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雪在王家所受的接待非常隆重,宴会后,又被安排在极为豪华舒适的庭院里。人人都晓得天山派和王家关系甚密,天山派又在武林里势力不小,因此冷如雪很受注目。可是冷如雪接下来却做出了非常的举动,可以说震动京师。在冷如雪的居所,她公然同一个男人居住,而且毫不避讳。当然这绝非是叫人震惊的最大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这男人可是有妻室的,而且据说此人会就任六大门派的盟主。这也不算什么,但是他到了京师没多久,居然得到朝中许多大臣青睐,亲身接待,先是皇上最幼的爱女无双公主探看过,然后太子千岁亲身到王家,指名要接见他,如此殊遇,何人曾受过?京师消息本是灵通之地,江湖闻名的冷美人冷如雪居然不惜身分,委身这样一个男子的事情,立刻传遍京城,当然这事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但足够引发了对这个男子的议论。在一个不大的书房中,王老财坐在太师椅上,叹气道:“儿子,这天山小仙女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公然和李瑟那臭小子同居,这像什么话?天山派本要退出六大门派,如今却毫无动静。现在冷姑娘又如此做,难道天山姥姥见六派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因此掉转船头了吗?李瑟这小子的手段,真是叫人心惊,未见他有什么行动,在京师就弄得如此大的风浪。”王容道:“爹爹说的不错,我自诩见人多了,可是这李瑟确实是个人才。他被这么多人看重,绝非无因的。”说完目光流动,眼神大是凌厉。虽然他身子很胖,但此刻神韵外露,哪里是个不懂世事的傻子呢!王老财忽地吸了一口冷气,叹道:“别人倒罢了!怎么宝儿这丫头,要死要活的要跟他?他都有了老婆了,再加上那个冷如雪,宝儿又不是傻子,怎么还往上凑?莫非……莫非宝儿这丫头去杭州那次,被李瑟那臭小子给……给侮辱了?”王老财接着捶心顿足,哭道:“定是如此,那时我还叫冷如雪那死丫头照看宝儿,因此很放心的让宝儿去杭州呢!没想到她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我这个做爹爹的没有尽到责任啊!”王容连忙道:“爹爹别急,宝儿绝没什么事的,爹爹难道没看见她走路的姿势吗?还是个待字的闺女啊!”王老财立时顿住,呆道:“确实如此,我真是老糊涂了。可是宝儿到底为什么不喜欢那么多有钱有势的俊俏的公子哥,偏偏喜欢李瑟那贼小子呢?不成,这几日这丫头和李瑟带来的那几个丫头鬼混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事。我一会儿就叫宝儿不许和她们在一起了,任她哭得怎么伤心,我也不能放任她了,我要负起做父亲的责任。”王容道:“爹爹慢来。此事我看大可不必。”王老财道:“哦?怎么?这事可是关乎我们王家的大事。宝儿不明白,可是我们清楚,趁现在还来得及,可不能让她错下去,毁了她的一生。”王容肃容道:“爹爹,我的想法可是和您相反的。我觉得宝儿如果和李瑟在一起的话,无论对她,还是对我们王家来讲,都未必不是好事。”王老财心里怦怦直跳,他素来很是信任和看重他的这个唯一的爱子。王容自小就绝顶聪明,大智若愚,装做是个痴呆的傻小子,令别的商家马虎大意,因此对他不加提防,使王家赚了许多的便宜,外人还道是王老财的功劳,其实近些年,王家的生意大半都是由王容打理了。王老财呆了半晌,才惊恐地道:“你是说……”王容肃然道:“不错。我们为了我教,兢兢业业已经好几十年了。数次闹得财务危机,险些破家,我们为教里贡献极大了,如今已经几十年了,教里虽说现在势力很大,可真要把持朝政,使我教光耀天下,那也是极困难的。现在各家谁不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呢?趁此机会,我们何不为我们王家留一条后路?再说宝儿的幸福被我们打破了,让她一生不开心,我们忍心吗?李瑟此人卓尔不群,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再说他的后台如此之硬,我们把他当作敌人,可是大大的不明智。”王老财觉得有理,道:“这个事情非常重大,从长计议吧!”冷如雪来到王家后,因和李瑟分别许久,小别胜新婚,自然如胶似漆。幸好花如雪和王宝儿因为缠着跟楚流光学法术,情况才好些,否则李瑟可要被几个女子缠死了。李瑟从离开茅山到回京师,短短几日,虽然令数人惦念,可是有一人辗转反侧,心思百转千折,和别人却大大不同,此人便是才女薛瑶光。薛瑶光自从见过李瑟后,只觉他高深莫测,大智若愚,又谦虚的很,而且他人很奇怪,做事大异于别的男子,不由留上了心。可是李瑟毕竟有了妻室,薛瑶光无奈之下,也是茫然。忽地李瑟失踪了,开始薛瑶光很是高兴,这样可以不用见李瑟了,少于一桩恼人的心事。直到李瑟突然归来,又突然带回两个美女,而且又同一位亲热之极,闹的满城风雨,薛瑶光又怒又恨,直想杀了李瑟才解恨。薛瑶光这样想了几日,一日才突然明白,“我难道喜欢上了他,才这样嫉恨他吗?否则他就算妻妾成群,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薛瑶光明白之后,暗恨自己不争气,偏偏喜欢上这样的男子,最后想道:“我定是不了解他,才这样为他着迷,若是清楚地了解了他的为人,就不会喜欢他了。世上哪有像父亲那样聪明完美的人令我痴迷的呢?”薛瑶光主意打定,心里就轻松了,脑筋也聪明起来。薛瑶光想起王宝儿近几日突然请来的四位客人,其中的三个正是擒过她的那几个**贼。可是薛瑶光见这四人和王宝儿甚是亲密,搞不懂其中的缘故,而且京师里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可是不能轻易地下手,到时自讨苦吃,弄了个烫山芋在手上,得不到好处,那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再下手也不晚。薛瑶光想罢,便一面吩咐人盯紧四个**贼,一面打探情况。王宝儿和花如雪跟随楚流光学习法术,这日花如雪缠着李瑟去了,王宝儿近不了身,便赌气去寻楚流光。二女说些私房话,又说些女孩子的话题,例如美容啊!保养啊等等,过了许多时候,王宝儿也就有些厌了。她跟随楚流光学了些法术,过了几日,因为太难学会,加上好奇心没有了,也就不怎么上心了。楚流光见王宝儿如此,笑道:“妹妹,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王宝儿恹恹地道:“你共人女边着子,怎知我门里添心。”楚流光噗嗤笑道:“原来是你好闷啊!那我们出去走走?”原来王宝儿说的乃是谜语,上联谜底是个“好”字,下联谜底是个“闷”字。楚流光聪明绝顶,一下就猜着了。王宝儿惊喜地抓住楚流光的手,道:“啊!姐姐原来这么聪明,居然连谜语也能一下猜到。”楚流光笑道:“我碰巧知道罢了。妹妹喜欢做什么?我们去玩吧!天气晴朗,无事又逍遥,多好呀!你反而闷什么!”王宝儿一怔,低下头,小手揉着衣角,心想:“对啊!我到底喜欢什么呢?”想了半晌,呆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楚流光道:“原来妹妹喜欢猜谜,那姐姐陪你好了。来吧!别闷闷的。”王宝儿刚才的话,上联谜底是“猜”字,下联谜底是“谜”字。王宝儿见楚流光聪明的很,一下连猜了两条谜语,她年纪又小,心思单纯,忽然遇到猜谜的高手,不由兴奋起来,便把心事放在脑后,高兴地道:“姐姐原来猜谜厉害。呵呵!我好喜欢哦!”她让楚流光猜谜,道:“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是什么东西?”楚流光微微一笑道:“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更除脊梁骨,便是你的谜。”王宝儿笑道:“姐姐好棒啊!”原来两人出的谜,谜底都是“日”字。王宝儿又道:“池中没有水。”还没等说出下句,楚流光就道:“地上没有泥。”将“池”的三点水去掉是个“也”字,将“地”的土字旁去掉也是“也”。王宝儿见楚流光猜到谜底不奇怪,可是这么快就知道,可也太神奇了,不由惊喜。楚流光其实来到了王家几日,她留心察看周围的一些人事,知道了个大概。王宝儿单纯的很,有什么心事都流露在脸上,她早猜透了她的心思,当下为了哄她开心,二人便猜起谜来。王宝儿出了许多的谜语,楚流光都轻易地便猜到了。王宝儿心有不甘,可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难住楚流光。最后,王宝儿叹气道:“服啦!服啦!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见过那么多人,也都没有姐姐厉害。姐姐实在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又会法术,人又聪明。不过,我猜谜也很厉害的,姐姐要是出谜难倒我,我才真的服气。”楚流光道:“妹妹聪明伶俐,姐姐是知道的。不过真要难倒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些东西是没见过呢!”王宝儿岂会服气,怒道:“姐姐光说大话,姐姐确实是聪明,可是难道我就笨了?我不信,我都十五了,还说我是小孩子?姐姐快快出谜,我让姐姐知道我的厉害,看看到底我还小不小。”楚流光道:“好,那你听好,其实你不知道谜底也没什么的。妹妹心地单纯,有些东西不知道的话反而好呢!”王宝儿怒道:“快说,快说。姐姐别啰嗦了。”云_霄_阁楚流光道:“那好吧!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人无父?何女无夫?何树无枝?何城无市?请妹妹告诉我。”王宝儿顿时呆住,拧紧眉头,闷了好久,也没吐出一个字。楚流光见了,心里暗笑,心想:“这丫头果然不知道这谜底,本来还怕她知道,还要出些别的呢!看来是用不着了。”王宝儿想了半日,实在想不出,只好道:“姐姐,我猜不到。你这谜语真怪,快告诉我答案吧!”楚流光道:“这些是出于释迦凡尘语录劝修经里的话,南水无鱼!无山无石!阿人无父!弥女无夫!陀树无枝!佛城无市,前面六字合起来,乃南无阿弥陀佛,是和尚念的语咒。和尚的事情,妹妹自然不知道这些,倒无关妹妹的智慧。”王宝儿噘着嘴,不服气地道:“是呀!和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姐姐再出别的谜语。”楚流光笑道:“好的。”她怕王宝儿下不来台,会生气的,便出了些虽然很难,但料来王宝儿能猜到的谜语。说了一些之后,王宝儿果然都猜到了,不由眉飞色舞,高兴起来。二人聊的甚是投机,此后几日,二人好的不得了,时常在一起玩耍。楚流光本事极大,时常弄些小把戏,就哄得王宝儿很是开心。不提王宝儿,再说薛瑶光这几日,见李瑟和几个女子忙得不亦乐乎,她到栖香居去,只见到了古香君几次,不知冷如雪和李瑟到底是怎么回事,古香君任二人在一起风流,也是毫不在意。和古香君说话,暗自探她口气,见她雍容典雅,和蔼可亲,却听不到她埋怨,也问不出什么,不由奇怪。这日,薛瑶光决定去天香阁找王宝儿探看虚实。一进门,就见王宝儿正要出去,便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忙三火四的,我一来,你就要走了吗?是不是我讨人厌?”王宝儿笑道:“薛姐姐,你是不知道呀!我家来了个姐姐,人可聪明啦!能掐会算的,什么事情啊!她都晓得。你知道金叔叔会算卦吧!可我看,楚姐姐比他都厉害呢!”王宝儿高兴之余,就说起楚流光的本事来,说她不打开箱子,就能知道里面装什么,可以算出别人明天吃什么,还能变出些奇怪的玩意。王宝儿眉飞色舞,把楚流光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天下第一的聪明美人。薛瑶光虽知李瑟带回来一个极美丽的姑娘,暗地里瞧了瞧,不过也没在意。忽然听王宝儿如此夸耀,大吃一惊,虽然她知道王宝儿对于她喜欢的人,那是会极力地夸奖;不喜欢的人,就会极力地蔑视。可是听王宝儿说的内容,真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比的,王宝儿就算夸张,可是只要楚流光有她话中的一分本领,可也够厉害的了。薛瑶光登时留上了心,不过此来还有别的事情,就道:“宝儿,前几日你身边那四个长相奇特的人呢?怎么这几日瞧不见了?他们是你的朋友吗?”王宝儿笑道:“是啊!他们是李大哥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啊!他们人很有趣的,陪着我玩,不过李大哥回来后,不许了,他们就回家去住了。不过我随时可以叫他们来啊!姐姐找他们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薛瑶光道:“哪里,我看着他们眼生,所以好奇的问问,倒没别的事情。”薛瑶光心里暗暗盘算,又问了些事情,才作罢。王宝儿道:“姐姐,你要有空闲,我们去瞧楚姐姐好不好?我知道姐姐心中以为我在胡说,很是不信她有多好呢!”薛瑶光有些吃惊,道:“我哪这么想了。不过左右无事,我们一起去瞧瞧也好。这样的姐妹,我也想结识呢!”二人结伴到了楚流光的住所,一进门,就见楚流光在仔细地指点婢女做事。院阶前面一尺多见方的土地被翻过土了,然后楚流光从口袋里取出两粒花籽种下去,再吩咐一个婢女用盆扣上。王宝儿走到近前,道:“姐姐在做什么呢?”楚流光含笑道:“你—会儿就知道了。妹妹,这位漂亮的姐妹是谁啊!”王宝儿便给二人介绍。寒暄了一会儿后,楚流光道:“好了。”走过去,把盆拿走后,地上竟然已经长出花来了,只见它渐渐长大,足有五尺来高,每层叶子上都开出花朵,其中有两朵灿烂夺目,格外可爱。薛瑶光惊奇不已。王宝儿早见过楚流光的手段,倒不怎么奇怪,只是拍手道:“啊!楚姐姐好棒啊!”楚流光见薛瑶光满是疑惑,对她笑说:“传说这是仙家的旌节花,我偶然得到的种子,倒非我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薛瑶光一怔,道:“姐姐可别谦虚,听说姐姐可以隔箱视物,不知能否看到我右手中握的是什么东西吗?”楚流光微微一笑,道:“妹妹手里的是一朵牡丹花。”薛瑶光本来听见楚流光大言不惭,居然叫她妹妹,不由恼怒,但听到她说出答案,不由一震,把手摊开,果然洁白如玉的小手上是一朵红色的牡丹花。薛瑶光道:“你这么快就算出了?你用的是什么卦法?”楚流光噗嗤一笑,道:“我哪里算什么卦啦!我是猜的啦!”薛瑶光奇道:“猜?猜的?”楚流光道:“是的。我在园中曾经看过妹妹,见你喜欢手里掐朵花来把玩,又闻到了牡丹的一些香味,所以知道你手里是牡丹花啊!”薛瑶光吃了一惊,心想:“她如此心细,察微知著,真是不可小觑。”道:“姐姐这么有心,由小知大,真是智慧超群,小妹佩服的很。”楚流光含笑道:“妹妹客气了。”薛瑶光见她一口一个妹妹,心中有气,眼珠一转,道:“姐姐这么聪明,想必什么都知道了?”楚流光道:“那也未必,只不过凡事都略知一二罢了。”薛瑶光心中暗笑,心想:“你见识真是浅陋,如此张狂,等下有你好看的。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什么都懂的。”当下,薛瑶光便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和楚流光谈论起来,可是薛瑶光绞尽脑汁,也没难倒楚流光。薛瑶光对于经商之道最是拿手,不过在此事上要是出些问题,把楚流光难倒了,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因此,薛瑶光便寻些别的刁钻古怪的问题发问,可是楚流光居然侃侃而谈,对答如流。最后薛瑶光发觉实在难不倒楚流光,心思一转,冷笑道:“姐姐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我看没有女子比你厉害了。嘿嘿,也不可能有男子比你厉害了。”言下之意是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了,那样,就算再怎么聪明!岂不也是很悲哀的吗?楚流光好似没有听出薛瑶光的意思,却神色一黯,道:“有的,妹妹把我说得天下第一,其实不说男子,就是女子,我来到宝儿妹妹家,就发现了一个人要比我厉害得多。”一直看薛瑶光和楚流光二女热闹的王宝儿也忍不住问道:“楚姐姐,你说的是谁?居然比你还厉害。”薛瑶光心中一荡,心想:“我自幼就有才女之名,看来你还不是那么狂妄,居然还晓得我的厉害。”不禁得意。楚流光仰首叹息,道:“她行事宽大中正,又心地仁厚,可谓得天之助。最厉害的是她可以说到做到,想做便做,我却不行,有些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但是却做不到,这有什么用?所以说,知易行难。因此我再怎么聪明,也绝不会是最厉害的女子,我看只有她才能堪当天下第一。”薛瑶光都听呆了,道:“她到底是谁啊?”楚流光抿嘴笑道:“妹妹日后便知,我现在就是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等你吃到苦头,你就晓得了。”薛瑶光轻蔑地一笑,心想:“这恐怕是你杜撰出来的吧!反驳不了我的话,便用别的谎话来搪塞,看来你的智慧也是有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