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电光闪处,映着那炽烈得异乎寻常的焰火光桥,更映衬得那冉冉而降的神秘人物,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气。包大仁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个神秘人奇异至极的出场,却是一时愣在了那里。侥是他原来对于这个神秘人的扮相早已做了过种种猜想,然则却是未曾想到这个如此拥有诡异莫名能力的神秘高手,居然是一个女人!虽然这个神秘人仍是白纱罩脸,焰火光明又是自下而上,让人难以看得清面目,然则那一袭纯白轻纱罩体,无风自飘,直若凌波仙子,一双纤足,竟尔粉不着鞋袜,秀足纤纤,就这么当空虚踏在那不知以什么手段强行凝结而成的焰火光桥之上。照说户外阴雨雷电,眼下这名神秘女子又自先行自称阴司之神,斯情斯景,本当充满阴森恐怖的气氛,然则这名神秘女子当空而立,衣袂飘飘,不知如何,却是给人一种光明圣洁之感,直如外观世音、寻声救苦的菩萨现身凡尘,然则她那光洁纤足虚踏,纤纤十指上却又是微泛淡红之色,足踝光洁嫩滑,竟又似是在召唤吸引着异性泛起一些深层次的冲动,不可遏抑,这两种原本应当完全相反、水火不容的感觉,却就在那神秘女子的身上极为自然地结合在一处,情形怪异无比。侥是包大仁先前早已对那个神秘人的容颜扮相,做出过种种再匪夷所思的猜测,却也绝想不到这名神秘人竟是如此一个奇异的女子,是以纵然他的见识经历,原本也是奇怪万端,然则却也不由得仍自一时为其所慑,愕了一愕。不过他终究两世为人,见多识广,不旋踵间便自镇定了下来,脸上牵出笑容,抬起头来,却正撞见那名神秘女子檀口微张,似欲开口。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就在那个刹那间充满了这片天地。包大仁眼望着那名女子两片红唇,以比寻常开口要慢上知多少倍的异乎寻常的韵律翕张起合,耳朵里明明听不见任何声响,然则从心里,从内在,却总是觉得有千般万股的声音不断地涌出来,不断地在诉说着什么,然则却又偏偏听不清,道不明,直如千万冤魂环绕周围,竭力在用自己所不明白的语言声音想向自己表达些什么,那种感觉,直让人难受之至,几欲发狂大叫。以包大仁的经验阅历,仍不由得双手掩耳,心神大乱,几欲发声而呼,双目自然而然地抬而向上,正好触到那名神秘女子的一双明眸。蓦然间,那名神秘女子原本清明透辙的翦水双眸就在这瞬间泛起了一层奇异的光泽,又似是变得深邃无尽,包大仁眼神与之一触之下,却是不由得周身一震,脸上现出扭曲挣扎之色,似是竭力要扭过头去,却是转眼间又自慢慢平复了下来,再难从那名神秘女子的眼睛上转开脸来,眼神中却是渐渐显出了茫然之色。那名神秘女子似也是微微吁了口气,两边的长明油灯骤然回复了原有的光亮,焰火光桥消失无踪,她白衫飘飘,轻轻飘落在地面上,眼神却依旧紧锁在包大仁的身上。包大仁的眼睛有些机械地随着那神秘女子的位置变化而略加移动,再无昔日灵动活泼的模样,反是显出一种奇怪的呆滞之态。那名女子也是目光紧锁,丝毫不曾松懈,随着她身形踏上地面,那股子奇怪的声响也自是消失无痕,一时间殿中只余下户外风声雨声,还有那油灯光焰跳动的“卜”、“卜”声响,静得几能够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良久,那个女子才缓缓开口,以一种异常柔和悦耳,却是缓慢得尤如梦呓一般声音轻轻说道:“包大仁。”她略顿了一顿,又自是说道:“我是包大仁。”包大仁脸上肌肉微微跳动,仿佛正自竭力抵御着什么东西,眼神却是越反板滞,良久,才自以一种几乎毫无生气的声音跟着那名女子一板一眼地说道:“我是包大仁。”隐约间,那名女子的嘴角似是微微绽起一丝笑容,轻轻开口,语调却仍如先前般柔和中透着怪异,慢慢说道:“折腾了一天,我现在很累了,很累了。”包大仁这次毫无停顿,便自跟随着那名女子的话说道:“折腾了一天,我现在很累了,很累了。”他说着话,脸上却是现出明显的疲累之色,眼神迷离,也似是快要闭上了一般。那名女子又自柔柔说道:“我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好好睡一觉。”包大仁缓缓闭上了眼睛,依旧用那了无生意,听得足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跟着应道:“我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好好睡一觉。”说到最后一个“觉”字,他已是双眸紧闭,虽然身形依然是站立在当地,然而却是显出熟睡的神色,甚至轻轻地打起了鼾声。那名女子又自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待得包大仁的鼾声渐响,才又复轻轻说道:“我开始做一个很美的梦,风是暖的,花是香的……”包大仁的脸上现出一丝甜美的笑容,似乎正真实地置身于那名神秘女子所描绘的景象之中。那名女子渐渐说道:“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包大仁。”包大仁眉头微皱,终究还是舒展了开来,宛若梦呓般地咕哝道:“不是,我不是包大仁。”那名神秘的白衣女子眼神微亮,语调却仍自保持了先前那般轻柔平缓,轻轻问道:“我不是包大仁,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