。是何玉霜。她一直留心着白天平的处境,眼看紫袍人施出弹指神通,震开了白天平的长剑,一瞧情形不对,陡然飞跃而起,疾扑过去。这一剑的及时,全出了紫袍人的意料之外。但他却有非常的武功,身悬半空一吸气,身子忽然上升三尺。这一来,固然是让过了何玉霜的一剑,但他同时失去了重伤白天平的机会。白天平飞跃的力量,已然用尽,半空中无法变换招式,急施千斤坠,使身子落着实地。紫袍人却在避开何玉霜的一剑之后,拍出一掌。掌势未中何玉霜,但掌风余力却扫中了何玉霜的左腰。何玉霜半身一麻,劲力顿失,由空中直跌下来。紫袍人内力深厚,虽是掌力的余力,但已使她消受不起。洪承志斜里飞来,刀交左手,右手一托,轻轻接住了何玉霜。何玉霜道:“我好像被扫中了腰间穴道。”洪承志放下何玉霜,低声道:“不碍事吧?”何玉霜一提气,活动一下双臂,道:“好了,只是被他掌风余力扫中,一下子聚不起真气。”洪承志道:“这人武功太高明,我们不能有一点疏忽,姑娘调息一下,我要替白兄掠阵。”转眼望去,只见白天平长剑挥洒,寒星点点,剑影纵横,攻向紫袍人。紫袍人掌力雄浑,每出一招,都有着极为强大的潜力涌出,白天平的剑势,每每被那强大的潜力,震的向旁偏移,取位不准。但白天严的武功很博杂,剑路变化多端,虽然剑势变化,对那紫袍人构不成威胁,但他回剑自救,也常常把那紫袍人的攻势,封到门外。紫袍人的掌力愈来愈强,颇有速战速决之意,但白天平却斗的很油,连封带避的拖廷战局。就这样双方搏杀了五十余招,仍然维持不胜不败之局。紫袍人不耐久战,冷哼一声,章法突变。但闻掌风呼啸,招招如风雷并至一般。白天平提聚真气,长剑闪转如电。但紫袍人的掌力太过强猛,白天平被那旋转掌力,震得衣袂飘动,步履不稳。自习武以来,白天平从未遇到过威力如此强大的敌手,虽然,仗凭着巧妙的闪避身法,和那灵活的剑势,勉强支持,但随时有伤在对方手下的可能。洪承志眼看白天平的处境,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大声喝道:“白兄,请下来休息片刻,让兄弟接手一战。”白天平虽然听到洪承志的喝叫之声,但他却无法开口。因为稍一疏神,就可能会伤在对方的强大掌力之下。何玉霜目睹白天平那险象环生的处境,忍不住说道:“洪兄,去助他一臂之力,事关江湖大局,也不用顾及江湖上的规矩了。”洪承志大喝一声,挥刀攻上。紫抱人冷笑一声,掌力扩展,把洪承志也圈入了掌力之内。但洪承志出手之后,使得白天平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何玉霜眼看两人联手之后,仍然未占优势,天皇教主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内力,绵连的掌势,有如长江大河一般,一直是步步逼攻。突然间,何玉霜想起了江堂,想他这一阵调息,应该已恢复了体能。此人狡猾绝伦,不能不防他一招。手中控制两枚飞铃,转身行入岩后。江堂似是早已坐息醒来,一见何玉霜,立时站起了身子,笑道:“何姑娘,前面战况如何了?”何玉霜道:“天皇教主的从卫,已然伤亡将尽,现在他已亲自出手,白兄、洪兄,都在拚力苦战,你如能够出手,应该出手了,这是你唯一对付他的机会了。”江堂伸展一下双臂,道:“好!在下这就过去看看。”缓步行了过去。这时,白天平和洪承志正在和那紫袍人,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搏。两人刀、剑交织成一片寒幕,希望能把天皇教主圈住。但紫袍人掌力如狂风、巨浪一般,两人的刀、剑,常被逼到一侧。就这样,暂时保了个不胜不败之局。何玉霜望了三人的搏斗形势一眼,道:“江副教主,你准备出手吗?”江堂道:“白天平和洪承志的配合,愈来愈密了,但教主还未全力施为。”这些年,教主的印象、权威,已经深入他心中,不自觉间,又出了教主二字。何玉霜低声道:“你如出手,能不能把他一举搏杀?”江堂摇摇头,道:“他似是有意在拖廷时间,所以,我出手,他只要梢为增强一下掌势,就可以封锁了我的攻势。”何玉霜冷冷说道:“原来你自己要一人对付教主,如今有两个人帮助你,难道还不能够对付他?”江堂道:“他好像已练成了心分二用之术了。”何玉霜道:“什么叫心分二用之术?”江堂道:“心分二用之术,就是他同时能施展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对付两个不同的敌人,而且各具威力。”何玉霜道:“原来如此。”江堂道:“所以,就算我出手,也是没有办法能够胜得了他。”何玉霜道:“照你这样的说法,那你是不准备出手了?”江堂道:“不错,我们三个人合力施为,但在他心目中,还是一对一的局面,这一点,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何玉霜道:“那要如何?”江堂道:“如若三人合击,还不如用车转大战的方法对付他了。”何玉霜道:“白兄、洪兄,都受了伤,他们现在都是在勉力苦撑,你应该想法子替他们下来。”江堂笑一笑,道:“姑娘,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何玉霜道:“什么事?”江堂道:“至少,我和白天平、洪承志,是平等的,我们三个人,不论死了谁,都是一样的损失。”何玉霜略一沉吟,道:“我知道,所以,你们三个人要相互支援,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受到损伤。”江堂还未来及开口,何玉霜已大声叫道:“住手。”白天平、洪承志,各自攻出了一刀、一剑,跃退八尺。紫袍人也未追袭,冷笑一声,道:“两位可是休息片刻再战吗?”何玉霜目光一掠江堂,道:“你可以出手了。”江堂笑一笑,道:“姑娘呢?你一直保持体能,未受损伤,何不先挡一阵?”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兄,目下情形,大家生死一体,你如还想运用心机,那就未免太过险恶了。”江堂冷冷说道:“司马宽已经练成了分心之术,就算咱们合力围攻,也是一样无法胜他。”何玉霜道:“你说施用车轮大战,可以胜他,是吗?”江堂道:“那是唯一的对敌办法,但能不能胜他,目下还言之过早。”紫袍人天皇教主司马宽突然哈哈一笑,道:“江堂,你有些意外,是吗?”江堂道:“不错,我确未想到,你竟练成了分心之术。”司马宽道:“这几年来,我如不是埋首苦练武功,岂会让你在天皇教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江堂道:“但你也未料到会有白天平、洪承志这样两位年轻的高手,和你为敌作对?”司马宽淡淡一笑道:“我巳试验过他们的武功了,这两个年轻的高手,确然都很可爱,所以,我手下留情,没有伤害他们。”江堂微微一怔,道:“为什么?”司马宽道:“我想把他们收为己用。”白天平道:“阁下不觉着想的太如意了?”司马宽道:“你对天皇教知道的太少,老夫想杀的人,从来没有人能逃过老夫的手下,但老夫想收用的人都是最为杰出的高手,因此,老夫希望能把你们造就出来,日后接替老夫霸业。”白天平冷笑一声,道:“阁下想的很好啊!”司马宽道:“老夫想到的事,就能做到……”洪承志冷冷接道:“只怕这一次,阁下是难以如愿了。”司马宽道:“为什么?”洪承志道:“咱们真如不是你的敌手,宁愿战死,也不投降。”司马宽哈哈一笑,道:“年轻人,有很多事,却非你想的那样容易,老夫若没有收伏你的把握,只怕你早已血溅当场了。”江堂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也许真有这份能力,不过,仍有很多地方,在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司马宽道:“只管请说。”江堂道:“你随身带的人,都是教中精锐之士,但你却似有意的要他们死于刀剑之下。”司马宽道:“那是因为老夫对他们太过失望了,我化了无数心血,训练出来的人手,竟然是不堪一击,这岂不是叫老夫心灰吗?”江堂道:“所以,你借人之刀把他们全数杀死?”司马宽道:“留下既是无用,倒不如要他们死了干脆。”江堂道:“人人都说江堂心地毒辣,但如比起你司马教主来,真是叫我惭愧。”司马宽微微一笑,道:“江堂,你可以出手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候你。”江堂心中忽生出了畏惧之意,道:“为什么你不先对付两个年轻人,白天平和洪承志?”司马宽道:“老夫已决定了收用他们,所以,只好先杀你了。”江堂哦了一声,道:“但他们会帮助我,我们是生死同命。”司马宽道:“江堂,用不着来这个,就算你们三个人一齐上,我也能杀了你,留下他们两个。”江堂道:“这倒是叫人难以相信了……”何玉霜突然说道:“江副教主,你不是说过,你们三个人一起上,跟一个人上没有区别吗?”这时,司马宽已欺身过来,一掌拍向江堂的前胸。江堂挥掌招架,立刻反击,拳、脚并出,抢攻了三招。一面攻敌,一面高声叫道:“两位快些出手,如是等我江某人伤在他的手下,两位的取胜机会就更小了。”白天平、洪承志,都有着无比的困倦,希望能借机会运息一阵。但听得江堂呼救之言,两人又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但闻何玉霜说道:“别听他的,他说过,对付已练成分心之术的天皇教主,两人合击,和一人相搏效果完全一样。”江堂高声说道:“何姑娘,如若在下死在对方的手下,对三位有百害而无一利。”何玉霜道:“我们不会让你死。”江堂急声道:“但如你们不加援手,很难支撑过五十招。”何玉霜道:“那很奇怪了,你不是说过,司马宽练成了分心之术,就算咱们全力合击,也无法胜得了他。”江堂道:“话是不错,不过,多一个人,就可以多一份力量,至少可以缠住他一只手,使在下少一份威胁了。”何玉霜冷冷说道:“江堂,此时何时,你还耍什么花招?”江堂道:“不是在下耍花招,事实上,司马宽的成就太高……”他这里分神说话,一个失神,被司马宽击中了一掌。江堂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不敢再多说话。司马宽却哈哈一笑,道:“江堂,你受伤不轻吧?”江堂不再答话,全心全意运掌反击。司马宽冷冷接道:“江堂,困兽之斗,能有多大希望,三十招内,我要你死在我的掌下。”江堂仍然是一语不发,挥掌抢攻。司马宽掌势一紧,逼的江堂团团乱转,确已呈不支状态,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抖动,似是已成了强弩之末。但江堂已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不用江堂再叫,何玉霜已看出江堂难再支持。转头看去,只见白天平、洪承志,都正在闭着双目运气调息。如若江堂不幸落败,白天平、洪承志都会遭到危险。何玉霜发觉了危险之机,立时一震长剑,加入战圈。一出手就全力施为,攻势凌厉无比。江堂所受的压力,果然大见减轻。这一来,江堂的危机顿解,双方又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司马宽冷哼一声,道:“玉霜,我无伤你之心,你竟有伤我之意,那就别怪我这做义父的不客气了。”何玉霜道:“铁证如山,你是杀死我父母的仇人,咱们誓难两立,不共戴天。”口中说着,手中剑却展开了一轮狂攻。司马宽冷笑一声,分出一只左手,对付何玉霜。虽然分心术能使一个人同时用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对付两个人,但少去了一只手的合击,总是减少了很多的威力。江堂减少了很多的威胁,但也使他的精神消散了不少。他本已受了很重的伤,精神稍一松懈,立刻支持不住,脚下一软,向外栽去。司马宽冷笑一声,右手一抬,一掌拍下。掌势未到,强猛的掌风,已逼到了江堂的前肩。这江堂也非好与人物,一脚外滑,已知不对,右手扬动,一道寒芒,横里斩去。司马宽这一掌本可把江掌立毙掌下,但在击毙江堂之后,自己也很难逃过江堂那横里斩击。任何人都不会在绝对的优势之下,和敌人作两败俱伤的一击。司马宽不顾伤敌。一挫腕,收回了右掌。江堂忽然大喝一声,双手挥动,两道寒光,一先一后的飞卷而出。何玉霜感觉到那狂卷的寒光,带着强厉的冷森之气,立时向后退开。这是江堂在身受重伤之后,发动的全力一击,交互相击的寒芒如剪,笼罩了一丈方圆大小的地方。何玉霜跃退两丈开外,仍然觉着寒气砭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凌厉的一击,真是雷霆万钧之势。何玉霜并未被吓的迷糊起来,立刻还剑入鞘,双手分握着两枚飞铃。她心中明白,这等排山倒海的一击之后,必然会有一个人伤在那凌厉的一击之下。但见一道碧芒,在白光中腾飞而起。一阵盘玉交击的脆鸣响起,碧光敛收,寒芒消失。一切耀目的光芒,消失不见。凝目望去,只见司马宽肃立当地,江堂却倒了下去。司马宽右手中执着一把色泽碧绿的玉剑,长约一尺五寸。江堂全身裕血,人已晕倒在地上。司马宽左臂,前胸处,也缓缓透出了鲜血。显然,司马宽也受了不轻的伤,何玉霜暗中运力,双目盯注在回马宽的身上,随时可以打出飞铃。司马宽双目盯注在江堂的身上,看注了一阵,缓缓说道:“想不到,你也练成了飞月三式。”江堂口齿启动,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司马竟道:“人到死时方知,现在我要同你几句话了。”举步向江堂行了过去。何玉霜右手一抬,冷冷喝道:“站住。”这一次,司马宽真的停下了脚步。何玉霜道:“再往前走一步,就要再接我四枚飞铃。”司马宽道:“你要替他报仇?”何玉霜摇摇头,道:“不是,但你目前还不能杀了他。”司马宽道:“为什么?”何玉霜道:“我有很多事,还不明白,要留他一口气和你对质。”司马宽冷冷道:“玉霜,我对你容忍,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你如还不知进退……”突然飞身而起,手中玉剑,化作一道碧光,直向白天平冲了过去。何玉霜大喝一声,右手飞铃疾快出手,人却横里移动,迎向司马宽。她一面疾快的移动身躯,一面拔剑击出。司马宽动作很快,何玉霜虽然早有戒备,仍然有着应变不及之感。人到了白天平的身前,长剑仍未完全出鞘,只好以血肉之躯,迎向那司马宽的玉剑了。碧光一道,直袭向何玉霜的前胸要害。眼看何玉霜就要伤在那碧光之下,忽然由身旁伸出了一只手来。但闻砰然一声,封开了司马宽的剑势。日光映照之下,但见这手腕处闪动着金光。借白天平金环一挡之势,何玉霜的长剑已然出鞘。司马宽目光一掠白天平腕上金环,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是靠这只金镯救人保命。”白天平长剑也已出鞘,淡淡一笑,道:“戴个金镯子,算不得什么丑事,阁下乃一教之主,暗中偷袭,不觉着有失身份吗?”司马宽哈哈一笑,道:“白天平,看来,你比这位姓洪的狡猾多了。”白天平道:“在下如不早醒片刻,只怕早已死在你玉剑之下。”司马宽好整以暇的,突然抬头望望天色,笑道:“你看到江堂了吗?”白天平道:“阁下也受了伤,衣裂肉绽,鲜血涌出,实也不算全胜之局。”司马宽淡淡一笑,道:“你们该联手合击的,但你们失去了这个机会。”白天平道:“眼下还不知鹿死谁手,司马教主不觉着高兴得早了—些吗?”司马宽道:“看来你已经恢复了几成功力,来!本座让你先机。”白天平艺业博杂,适才和洪承志合攻天皇教主中,已然连换了十余种剑法,但均难见功效,那时,司马宽还是一只空手拒敌,未见动用兵刃,此刻,他手中有了一柄玉剑,自然是威力倍增了。他不知那玉剑的奥妙所在,但能和百练精钢撞击,可以证明它坚逾精钢。司马宽弃了五金兵刃不用,选了一把碧玉剑,那碧玉自是有可贵之处。白天平自知一般剑法,已无法克敌致胜,而且一旦被人缠上,反将被逼成缚手缚脚。于是,他决心全力一拚,吸一口气,捧剑而立,准备施用“乾坤一绝剑”,全力一博。他心中明白这一剑的威力,如若再无法伤敌,那只有被人杀了。这是天下最具威力的一招剑法,架势摆出,已然流现出一股威武、森厉的剑气。司马宽原本轻松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手中的玉剑,不停的微微晃动。日光下,只见流出一片碧光。白天平全身的功力,已然凝聚起来,准备出手一击。突然,不见了司马宽的身影,只见一片碧光流动。白天平呆了一呆,收起了欲发的剑势。因为,这全力一击,如若无法找出攻袭的目标,必将是空耗真力,反授敌以可乘之机。司马宽整个的人,都隐失在一片碧光之中,那一柄小玉剑,在日光映照之下,竟幻起了一团丈余大小的流动碧光。此刻,白天平才明白,那碧玉剑神妙的作用,它不但坚逾精钢,本身还能散发宝气玉光。自然,那也要很多条件的配合,日光的映射,和司马宽本身的深厚内力。何玉霜突然娇喝一声,左手的飞铃,电射而出,直向那一团碧光中飞去。这飞铃本是一种精巧设计的特殊暗器,它自然有回旋的能力,兵刃挥动带起金风,都有着助它的变化。飞铃划起了一片破空的铃铃之声,投入一片碧光之中。只听一阵金玉互击交鸣之声。一阵铃铃作响,两点银光,突从那一片碧芒中飞了出去。白天平心中暗道:那飞铃之内,含有剧毒之物,兵刃阻挡,立刻射出,但不知司马宽是否受到了伤害。但见那碧光闪转,那扩散的范围,愈来愈大,证明了那司马宽并末受到什么伤害,至少,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情势愈来愈觉诡异,司马宽一直把碧光扩散成一个广大的光圈,不知道用心何在?幸好,这时,洪承志醒了过来。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洪承志低声说道:“白兄,江堂死了?”白天平道:“不知道他是否死了。”洪承志目光一掠那扩大的碧光,缓缓说道:“那人是司马宽吗?”白天平道:“是!”洪承志道:“白兄和他动过手吗?”白天平道:“没有,他手中一把碧玉剑,扩大成一团碧光,不知道用心何在?”洪承志双目盯注在那一团碧光上,瞧了一阵,道:“白兄,这司马宽武功高强得很,咱们除了全力一击之外,似乎难是他的对手。”白天平道:“兄弟的‘乾坤一绝剑’,必须攻向预定的目的,如今那司马宽手中的玉剑,展布成一片碧光,他本人隐身何处,无法预料,兄弟这剑招,就无法攻出了。”洪承志道:“兄弟这‘日月合一刀’,也是和白兄剑法相同,咱们无法找出他存身之处,就无法攻击了。”白天平苦笑一下,道:“现在,咱们只有坐以待变了。”洪承志目光凝注在那飞转的碧光之上,缓缓说道:“白兄,咱们分伺在左右两侧,只要那司马亮一有空隙,咱们就立刻攻过去。”只听铃声盈耳,那被碧光击飞的飞铃,突然又转了回来。何玉霜低声道:“两位请向后退开一些。”洪承志、白天平,也未再多问一句话,缓缓的退开了五步。何玉霜又从袋中摸出两枚飞铃,双手一振,又是两枚飞铃投出。白天平、洪承志,虽然不懂飞铃,但两人也听出声音不同,这两个飞铃的响声,和过去不同。那司马宽似是也有警觉,忽然间有了行动,但见一团碧光滚动,直向三人停身之外卷来。一阵金铁交响,飞铃的旋转之势缓了不少。但见黑影一闪,飞铃忽然消失。紧接着,那被黑影吸收的飞铃,突然滚了出来,击在一块山岩之上,化作了一片碎粉。白天平突然长啸而起,剑化一道长虹,直向司马宽卷了过去。这是“乾坤一绝剑”,天下最威猛的剑法。森森的剑气,突然飞起了一道碧光,迎着剑势一绞。但闻一阵金玉交鸣之声,传入了耳际,白天平挟一阵啸空金风,由司马宽身侧掠过。光影敛收,人影出现,只见白天平打个踉跄,几乎倒摔在地。但见白天平左肩前胸处,鲜直淋淋,湿透了衣衫。司马宽也吃了亏,头上的绾发玉簪,也被剑势震断,一头长发,披了下来。面颊上,裂了一道口子,鲜直涌了出来,流在衣服之上,看不出创口有多深多长,已为鲜血弥满。但因司马宽先为江堂所伤,所以,他虽然受伤比白天平轻,但两人的感受,却是在伯仲之间。司马宽双肩摇动了一阵,冷笑道:“年轻人,好剑法,那是我看到剑法中最高明的一剑,只可惜,你的火候差了一些。”白天平道:“如果我火候再深一些呢?”司马宽道:“这一剑的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了。”白天平道:“就拿现在说吧!咱是否已分出胜败了?”司马宽道:“分出来了。”白天平道:“你胜了,是吗?”司马宽道:“我胜的很惨,如若咱们再拚一招……”白天平道:“那会怎样?”司马宽接道:“那会使你命丧当场,也使在下的伤势重些。”白天平道:“那就够了,何姑娘和洪兄会替我报仇。”但闻洪承志大声喝道:“白兄,在下此刻就可以出手,何用等到为你报仇。”司马宽忽然伸手在玉剑的柄上扭动了一下,倒出了一粒药物,吞入口中。原来,他玉剑柄上,还有活动机关。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药物,司马宽服用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片艳红之色。何玉霜手中又握了两枚飞铃,冷冷说道:“你可要再试试飞铃的威力?”司马宽淡然一笑,道:“老夫早已在思索对付飞铃的办法,这些年来,下了不少的工夫,你如不信,咱们就再来试试。”洪承志长刀已摆出了出手的架势,提聚了全身功力。“日月合一刀”,出手之前,冷森的刀气,已然直逼过去。司马宽点点头,道:“洪士高梦寐以求的刀法,看来,你已练成了。”洪承志道:“你认识家祖?”司马宽道:“我不但认识令祖,而且,还对‘日月合一刀’有些了解。相信对付这一刀,比对付乾坤一绝剑,要省事多些。”洪承志冷冶说道:“在下不太相信。”司马宽道:“年轻人,你可要和本座赌一下吗?”洪承志道:“赌什么?”司马宽道:“赌一赌胜负。”洪承志冷哼一声,道:“怎么一样赌法?”司马宽道:“我如败了,我交出天皇教的全部隐秘,和我教主的令牌,如是你败了怎么说?”洪承志道:“杀剐存留,任凭于你。”司马宽笑一笑,道:“言重了,对你和那姓白的年轻人,老夫忽生出一付偏爱之心……”语声一顿道:“年轻人,你重不重信诺?”洪承志道:“无信不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如出,岂有不重信诺之理!”司马宽道:“你如败于我,那就拜我门下。”洪承志道:“这个,这个……”只听白天平高声说道:“洪兄,不可答应。”司马宽冷哼一声,道:“你如想拜在老夫门下,老夫也决心不收你了……”但见躺在地上的江堂,一挺而起,接道:“司马宽,我明白你的用心了。”答非所问,司马宽冷冷说道:“你还没有死掉?”江堂道:“你司马宽没有死之前,在下怎敢逾越,你如肯死,在下一定追随就是。”司马宽仰天打个哈哈,道:“好!你们能够动手的,那就一齐上吧!”江堂长长吁一口气,道:“司马宽,今日形势,非同往常,大约你也看出一些内情了。”司马宽道:“什么内情?”江堂道:“白天平、洪承志和区区在下,每个人都可以和你打个秋色平分,再加上何姑娘的飞铃,今日情势,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大概你心中明白了。”司马宽冷冷说道:“你该死,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得下去,至于白天平、洪承志、何玉霜等三个人,老夫还不准备杀死他们,天皇教中老一代的人,已经太老了,应该由一些新人接替他们了。”江堂道:“所以,左右二老,和你这些从人,都是你有意的要他们死于刀剑之下的了?”但闻洪承志大声喝道:“江前辈闪开。”江堂果然应声退开了五尺。洪承志大喝声中,飞身而起,刀如经天长虹,直对司马宽冲了过去。司马宽疾挥手中短剑,立时闪起了一团碧光。凝目望去,只见洪承志前胸衣服破裂,鲜血涌了出来。司马宽又增加了两处新伤,鲜血如注。江堂一皱眉头,正待飞身跃攻过去,但见司马宽马步稳定,站的稳如泰山。立时又打消了出手之意。何玉霜望了受伤的司马宽和洪承志一眼,低声道:“江副教主。”江堂接道:“别这样叫我,我早已不是副教主了。”何玉霜道:“江老前辈。”江堂道:“不敢,姑娘有什么吩咐?”何玉霜道:“司马宽和白天平动手,两人都受了伤,和洪承志动手,也是两人都受了伤,是怎么回事?”江堂道:“那是剑、刀气所伤,所以,并非是真正的兵刃所伤。”何玉霜道:“司马宽受了两次伤,为什么还不倒下去?”江堂道:“他伤的不够重。”何玉霜道:“白天平和洪承志呢?”江堂道:“伤的不轻,但也不足以致命。”何玉霜道:“江前辈,他们两个人还能打下去吗?”江堂道:“看样子,得要调息一阵才行。”何玉霜道:“司马宽呢?是否还有再战之能?”江堂道:“有!姑娘心中可是在怀疑他为什么不借机出手杀死两人,是吗?”何玉霜道:“是!”江堂道:“司马宽不是仁慈的人,他所以迟迟不肯出手,那是因为我们还好好的站在此地,他低估了咱们的实力,先用咱们剪除左右二老,和那些杀手,也许他是希望咱们战到筋疲力尽之时,以便下手,但他错了一步,这就叫一着失错,满盘皆输。”双方相距甚近,江堂和何玉霜的交谈,自然也被司马宽听得甚是清楚。司马宽忍不住冷冷说道:“武功跨越了某一种境界,兵刃出手,必然见血,本座受伤数处,但都是皮肉之伤,本座没有输,也不会输。”江堂不理会司马宽,却对何玉霜道:“白天平的剑招、洪承志的刀法,都是世间绝技,他们所以不能杀了司马宽是因为他们的火候不够、功力不足,司马宽手中的玉剑,又是一件绝世奇珍,但他也无法一举杀死两人.因为,他全力出手一击时,必会留给他们杀死他的机会。何玉霜道:“他服下了一种药物,必有作用,咱们不能等而视之,待他功力全复。”江堂道:“姑娘的意思呢?”何玉霜道:“咱们出手,是你先,还是我先?”江堂道:“在下也低估他了,我不知道他练成了分心术,也不知道他有这寒玉剑……”何玉霜接道:“等他气力全复时,决不会饶过咱们,为什么不在他调息时出手?”江堂道:“分心术到了纯熟境界,不畏合攻,只有他在全力攻人时,才有破绽,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不肯先败,他的用心是,使咱们四人全无攻袭他的能力时,他才取咱们的性命。”司马宽道:“江堂,你确实很渊博,但你也只猜对了一半,现在,我要取你性命。”江堂提一口气,凝神待敌。司马宽也缓缓举起了手中玉剑。这时,胸前鲜血未止的洪承志,突然大喝一声,挥刀击出。像闪电一般的快速,仍是那一招‘日月合一刀’。在司马宽这等高手之前,洪承志只有施展日月合一刀,才可以和对方一搏。司马宽手中的玉剑,忽然一转,划起了一道碧光,寒芒、碧光一触,银虹偏掠直飞去两丈开外。司马宽仍然站在原地,脸上是一片很严肃的神色。似乎是,司马宽的身子,又增加了一处伤势。但供承志却直飞到两丈开外时,砰然一声,跌摔在地上。这一下,跌的很重,摔得洪承志半晌爬不起来。但司马宽,并没有再出手追袭。只是静静的站着。何玉霜快步奔了过去,恃手扶起了洪承志,道:“洪兄,你伤的很重吗?”洪承志手中的长刀,也跌落在地上。洪承志的生性很强,明明是受伤很重,但挺身而起之后,却能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何玉霜低声道:“洪兄,到后面去休息一下。”洪承志道:“把刀捡给我。”何玉霜道:“你,你还能用刀吗?”洪承志道:“能!只有刀在手,我才能振作起来,姑娘请捡给我。”何玉霜应了一声,伸手捡起长刀,交给了洪承志。大约洪承志的伤势不轻,接过长刀之后,立刻用刀拄地,闭上双目调息。何玉霜未再打扰洪承志,却站在他面前。司马宽目光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天平,你还能出手吗?”白天平道:“一个人,在未死亡之前,都有出手的能力。”司马宽道:“好!咱们再拚一招试试。”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玉剑。白天平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凝神待敌。这时,场中的人,除了何玉霜外,司马宽、江堂、白天平、洪承志,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个人都是血透衣裤,变的像血人一样。江堂突然叹一口气,道:“司马宽,你的伤也不轻。”司马宽冷冷说道:“至少,我还能杀死你们几个人。”江堂道:“那倒未必,你身上受了数处伤势,不会比我们轻,只不过,你咬牙苦撑罢了。”司马宽哈哈一笑,突然加快脚步,向白天平冲了上去。白天平一提气,长剑如闪电掠空,洒射而至。这一剑,提聚了他全身的功力。司马宽在迎向白天平的剑势时却身子一折,忽然跃向一侧。白天平来势太快,剑芒所及处,宽及一丈。司马宽并未停步,回剑一挡,碧光白芒,一错而过。司马宽忽然跃起,疾如流星一般,奔入那停在一侧,启帘以待的小轿之中。轿帘垂下,轿夫抬起了轿子,立即如飞而去,仅余的两个黄衣从卫,护着轿后而行。江堂望着那如飞而去的小轿,直待消失不见,才摇摇头,叹一口气,目光转注白天平的身上。这时,白天平和洪承志,已在何玉霜的扶持下,盘膝而坐,运气调息。江堂突然举步对着白天平行了过去。白天平脸色惨白,全身浴血,人已似疲累到无法支持的地步。但何玉霜却保特着完好无恙,冷冷的望了江堂一眼,道:“站住,再往前走,我就要用飞铃对付你了。”江堂停下了脚步,道:“这位白兄,伤势如何?”何玉霜道:“不轻,也不太重。”江堂道:“姑娘可有法子助他早些复元吗?”何玉霜道:“就算有灵丹妙药,现在也不宜施用,让他坐息一阵之后,再作道理。”江堂道:“那位洪兄呢?”何玉霜道:“他已坐入禅关,你最好不要去惊动他。”江堂淡淡一笑,道:“姑娘,必需尽快使两人清醒过来,咱们不能在此地停留。”何玉霜道:“为什么?”江堂道:“司马宽并没有败,但他却忽然退走,这中间定有阴谋,如是在下推断的不错,不出顿饭工夫之内,必有天皇教中第二批杀手赶来。”何玉霜道:“只要司马宽不亲自赶来,有你我两人,足可应付。”江堂道:“姑娘,在下也受了伤。”何玉霜道:“我知道,但你在白天平和洪承志两人的拚命卫护之下,早已经元气恢复,而他们两人,却正在需要调息的时间。”江堂又借机向前行进了两步,道:“就算咱们能拚命挡住敌势,但恐怕无暇顾及到两人,那时,顾此失彼,见死难救。”何玉霜似是已经被江堂说动了心,呆了一呆,道:“那要如何才好?”江堂道:“在下本来安排了一批援手,但他们没有及时出现,因此,在下猜想,他们可能已遭了毒手。”何玉霜道:“哦!”江堂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尽早的离开此地。”何玉霜道:“他们两位呢?目前正是坐息紧要关头,如何能行动?”江堂道:“姑娘,咱们一人一个,抱着他们离开如何?”何玉霜摇摇头,道:“不行。”江堂道:“姑娘,如是枯守于此,咱们只有死亡一途,单是饮水、食物一项,咱们就无法解决。”口中说话,人却又向前行了一步。这时,江堂距离白天平只不过四五步的距离。何玉霜叹口气,道:“饮水、食物,那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话还未完,江堂已突然出手一拉,抓住了正在坐息的白天平。何玉霜大吃一惊,道:“不能动他。”左手长剑,疾棘而出。江堂一闪身,避开长剑,举掌按在白天平的头顶之上,接道:“姑娘,如再摇动一下剑势,我就会先杀了白天平。”何玉霜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动。江堂冷冷说道:“现在,一切听我吩咐。”何玉霜收了长剑,道:“你要干什么,用心何在?”江堂道:“我要你们由现在起,都听我之命行事,不得有任问抗命的举动。”何玉霜心中暗道:狼子野心,全无道义,我倒是忘记防范于他了。但把柄已落人手,只好暂由人摆布,等待着反击的机会。心中念转,还剑入鞘,道:“江副教主,你要知道,司马宽还未除去,至少,他们两位,都还有利用的价值。”江堂道:“我不会伤害他们,但你也不要太激怒我。”何玉霜道:“好吧!你吩咐,现在咱们应该如何?”江堂道:“现在,咱们应该想法离开这里,你抱起那个姓洪的。”何玉霜道:“不行,他们坐息正入紧要之处,如受惊扰,只怕会岔了真气。”江堂冷冷道:“疗伤运息,和一般坐息不同,快些抱起来。”何玉霜无可奈何,轻轻咳一声,道:“洪兄,你小心一些,我要抱你起来了。”洪承志闭目静坐,未回答何玉霜的话。但何玉霜相信洪承志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话,伸手抱起了洪承志。江堂也伸手抱起了白天平,一转身,道:“走!”放步向前奔去。何玉霜紧追在江堂的身后,道:“咱们要到哪里去?”江堂道:“姑娘跟着在下走,不会有错。”何玉霜道:“我要知道,咱们走到哪里去”江堂放开了脚步,奔行极速,未理会何玉霜的问话。何玉霜心中恨极,但却怕他伤害了白天平,只好强自忍住。江堂对这里的地形、似是极为熟悉,直奔向一座山坡,才绕向一侧奔去。何玉霜心中暗作盘算道:一到地头,我就先出剑制住他。她心中打好主意,也就未再多问一言。江堂绕过了一座峰腰,闪进了一座山洞之中。何玉霜紧随身后,追了进去。这座山洞,只不过丈余深浅,眨眼间,已到了尽头。何玉霜还未来得及出剑,江堂已霍然转过身子,笑道:“姑娘,你最好别打坏主意,别忘了白天平还在区区手中,如是一剑刺中了白天平,对姑娘而言,那将是一件大憾事。”一语道破了何玉霜心中的打算,发生了极大的吓阻作用,使得何玉霜不敢出手。但何玉霜冰雪聪明,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伤你,目下咱们的处境,命运一致,四个人,都无法逃过司马宽的毒手,怎能再分散实力?”江堂微微一笑道:“姑娘,杀过了司马宽之后呢?”何玉霜怔了一怔,道:“我就报了父母之仇。”江堂道:“在下呢?”何玉霜道:“你还要怎样?”江堂道:“不杀在下了吗?”语声一顿,接道:“就目下处境而言,我是咱们之间最苦的一个,司马宽不会放过我,诸位也可能杀了我。”何玉霜道:“你很多疑。”江堂道:“不是多疑,而是老夫已觉出情势不对……”何玉霜接道:“什么地方不对?”江堂哈哈一笑,道:“放下洪承志,让他们好好坐息一阵,咱们才能合力拒敌。”何玉霜略一沉吟,放下了手中的洪承志。江堂退后了两步,放下了白天平,道:“咱们目下的处境,必得通力合作,是吗?”何玉霜道:“是!”江堂道:“这就是了,但在下觉着,咱们合力对付了司马宽之后,还得有一场自相残杀,是吗?”何玉霜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请说出来就是,用不着再动心机了。”江堂道:“我要一种保证,咱们合力对付了司马宽之后,咱们之间的恩怨,也完全一笔勾销,从此不再提起。”何玉霜道:“你心中害怕了……”江堂道接:“怕不怕是另一件事,但最重要的是叫在下觉着不值。”何玉霜道:“你的意思呢?”江堂道:“我的意思是,姑娘不肯划平了咱们之间的纷争,在下将来也难免一死,那何不现在就死。”何玉霜道:“你既然贪生怕死,多活上一天也是好的!”江堂道:“话是不错,但如在下现在要死,至少还有三位陪陪在下。”何玉霜长剑出鞘道:“你要杀人?”江堂道:“好说,好说,在下不愿杀人,但也不愿留下将来想杀我的人。”何玉霜道:“原来,你把我们带来此地,只是想加以谋害。”江堂道:“只要你姑娘肯承诺一言,咱们杀了司马宽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去,在下才能和诸位忠诚合作。”何玉霜道:“这个,这个,我答应就答应吧。”江堂道:“很难叫人相信!”何玉霜道:“答应了,你也不肯相信,那有什么法子。”江堂道:“我希望得到一个很确实的保证。”何玉霜道:“要我用什么一个很确实的保证。”江堂道:“白天平的性命,或是你的性命。”何玉霜道:“你先杀了我们是吗”江堂道:“那倒不是,在下有一把毒刀,刺伤人后,除了我本身保有解毒药物,别无药物可解。”何玉霜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先让你刺上两刀?”江堂道:“是的,如果刺在不重要的地方,要三日后,毒伤才会发作。”何玉霜道:“你是否已经刺了白天平一刀?”江堂道:“没有,在下在未得到两位同意之前,决不会下手。”何玉霜道:“你问我是否同意?”江堂道:“不错。”何玉霜道:“我有什么权力,能决定白天平的命运。”江堂道:“那么,姑娘是否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何玉霜道:“我自己可以,不过,你要保证白天平和洪承志不受伤害,要他们早些夏元。”江堂道:“这个,在下自会尽力,因为,我们的命运一致。”何玉霜冷笑一声,道:“你要刺我什么地方?”江堂道:“这个,要姑娘自作决定了,腿上,还是臂上。”何玉霜左手一伸,卷起衣袖,道:“你动手吧!”江堂道:“姑娘豪气得很,不过,刀上剧毒强烈,只要轻轻一点,见血就行,不会让姑娘痛苦。”何玉霜道:“我既然要你下手,随你下手就是,斩断一条臂,和刺上一刀,井无不同。”江堂叹口气道:“姑娘,在下实在是不忍下手,但是形势逼人……”何玉霜道:“用不着假慈悲了,你只管下手吧!“江堂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日光下,那把匕首闪动着蓝色的寒芒。何玉霜卷起袖管,露出一条粉白、玉润的手臂。江堂举起手中的毒刀,道:“姑娘你小心了。”何玉霜一闭双目,道:“只管出手吧,不用多问了。”江堂举起毒刀,轻轻在何玉霜臂上划了一刀。刀势不深,鲜血顺臂而下。何玉霜睁开双目,望了臂上的伤势一眼,缓缓道:“果然伤口不大。”江堂道:“在下的话,说一句是一句,决不会言而无信。”何玉霜秀眉一扬,似乎要发作,但是话到口边时,又突然忍了下去。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在下有几句话,希望姑娘能够相信。”何玉霜道:“什么事?”江堂道:“在下参加了围杀令尊、令堂之事,乃是奉命行事,这一点,希望姑娘谅解。”何玉霜道:“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已经被你毒刀刺中,今后是生是死,完全要操诸你的手中,这些事,还用解说吗?”江堂微微一笑,道:“老夫只是想把事情说明,姑娘心中不要把老夫看成第一个杀父仇人就是。”何玉霜心中气忿至极,只觉一步失错,满盘毕输,连连被对方抢去先机。但幸好她学会了忍耐,暗中咬牙,未再接口。江堂抬头望了洪承志一眼,道:“何姑娘,你解开这位洪兄的穴道了吗?”何玉霜道:“解开了。”江堂道:“那很好,咱们谈的话,他一定听得很清楚了。”何玉霜点点头,道:“嗯!”江堂突然伸手,抓起白天平的左臂,轻轻划了一刀。何玉霜怒道:“江堂,你这阴险卑下的老匹夫。”江堂一皱眉头,道:“姑娘,你这话难听呀!难听。”何玉霜道:“以你为人的恶毒,就算把最恶毒的咒言,加在你的身上,也不足以形容出你的卑劣。”江堂哈哈一笑,道:“姑娘,这就叫险恶江湖,如若老夫能占优势时,不占优势,能够控制大局时,不控制大局,岂不是拱手让人先机吗?”举步行到了洪承志的身前,道:“洪少侠,你听着,何姑娘和白天平,都被毒刀划伤,如若没有我独门解药救治,他们至多可以活过三十六个时辰。”洪承志睁眼望了江堂一眼,重又闭上双目。江堂道:“你们三人,情同骨肉,他们两位既然中了毒刀,你阁下大约也不会独善其身了。”果然,洪承志被他说动,自己伸出手来。江堂笑一笑,道:“这真是不好意思,老夫只好成全你了。”伸手又在洪承志的左臂上划了一刀。何玉霜道:“江堂,你很满意了吧!”江堂道:“唉!现在,倒叫老夫很担心另外一件事了。”伺玉霜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出来了?”江堂道:“这倒不是花招,而是和三位直接有关的事。”何玉霜道:“请说吧。”江堂道:“那解毒药物,不在老夫身上,如是老夫被人杀死,岂不也误了三位的性命。”只听一个冷冷声音道:“这不是你真正的用心吗?”江堂回头一顾,看那说话的正是白天平,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醒来多久了?”白天平道:“很久了,看到你在何姑娘和洪兄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江堂哈哈一笑,接道:“你既然早醒了,为什么不出声劝阻?”白天平道:“我看你兴致很高,不忍打断了你的兴头。”江堂道:“可惜的是,你们都已被毒刀划伤,现在,纵然是心存悔意,只怕也有些悔恨不及了。”白天平道:“在下本可出手阻止他们不上你的当,而且,在下清醒之后,也足有反抗的力量,但我没有阻止。”江堂道:“哦!为什么?”白天平道:“因为,我们不怕死,用不着替自己留什么退路,如是你该杀,就算你用毒刀划了我们,也一样置你于死。”江堂呆了一呆,道:“杀了我,你们就只有等待毒发而亡。”白天平道:“勇者无惧,我们只问是非,不管安危,你阁下如若无该死之罪,那就用不着在我们身上施用毒刀,如是你的罪非死不可,就是你在我们身上施用了毒刀,也一样无法阻止我们杀死你。”江堂道:“你们算过了代价没有,我一条命,换你们三个人?”白天平道:“我们不会去计较,也不用去计较这些。”江堂沉吟一阵,道:“白少兄,如若你说的不是恫吓之言,咱们的想法,却有些大不相同了。”白天平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你不会相信我们的想法。”江堂沉吟不语。白天平也不再说话,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过于约半个时辰左右,突然江堂的声音,传入耳际:“白少兄,白少兄……”白天平睁开了双目,道:“江副教主有何见教?”江堂道:“天皇教主,找过来了。”白天平道:“在哪里?”江堂道:“还在百丈之外,在下已用石块堵了洞口,如是他们不细心,很难找到我们。”白天平道:“不用存侥幸之想,他们找上来,咱们就准备放手一战。”江堂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瓶盖,道:“这瓶里是解毒药物。”何玉霜目光一转,只见那玉瓶用朱砂写了一个毒字,不禁一皱眉头,道:“是毒药?”江堂道:“不是,在下身上的药物,一向使别人无法推断。”何玉霜接过玉瓶,但却又不知如何措施才对,回顾了白天平一眼。江堂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放心食用吧!这是真正的解药!”白天平微微一笑,道:“玉霜,倒出来三粒丸药,收在身上,把玉瓶还给江副教主。”何玉霜似是忽然间变得温柔起来,倒出三粒药物,把玉瓶还给了江堂。江堂一挥手,道:“姑娘收藏着,瓶中的丹丸,不但可以疗治我刀上之毒,凡是奇毒,都可解得。”言罢,也不待何玉霜答复,转身向外行去。何玉霜道:“你要往哪里去?”江堂停下脚步,道:“天皇教中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也许他们会找上此地。”何玉霜道:“你不是用石头堵上了门吗?”江堂道:“不错,但如他们查得仔细一些,就可以找出堆砌的痕迹。”何玉霜道:“如是他们找到了,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拦?”江堂道:“在下早选了一处险要所在,一旦他们找来此地,在下自信可以在那地方拦住他们。”白天平道:“不用阁下一人拦阻,在下已经完全调息复元了。”江堂苦笑一下,道:“看来,白少侠似乎还未完全相信在下。”白天平微微一笑,默不作答。江堂也不再多言,大步向外行去。三人各自服下药丸,目睹江堂的背影消失,何玉霜才低声说道:“白兄,江堂真正的用心何在?”白天平道:“这人阴沉难测,目下还不知道他用心何在,不过,看他神色,似乎是不像在作伪弄假了。”何玉霜道:“他会不会逃离此地?”白天平道:“这个,很难说了,不过,他已经和天皇教主,成了生死对头,就算他再回去,司马宽也不会放过他了。”何玉霜道:“他如把我们三人作为礼品,送给司马宽,也许可以保下性命。”白天平道:“如是他只求一时之快,司马宽也许会答应他,不过,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明白,难以再处下去。”忽然一跃而起,道:“不好!他们用烟熏之法,逼咱们现身。”话刚落口,一片浓烟,已涌了进来。洪承志仍在运气调息,被熏得连连咳嗽不止。何玉霜道:“哼!又是江堂闹的鬼。”但见人影一闪,江堂飞跃而入,道:“姑娘不要误会,这不是在下干的。”白天平已站起身子,道:“咱们要如何脱离此间的危险?”洪承志只好停下调息,站了起来,顺手抓起长刀道:“走,咱们出去,拚他们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一个……”江堂道:“咱们拼他们十个人,也不够本,司马宽有的是人,他们心中是在这样打算。”这时,浓烟渐增,快要充满了整座的石洞。白天平道:“江前辈,这不是办法,浓烟呛人,如若咱们还不离去,只怕很快就要被活活呛死了。”江堂道:“众位请尽量忍耐一下,闭住呼吸,老朽的判断,他们还没有发现咱们的形踪,如若他们发现了,就不用施放烟熏了。”何玉霜道:“万一他们不停的放烟,咱们能支持多少时间?”江堂道:“如若他们不停的放烟熏,咱们至多能撑半个时辰。”何玉霜道:“我瞧咱们不能冒这个险。”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如若三位都不愿留此,咱们就设法出去。”洞中浓烟,更是强烈,四人已然无法承受,尤以洪承志最为痛苦,不停的咳嗽。何玉霜一直守在洪承志的身侧,不停的用双手扇着浓烟。洪承志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但他内心之中,却有着无比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