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日夜兼程,来到北平,到的时间恰好是晚上,找了家客栈安顿之后,李瑟按捺不住对白君仪的思念,便偷偷来到白君仪一向的住所名园。果不其然,白君仪果然住在这里李瑟找到了白君仪闺房。其时屋中还亮着灯,人影晃动。李瑟躲在屋檐上,运功偷听里面的说话,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到耳边,正是白君仪那宛如天籁的声音,李瑟一下醉了,仿佛喝了好酒一样,五脏六腑通透,舒服之极,陶醉了好一会儿才仔细听里面的说话。二个丫鬟给白君仪送来点心和茶水,又问她还需要什么,还让白君仪早些安歇的话,白君仪应了,让她们去睡,不用伺候了。两个丫鬟答应了,屋中便只听见白君仪的呼吸声和偶尔翻书的声音。李瑟望见屋中的人影,大是痴迷,心想:“她背影都这样好看!她看书的样子真是吸引人。若是以后一辈子陪着她读书写字,那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李瑟这样想着,杭迷其中。忽然白君仪轻轻叹了口气,李瑟如闻仙音,心里如被挠了一下,痒痒的,心中爱煞。接着听白君仪吟道:“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李瑟一下呆住了,这词是晏几道写的《少年游》,表达的是情人离别之苦和相思之怨。难道白君仪已经有心上人了?李瑟心里难过,浑身无力,差点从房上掉下来,连忙运功调整。以他武功,若不是受天大的打击,绝不会如此的。李瑟正在难过欲死,又听白君仪娇柔的声音轻叹道:“这些情人之间的情感,多么微妙和哀怨啊!让人感动的落泪。可怜我还没有意中人,只能揣测别人的意境,想来真是伤感啊!这么好的情感,我为什么从来没有体验过呢?以前太过忙于帮务,今后可要为终生大事考虑啦!”李瑟听了狂喜,虽然白君仪没有说出喜欢他的话,但是她没有心上人,他还有机会,他便非常高兴了。李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忽听白君仪又叹道:“这么多年来,为了江湖中的事情奔波,打打杀杀的,我连自己是女孩子都差点忘了。可惜我到底不是男儿啊!现在江湖算是安定了,不会起什么大的变化了。六大门派和我们天龙帮双雄鼎立,谁也扳不倒谁。六大门派的李盟主年少有为,一脸正气,我看他多半不会做出为非作歹的事情,我也就安心了,正该为自己的终身着想啦!”白君仪自言自语说了一些话,想是她没有倾诉的对象,是以习惯一个人自言自语。白君仪虽然繁繁叨叨,但李瑟可是听的津津有味。忽然,白君仪又提到他的名字,李瑟更是聚精会神起来。白君仪道:“追求我的男子不在少数,和我一起长大的谢小天最喜欢我了。虽然他懂我的心思,最爱我,也是一个好男子,但我对他像是亲哥哥一样,嫁给他是没有任何可能的。我希望找一个读书明事理,但又不是书呆子的人,就算是普通人也好。我不希望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他和我厮守一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辈子,离开着打打杀杀的江湖,在风景优美的小山村逍遥自在地过一生。唉,其实李盟主对我有意,可惜他似乎太偏爱女色了,任何漂亮的女子他都会动心的,江湖上任谁都这样说。他也许内心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既然有了爱人,而且不止一个,那么就不是我的佳偶了。就算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男子,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选他啦!我希望的爱情是他爱我一个人,我也爱他一个人,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恩爱地厮守一生。”李瑟听到这里犹如晴天霹雳,眼泪不知怎么就刷地流了下来,同时耳朵嗡的一声,白君仪别的话就没再听进去。他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样,最后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客栈,浑身无力,躺在**一天一夜,店主以为他生病,探问了几次激怒了李瑟,隔空一掌把桌子打碎,店主吓的才不再来了。李瑟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想起薛瑶光和公主都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但还不是不计较他已经有妻子了,最后还不是跟了他!如果用心去追求白君仪,不见得不能得到她!但转念想白君仪可是特立独行的奇异女子,岂会和她们一样?再说白君仪聪明绝顶,他有什么能吸引她的地方吗?李瑟一时喜,一时悲,又很绝望,便想着回去,但是一想起白君仪,哪怕是看到白色的墙壁,也想起白君仪的名字里也有个白字,就这样神魂颠倒地,心里还是舍不得她,哪怕是耳里听到她的消息,眼里望见她的一片衣角,那也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如果要是能为她做事情,哪怕是一点点,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李瑟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该如何做了。第二天上午,李瑟穿着穷人的衣服,来到名园,在四周溜跶.找准一个机会,和一个进出名园搬东西的年轻人搭上了话,那年轻的家仆看起来很是淳朴,李瑟有意和他说话,他倒是很热情。李瑟编了一通谎话,说他穷困潦倒,没有饭吃了,能不能投身这里,甘愿为奴婶,也好过在外面饿死。这年轻人别人都叫他小齐头,他听了之后道:“大哥,这事归吴柴头吴大爷管,他心肠很好,你求求他好了,说不准他便能收留你。”小齐头叫来吴柴头。吴柴头是管理厨房的小头目,六十多岁了,听了李瑟的话,仔细打量了李瑟一阵,然后道:“公子,看您气质,定是出于大家的公子。江湖上有不少人物都想混进我们园里,像您这样一点不像普通人的人也有。”言语中大有嘲讽之意。李瑟这才想起他身上的破绽非常多,不说气质他没隐藏,就是他这双白皙的手也不像穷人。“太愚蠢了!”李瑟心想,本来以为这条计策很容易办到,没想到陷入情网之中后愚笨了,糊涂之下自露马脚,想到再要混进园里是很难的事情了,那样就算能偷偷瞧到白君仪,也不能为她做事情了。李瑟想到这个辛酸的结果,清然泪下,道:“老伯,实不相瞒,我乃是一富户家的公子哥,自从偶然见过你家小姐之后,便相思入骨了。可恨我才疏学浅,家中虽算书香门第,但和小姐门第比起来是远远不如,此生是不能高攀上你家小姐了。欲待断了此情,可是却不能够,每日只是想起她,以致茶饭不思。若是不能每天瞧上她一面,只怕早晚命丧黄泉。因此出此下策,但愿为奴为仆,只想能朝夕之间偶尔能够望见你家小姐一面,也算是了了心愿,求老伯成全,我甘愿以十两银子相谢。”李瑟拿出身上藏着的银子,吴柴头听得入神,好久才推开李瑟拿着银子的手,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李瑟道:“我……我叫王必。”吴柴头摸着花白的胡子,道:“老朽也在年轻时过来过,也曾喜欢过一位小姐,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喜欢了好几年,几十年后才忘记,现在想起来连那小姐的名字都忘记了!”吴柴头顿了顿,从回忆中苏醒,才道:“你就说是我的远方表侄吧!家中遭水掩了,来园里帮帮忙,等家乡水退了再回去。”李瑟喜道:“多谢老伯!这钱您收着!”吴柴头道:“你的事情别和别人提起。在园中要好自为之,你是读书人,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说小姐武功高强,里面的家丁武功都很厉害,谅你就算一时糊涂,也不敢胡来。我帮你不是为了钱,你把钱收好吧!希望你早日能够想通,早点回家。”吴柴头和小齐头让李瑟跟着干些杂务,过了几日见他力气不小,才让他劈柴了。这天李瑟和仆人们在门外干活,忽听身边的仆人道:“小姐回来了!”不觉仰头一望,只见车窗上帷幔深垂,不见人影,但听一个脆如银铃的声音道:“小姐,咱们到家啦!”然后窗幔一掀,露出一张云鬟高髻,美艳夺目的少女脸庞,另有一个身着红缎短袄的垂髫小婶,站在少女背后,高高掀着窗幔。李瑟看见伊人,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忽然想起现在的身分,不禁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一袭衣裙带着香风飘过,白君仪和那丫鬟走进大门中,李瑟良久还在回味,好像在梦中一般。吴柴头这时走到李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露出怜惜之色,道:“人都进去了,我们也该干活去了。”李瑟这才回过味来,点了点头,跟随着进了门,想起刚才的情形,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失望的是伊人近在眼前都没有认出他来,可见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有可无;庆幸的是伊人没有认出他来,他便可以多待上些时日,以后还有机会再看到她。晚上李瑟回到柴房,这里虽然房间破败,但比之那些仆人的几个人一间的房间要自由的多,李瑟原先和师父住过茅草屋,这样一间房间自然也不算什么稀罕,可是他近几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和现在比起来反差极大。李瑟心生感触,却叹道:“白姑娘啊白姑娘,这样的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想到你不喜欢我,我才难过万分。我不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能够为你做一些事情,这样我就满足了。”此后李瑟每天劈柴,过着和少年时一样的生活,尽管吴老头尽量安排他去干些能接近小姐的活,可是李瑟毕竟是仆人身分,又是男仆,几天中也见不到白君仪一次。可饶是如此,李瑟也觉得生活在幸福之中,有时夜里想起古香君她们,觉得一点也不真实,离他好远,似乎她们只是在他梦中曾经出现过一般。岁月悠忽,过得极快,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李瑟就这样每天做着仆人,干些杂活,一想到这是为白君仪做事,心里甜滋滋的,倒也自得其乐。每天都盼着能够看到白君仪,哪怕远远的望上一眼,便能快乐好几天。这一天,李瑟在菜园中帮着种菜,忽然见一阵**,只见白君仪由一个丫鬟陪着,来菜园中游玩。菜园中几个有头脸的人围着白君仪献憨勤。李瑟见到白君仪如花似玉的面容,心里砰砰乱跳,虽然就算是看上一千年也不算久,但是不敢多看,连忙低头耕自己的那块地。慢慢脚步声响,越来越近,李瑟越发地不敢抬头。一个柔媚的声音道:“吴柴头,这人是你的亲戚吗?听说读过几年书?”吴柴头道:“是的,难得小姐关心。”接着李瑟被拉了一把,吴柴头在他耳边轻轻道:“小姐问你话呢!”李瑟脸上发红,好像做了坏事,被人抓到一样,偷看了白君仪一眼,低头道:“小人见过小姐。”白君仪似乎表情很自然,只是道:“哦!好奇怪啊!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李瑟吞吐道:“我叫王必。”白君仪道:“哦,是这样哦!好的,你在这里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要求?你今天运气很好,我看你人还蛮顺眼,想不想做别的事?我看你读过几天书,总是干这样的活委屈你了。”李瑟急忙道:“不,不,不……一点不辛苦。我愿意干这样的活,求小姐别赶我走。”白君仪噗哧一笑,百媚俱生,道:“谁说要赶你走啦!不过既然你愿意干这个,那么就随你好啦!”白君仪说完又轻轻一笑,带着那丫鬟去了。李瑟仿佛活在梦中一样,摸不着头脑。白君仪去得远了,吴柴头和小齐头来到他身边,原喜地道:“小姐居然注意到你啦!你能得小姐的关心,就是你的福分啦!你也没白来”二人高兴地议论起来。李瑟心中疑惑,“难道她没认出我吗?是啦!她早把我样子忘了,我又怎么值得她记得呢?”李瑟一阵心酸,方才见到白君仪的喜悦也没了。吴柴头和小齐头还以为李瑟欢喜得傻了呢!又过了四个月,已到盛夏。其间白君仪派人传唤过他二次,和他谈些诗词书画,李瑟看白君仪自然的很,也不晓得她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分,他心里纳罕,猜测不透。李瑟把花蝴蝶的泡妞秘籍看了个透,可是事到头上,他便忘了,毫无用处,有时他想起这真是辜负秘籍,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觉得白君仪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他实在是配不上她,只要能这样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就是最幸福的事情。这一天中午,李瑟闲来无事正在树阴下发呆。忽然见白君仪的贴身丫鬟走了过来,道“听说对面山谷正在建造一个大庄园,你知道吗?”李瑟自从来到名园之后很少出去,见白君仪的贴身丫鬟发问,连忙恭敬地回答道:“我很少出去,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咐的吗?”丫鬟道:“小姐听说那里建造一个大庄园,你去打听一下,回来去见小姐,票告她所见的一切。”李瑟听说能为白君仪效力,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去办。名园对面是一座山谷,山谷中清泉涌流,密林幽深,景色极是优美。但是现在里面很多工匠在忙碌,他们利用山峰、山崖、山麓、山涧等地形,修建了多处这座规模宏大的园林,有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等一百多处建筑。李瑟见了这等规模,真是大吃了一惊,好不容易问到了一个在休息的工匠,才大略知道了一些事情。李瑟回到名园,便去求见白君仪,很顺利地便被带了进去。香烟袅袅,白君仪端坐在椅上,在焚香凝神看一本书。带李瑟进来的丫鬟轻声道:“小姐,人带来了。”白君仪也不瞧李瑟,道:“哦,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李瑟不敢乱说话,道:“外面的山谷叫做避暑山庄,山中有园,园中有山,设计的十分巧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遥相对立的两个山峰上的亭子,分别叫做南山积雪和四面云山。我打听的那个工匠着实吹嘘了一把!不过在两亭子上远眺,山庄的风景,周围山上的奇峰怪石,都可以一览无遗,的确是非常的巧妙。?”白君仪眉头一皱,道:“谁叫你说这个?”听了一会儿,道:“山庄的主人打听到了吗?!”李瑟道:“据说是几个女子,其余别的我便不晓得了。”白君仪道:“你难道没仔细好好打探吗?”李瑟垂手道:“仓促之间也没打听清楚,要不我再去打探?”白君仪不耐烦地道:“算了。你去吧!不用劳烦你了。”李瑟只好告退了,心想:“以前几次她都是和颜悦色的,格外温柔,这次心烦气躁的样子,难道是我得罪她了?还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李瑟回到柴房,直到夜深了也在想着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外面的山谷的庄园也是透着神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玄虚。渐渐李瑟终于有了睡意。他全没想到以他武功,悄悄出去打探一番谁又能发现呢?他习惯做他的普通人的生活,只是他自己没想到而已。李瑟正在睡眼朦胧的时候,忽然一阵轻微的声音传来,是一个人的声音。李瑟立刻醒了,不过假装睡着。一个黑影进来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在他耳边轻唤道:“郎君啊!”李瑟脑中嗡的一声,几疑是在梦里,一下坐起,道:“花妹妹,怎么是你?这不是在梦中吧!”花想容道:“怎么是做梦呢?是真的呀!”李瑟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亲人一般,一下把花想容搂在怀里,泣道:“真的是你啊!想都把我想死啦!”花想容也跟着流下眼泪,道:“郎君,谁给你受这个罪啊!还住在柴房里!她们还不让我来呢!原来你这样受罪啊!都说你不喜欢我们来探看你,原来她们都不知道。”李瑟道:“是啊!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花想容道:“我早就想来看你啦!尤其是楚姐姐不让。她还说什么‘缩不尽相思地,补不了离恨天’,她还给我解释来的呢!我也听不懂。”李瑟听了,痴了一般,道:“是啊!传说缩地之术是费长房传下来的,可是他也无法将相思的距离缩短,女娲氏也补不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啊!我和她近在咫尺,可是却远如天涯!”他想起他痴恋的白君仪,如雾里云端,不可触及,却没想到楚流光念这句话时对他思念时的忧伤凄美。花想容道:“郎君你说的是谁啊?是白君仪吗?她武功比你还厉害吗?否则就算是她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把她抢走,做你的女人啊!”李瑟道:“她武功没我厉害,可是男女之间能够强迫吗?”花想容羞道:“没事啊!你把她那个了,她就晓得舒服了,自然就会喜欢你啦!”李瑟本来还很忧伤,但听了花想容的话,不由哈哈大笑,道:“要是那样就好啦!有你在我身边,总能让我开心。”花想容道:“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啊!我们现在就走吧!香君姐姐她们在对面的山庄,那里可美啦!花了不少的银子啊!”李瑟道:“什么?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好妹妹,你听我说,你还是回去吧!你告诉她们,再过些日子,我便回去了,请她们千万别来打扰我。”花想容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做仆人她就会喜欢你了?”李瑟心里仿佛被一根针刺了一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才艰难道:“好妹妹,你不懂,我这是为了我自己,让我自己舒服。你听我的话,还是和她们一起回京师去,别耽搁正经事。”花想容看见李瑟眼里一扫而过的痛苦,很心疼,道:“我真的不懂你,不过我听你的话”说完狠心便走,心里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