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转机

星光依旧灿烂。陆飞和徐老师并肩在屋外的田坎边坐下，仰望着天幕中的银河。“徐老师，我想请问一个问题？”陆飞率先开口，“你来这里支教，其实目的也是希望传播知识，让孩子们学习成长起来，让他们成为有用之材，不但能改变这里贫穷的面貌，同时也为国家和社会作出贡献。”这番话陆飞是反复酝酿才说出来的，和传统的老师打交道，不能谈什么梦想之类的东西，那不现实。徐老师道：“是的。”陆飞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孩子，你教给他们的是同样的东西，小学上初中，初中考高中，高中考大学，大学又是四年，十年寒窗，学的是同样的知识，但是一旦进入社会，一切从零开始。”徐老师道：“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陆飞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来这里支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可你也是从大学出来的人，你应该明白，社会它是由各种各样的行业来组成的，也就是说，你教出来的这些学生，将来会进入各行业的领域，当然，也许有的学生还是会在这里干着农活。”徐老师点点头。陆飞道：“这些孩子，他们也许将来有的是工人，有的还是农民，有的也许会成为打工族，有的会是白领，还有的甚至可能从政……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是他们用十年时间来学习同样的知识，你觉得这些课本知识能让他们从事这么多行业吗？”徐老师怔住，但随即又笑了：“你说得没错，但是这些基础知识不学，又怎么能学习社会知识呢？”陆飞也笑了：“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否认基础知识的重要性，孩子们应该学习，但是在学习的同时，同时也该树立起一个很明确的目标，要明白自己将来做什么？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慢慢的学习职业技能，职业技能并不等同于社会知识。”徐老师陷入了沉思中。陆飞当然清楚他顾虑的是什么：“徐老师，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学习知识有点长了，准确的说是浪费，比如小飞和芳芳，小飞今年岁，芳芳17岁，现在才读小学二年级，如果按传统的程序来读书，等到他们大学四年级毕业，还需要十四年的时间，那时候他们已经三十岁了，三十岁才进入社会工作，徐老师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徐老师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陆飞的心思很细密，目光看得很远。“可能你说得对，我有一腔热情来支教，想让孩子们学习知识文化，了解大山外面的世界，但是我忽略了孩子们的人生规划。”徐老师喃喃的说着。“这正是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陆飞真诚的说道，“徐老师，你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一个人要教100多个孩子，你纵然有心把孩子们带成才，但你确实无力为每个孩子设身处境的规划他们的人生，所以，我想帮你。”徐老师扶了扶眼镜：“怎么帮？”陆飞正色道：“我想带两个孩子离开这里，到我所在的西京市美亚俱乐部，我不但会请老师教他们基础知识，而且我还会尽我全力把他们培养成为新锐的电子竞技职业选手，有正当的工作，有收入来源，而且还能为祖国争光，为国家作贡献。”徐老师久久的沉默不语，好半天才开口道：“我对祖国的电子竞技了解不多，但我知道职业选手的寿命都是很短的，只有那么几年而已，而这几年过去了，孩子们还能做什么呢？”陆飞沉声道：“你放心，选手生涯过去了，他们所学的语言、计算机、基础知识依然还能从事相关的工作，我可以保证我能为他们安排后路，让他们全心全意的对待这个新锐职业，我想，这最起码能加快他们的学习进度，同时也能学到生存技能，更能开眼开世界。”徐老师望着夜空里的星辰出神，许久他才转过身拍了拍陆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陆飞，我知道你来这里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也是想帮助这里的人们，你想得很深远，也说出了我之前很多没有想到的东西，我很感激你的一片好意，不过，你提出要带两个孩子走，这件事还得好好商量，看看孩子们愿不愿意跟你走，他们从来没有出过这座大山，他们的父母同不同意。”“好吧！等等看。”陆飞点点头，他知道徐老师心里还有所顾虑，这种顾虑正是他之前和vesslan所聊的那种，中国民间传统和新锐想法的冲突。不过他不着急，因为他和徐老师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希望能帮助这里的孩子们。接连三天，陆飞一行人都呆在吊岩村。陆飞每天都会亲自为全校的孩子们上一堂课，课的内容就是有关计算机的东西。这比他当初教段九他们的“战术课”吃力多了，因为没有教材，没有案例，孩子们几乎都听不懂，很多专业术语需要解释很长时间。尽管如此，孩子们都很认真的听他讲解，每个人脸上都是求知的专注表情。看着孩子们的眼睛，陆飞也渐渐的明白了徐老师为什么能够长期一个人坚守在这块阵地上，甘愿忍受着贫穷和寂寞，正是这些孩子们的眼睛让他不敢回避责任。陆飞的确是慧眼识英雄，就像当初全世界认为尹心璇、猴子、段九、雷鸣这些人是大傻瓜永远不可能成材时，陆飞认为小飞和芳芳就有比段九他们更为惊人的天赋。小飞眼力奇佳，夜晚天空中隐隐呈现的银河，他居然都能看清楚若隐若现的星辰，而最令人叫绝的就是小飞的计算和判断尤其出色，陆飞带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只有短短九个小时的用电时间，就在这九个小时里，电脑上自带的“扫地雷”小游戏就被小飞玩熟了，其“破雷”时间之快，让陆飞都瞠目结舌。芳芳虽不如小飞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但是芳芳却有个非常出色的优点，那就是什么东西只要给她讲一遍，她几乎都能完全的记住，记忆力完全是求知欲给逼出来的。陆飞讲的计算机基本特点，芳芳虽说很多东西不能明白其中原理，但是课后她却能给陆飞复述一遍，这让记性超好的艾丽丝都瞪大了眼睛，这100多个孩子中，也只有她能做到这点。陆飞还注意到，徐老师上数学课时，芳芳对几何尤其是立体方面也有很好的领悟能力，这是不可多得的选手天赋。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这两个孩子出去，不但要帮助他们，而且还要自己的本领教给他们。陆飞做这些事的时候，霍希贤等人也没闲着。霍希贤给村长承诺，等她回去后，一定会以美亚的名义捐赠一批物资过来，而且一定要为这里修建一栋标准校舍。艾丽丝是语言天才，精通各国甚至包括中国各地的方言，徐老师的英语课，她亲自纠正包括徐老师的一些错误发音，还教会孩子们最简单的英语问候语，孩子们也对这个金头发的大姐姐不再陌生，很快就与其打成一片。大家都在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时，vesslan和sophie却无事可干，主要就是语言不通，所以只能默默的陪伴着。一周过去了，艾丽丝和sophie因为水土不服、居住饮食的原因，终于病倒了。陆飞知道，是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离别的日子来得比想象中快，孩子们就在国旗下整队集合，与陆飞他们合影留念。陆飞给徐老师承诺，数码相机将来冲印出来的照片一定会寄回这里，让每个孩子手中都有一张。想到这张照片将来会被孩子们珍藏一生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尽量装着轻松，内心却开始颤抖起来。送行的队伍整整送出了五里路，直到山路口子处于迷雾深处，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陆老师，你以后还会来吗？”孩子们不舍的问道。陆飞不敢正视孩子们的眼睛，但他还是坚定的说道：“会，我还会来的，只要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大家。”徐老师牵着小飞和芳芳的手，低头嘱咐道：“跟着陆老师去吧，将来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困难，就一定要记得我给你们说过的话。”小飞和芳芳用力的点头。陆飞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握紧了徐老师的手：“谢谢，谢谢你相信我。”徐老师道：“希望他们姐弟俩跟着你，将来能够成为真正的有用之材。”陆飞郑重的回答：“我会尽我全力的。”送别的队伍终于离去，汽车缓缓行驶在返回的公路上。车厢里，vesslan翻动着徐老师临别前赠送给他的一个记事本，上面写着徐老师的留言。“这段中文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vesslan向艾丽丝请教。艾丽丝用英语大声的朗读：“我愿意做一颗水滴，我知道我很微小，但是当爱的光芒照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愿意毫不保留的反射给别人，2003年11月30日。”vesslan缓慢又深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旁边的女友，sophie的目光中也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向自己的男友也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们两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他们也要为这次中国之行作出自己人生中一个最重要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