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凝滞般的气氛,南宫景看了眼九觞,又看了眼他身边所坐着的巫严,带着探索般的看着。这些日子从自己的打探得知,巫严早在八年前就让龙不战找到了,当时他手中只有巫师,却没有龙魂一族的后人女子,只能将血钥匙一事暂且的压下。而且,巫严不单只在巫术方面了得,而且精通医术,当年龙不战遭人暗算中了剧毒的时候,正是巫严救了他。所以,即使巫严真的无法炼铸血钥匙,但是他无疑是很好的医者,能解决巫严许多的烦恼。可是,如今巫严居然规规矩矩的坐在龙魂人的屋内,脸上没有半分不情愿,究竟,九觞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他还听说,巫严年纪与龙不战相仿,如今已经步入中年了,可眼前的人呢,皮肤好的不得了,半点都不显老,和身边二十岁出头的九觞比起来,还以为差不多大呢。难道,因为巫严是医者的原因吗?“不知,巫严先生,是如何认识九觞的?”南宫景问道,看两人之前刚进门的样子,像是熟识一般。“九觞?”巫严低沉的嗓音问道,眼睛带着疑惑,看着身边的九觞。随后,在南宫景疑惑,九觞抬头的时候,巫严却笑开了来。看着九觞,巫严说道:“哈哈哈哈……原来你叫九觞?”九觞眉毛微微动了动,“我是叫九觞。”巫严看着对方的脸色,微微一愣,脸上闪现了一丝害怕,可很快又被笑容压下。“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南宫景被巫严这笑容弄的各种不懂,再看九觞,一脸的尴尬。南宫景很快便将巫严的一言一行给过滤了一遍,两人并非不认识,而且,可能很熟悉,而从巫严这语气得知,两人相处的时候,巫严并不是叫九觞为九觞,而是,叫着别的名字。九觞身世神秘,但是,他认识巫严,九觞几年前便被安夏买了,在此之前,九觞一直呆在人牙子的手上,这二人,完全没有交集的,可是居然认识?显然,九觞的身世与巫严脱不了关系。想到此,南宫景有些了然,也许,从巫严的身上,或许能知道九觞的消息。接受到九觞的目光,巫严似乎也不多言,九觞便九觞。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南宫景不知道要如何劝说关于巫严要炼铸血钥匙的事情。刚准备说话,外头有人进了来,在南宫景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南宫景的脸色微变,小声问了句,“可是真的?”只见来人点头,南宫景嚯的一声从座位上起来,看了九觞一眼,便匆匆的离去。看着南宫景那架势,九觞也猜不出他做什么?这么多天没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些天南宫景都做什么?但是,显然是与安夏的事情脱不了干系的。南宫景他不算了解,但是南宫景对安夏的感情,他不用想也知道,让南宫景安安静静等着将巫严截过来,他是不可能做到的,比起将巫师抓来,南宫景更想把安夏找到。他何尝不想找到安夏呢?可是,事情总是那么的复杂,他必须要从根本上解除这件事情,才能还安夏一个平安。“祝煌,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失去……”“不必说了。”九觞摆手,示意着巫严不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巫严脸上一脸的担忧,却还是让九觞打断了话。“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九觞想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是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想到那个女子会因为这场莫名的灾难而失去性命,他便觉得这件事需要去做,不管成败,不管生死!“我的身子已经不是以前的身子了,这具身体无法承受强大的力量,即使我不这么做,我的命,也只有那么几年了。”微微张开手,那条黑色的线越发的明显了。“祝煌,世事无绝对,也许,还有办法,若是祝煌信任属下,大可让属下一试,也许,这件事……”“不用了,你的医术如何我自然清楚,只是我这身子,再厉害的医术也不可能救的回来的,不过是少活几年和多活几年的问题罢。”巫严抿着唇,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一辈的男子,不再说话。祝煌决定是事情,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当年阻止不了,如今也阻止不了。“如今你若还对我衷心的话,便别再与魆王苟且,他是什么人,你该是知道的,若你炼就了血钥匙,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你纵然是开国元首,那也保不住你的命!”龙不战是什么人?岂能让一个巫师威胁他走的更高更远?巫严纵然厉害,但是龙不战还是会找到对方他的办法的,龙不战极度没有安全感,巫严如此厉害,定然会威胁到他地位,甚至他的性命,龙不战又如何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最好的办法便是除去巫严,不管多难!巫严当然知道与虎谋皮的下场,只是……“属下还欠他一条命,当年答应了他,会帮助他炼铸血钥匙的。”当年,他还在遭遇追杀,是龙不战当时出手,才救了他的性命,他重情重义,有恩必报,答应了龙不战会帮他研究炼铸血钥匙一事的。这么多年,他的巫术大有长进,这点,多亏了龙不战。“你的重情义我懂,可是,你即便帮了他,又如何?”九觞转脸问道,看着巫严,“他当年救你,是大发慈悲善心而救的你吗?他不过是想让你帮助他炼铸血钥匙,若你帮了他,这条命,还不是一样要还给他?那你报的什么恩?”巫严不语,这点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觉得,到时候,他会有办法逃出龙不战的手心的,他多的是办法。九觞知道他明显是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又道:“你也知道这梵方国历代传来的传说,虽然说传说并不如传的那般,也许,所谓的摄魂书不曾有,但是,化虚剑,战谋书,和那些可以招兵买马的千万金银却不是假的,等到那时候,你以何能力能与魆王抗衡呢?你的巫术,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你该知道。”巫严微微低着头,这些,他如何不知道呢?可是……“三年前,魆王本该死的,是你的医术改变他的命格的,你也该知道,他那毒,唯有我们巫族人才能解,这世上,除了我,便只有你能解,你已经还了他一命了,毁一次诺言又如何?况且,你的命是我的!”九觞眯着眼睛打量着巫严,这话明显的在威胁。巫严看着一贯严肃的祝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会开玩笑了,忍不住的扯着嘴角,笑了。“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我不逼你,但是,不管你会不会回去继续帮魆王的忙,这事情我都会继续下去,若你真的知恩图报有情有义,便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做?”巫严如何不知道九觞这是隐隐的威胁他呢?不过九觞这话说的很对,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比起暗魆宫的那位,眼前这位更对他有恩,这命,最早还是眼前的人给的,若没有九觞,如何后来的魆王相救呢?“属下知道怎么做了。”九觞微微点头,总算这人是开窍了。“还有,以后别再叫我那个名字,我是九觞,叫我九觞。”“是,属下知道了。”“嗯?”九觞一个眼神杀了过来,看的巫严心慌。明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当年的祝煌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尊敬害怕。“我知道了。”巫严点头,表示自己真的知道了,那张白净不显年龄的脸蛋微微抽搐,原来,几十年后,他与当年的祝煌会是在这么一种情况相见,会以另一个身份交谈。“好了,这件事便这样吧,等将她带回来,我还需要你帮忙,解除这千百年来的枷锁,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必须早些解除,方能还我死后一个太平。”九觞说的很是轻松,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会死,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罢了。巫严点头,没有再说话。九觞站了起身,斜睨了身旁的人一眼,脚步缓缓朝着门口而去。他已经受够了那种诅咒般的生活了,像个乞丐般乞讨了一段日子的宁静,可是每次,他们都会找到他,然后,所有的诅咒都会再次的应验,他受够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的那种极致的痛苦,想到那一张张活生生的脸面,最后变成冰冷僵硬的尸体,变成一堆黄土,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支尖细的针扎着。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解脱,他很希望自己在弥留之际,能为身边在乎的人,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至于那个藏在心里的她……算了,就这样吧!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半点希望,等她知道他死了的话,应该不会太难受的,很快,她的身边便会有其他更好的男子围绕,她会嫁给一个最爱她最疼她的男人,幸福的过一辈子。或许,下辈子的时候,上天会怜悯他,会让他再遇到她吧!只是,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的她,还会记得他吗?三生石上,她是否会刻上一个叫九觞的人的名字?想到未来的种种,九觞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究竟……”身后的巫严突然起身,看着那瘦弱的背影,问道。九觞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在等着巫严的话说完。“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失去自己的性命,那个人,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九觞想到安夏,想到她那张鲜活的面容,笑了笑,没有回头,只回了三个字,“很重要。”他孤独太久,难得的温暖,来自的温暖的第一个人便是安夏,如何不重要?**晚上南宫景回来的时候,周遭已经黑暗成一片了。走了一小段走道,龙炎屋内的灯火还明亮着。听见脚步声,龙炎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南宫景,龙炎紧抿的唇微微轻启,“我们在等你。”南宫景颔首,快步走了上前。屋内,龙炎,九觞,巫严,还有极少出现的龙魂族长龙不言都在。“来了。”龙不言率先说道,对于南宫景这位外甥女婿,龙不言是很欣赏的,有这么一个男子护着外甥女,想来不语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南宫景看了眼经常不在这府里的龙不言,虽然这就是安夏的亲生舅舅,但是知道他曾经想要让安夏的血去炼铸血钥匙,南宫景便对他没什么好的印象。见人都坐齐了,龙不言赶忙将之前几人讨论出来的结果与南宫景一说。“救安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十日后,我会集结各大势力,去暗魆宫将人救出来,如今,暗魆宫的人都在全力找巫师的下落,我们可以用巫师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便能将人救出来。”龙不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暗魆宫和血门这些年越发的嚣张,再不制止,龙魂一族,甚至皇族都不复拥有了,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到处是哀鸿,到处是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便是世间最大的不幸了。那么多个日夜的筹谋,他终于有这个能力与暗魆宫血门决一死战,虽然暗魆宫与血门这些年一直在壮大,势力越发的厉害,可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再这么下去了。“你们都同意了是吗?”南宫景看着身旁的人,问道。在梵方国,他手中没有什么人力,仅有的一百八十个死士只能对付一些人,暗魆宫与血门都是江湖上的大门派,他手中一百八十个人纵然以一敌百,也无法抵御两个门派的那么多人。“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九觞出声道,“至于如何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其他地方去,我想,不是引到巫师的身上去,而且,让他们帮派之间互相斗打,这是最能削弱他们的势力的办法。”“那你可想好了什么办法了?”龙不言问道。所有人都在等九觞的回答。九觞却摇头,“这件事,我们再好好商榷,制定一个最好的方法,能最好最快的将两个派别互相残杀,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