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回家(下)

走到那条小巷，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刀子的第一反应竟是飞快的躲到一棵树后，直到那人走远。他还是没变，几年过去了，他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骄傲，还是那么目中无人，或许自己刚才不避开，他也不会认出自己来吧？那种自小就油然而生的厌恶感又涌上了心头。刀子掉头就想走，可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宋少爷？”习惯性的回头，刀子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自己不该回头的！眼前这位婆婆比起几年前，显得衰老了不少，毕竟岁月不饶人。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自己：“你真的是宋少爷？”“对不起！您认错人了！”刀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回来过，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婆婆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唉呀呀，宋少爷，我虽然老了点，不至于认不出你的！！当年你因为救我被宋老爷打的事我一直都记着，想亲自跟你说声谢谢，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是却一直再没机会见到你！几年了，我一直没有搬家，就是想在这里等着你啊！！”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雪白的老人，刀子觉得有什么哽在心中说不出来一样：“老人家，您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您所说的宋少爷！”是啊，自己在离开家后，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姓了，不是吗？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地下医生，只是天元里的刀子而已。好不容易摆脱了老人，刀子在一家小店里买了些香烛纸钱，独自一人来到了城西的公墓区。半路上天空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轻轻的蹲在两块墓碑前，刀子掏出手绢仔细的擦去了因为下雨而溅上墓碑的泥土。擦完后，他才点上香烛，小心的插在墓前：“母亲，王妈，对不起，阿泰这么久才来看你们。你们一定想我了吧？”天空飘起的毛毛细雨就像是母亲和王妈的眼泪一样轻轻的细细的洒在了刀子的脸上，身上。刀子紧闭着眼睛，努力的阻止自己的眼泪流出：“放心吧，阿泰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一种有别于肉体疼痛的感觉从胸口传了过来，回想起母亲，王妈与自己生活的一点一滴，那种心疼竟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几乎不能呼吸：“对不起，没有经常来看你们，但是阿泰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一有空，我就会来看你们的！所以，请不要哭了，好吗？阿泰会心疼的！”就这样站在墓碑前站了好久好久，天开始慢慢的黑了，刀子才又轻轻的蹲了下来，再次擦干净墓碑后，他轻轻的说道：“母亲，阿泰要走了！放心吧，阿泰会照顾好自己的！王妈，拜托你帮阿泰照顾好母亲！”再站起身来时，刀子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公墓区。明天他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今晚，他还要去一个地方。去那个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去那个曾经所谓的家！因为下过雨，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刀子熟悉的绕到了后门，轻轻的翻了进去，这个家还是一点都没变，四处种着可以当花卉欣赏的药草，古香古色的老屋中隐隐传来一阵阵檀香味。七弯八拐的来到祖父的屋外，发现他在慢慢的泡着功夫茶，身边没有一个人。孤单的背景更显得他的苍老。四周虽然是别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宝物，可是如果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要这些有什么用？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刀子转到了父亲的房间，父亲白天出去好像没有回来，屋子里静静的，连盏灯都没有。又去给哪位达官贵人看病去了吧？轻轻的挑开窗户，刀了跳进了屋中，想起小时候母亲在这里刺绣，弹琴。这大概是这间屋子留给自己唯一的记忆了吧？如今绣架已拿走，那架古琴也没有了踪影。然后是王妈的屋子，自己的屋子……就这样一间间的屋子转过去，刀子竟然没有发现时间的流逝，直到窗外响起了人声，他才惊醒过来。悄悄的又从后院溜了出去。迎着初升的太阳，刀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中的结被解开了。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也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就是自己。何必去逃避那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呢？笑了一下，他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去机场！”嗅着S市那种江南水乡特有的潮湿空气，刀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嘿嘿，回去找小蝶蹭饭吃吧！”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今天会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也不错！带着恶作剧的想法，刀子悄悄的溜进了洛水居，推开大家常呆的包间，却看见鹰，老狼，大象，小蝶，文文和抹布都在：“嘻嘻，就知道你这小样的会偷偷回来！”“文文！！”刀子以为是文文把她预知未来的本事用在了这上面，可是文文却摇了摇头：“不关我的事！！是阿布干的！！”“小蝶！！”小蝶更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没叫阿布留意你的航班，她自己告诉我的！”这下刀子还真的没有语言了，难得他还可以跟一个拥有自身意识的智能虚拟人较劲不成？“嘻嘻，傻叼小刀刀，这下没有语言了吧？想和小蝶斗，你还差得远！！”大象在一边悠闲的喝着小蝶泡的茶，那副惬意的样子气得刀子牙痒痒：“靠，你个死大象！难道你斗得过小蝶？”素文一把抱住了要偷吃的抹布嘻嘻的笑着：“这里能斗得过姐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鹰哥哥，一个是我啦！！”小蝶狠狠的刮了素文一个鼻子：“斗不过你是因为你比我更会赖皮！！”“那为什么斗不过鹰哥哥呢？”素文轻拍了一下抹布伸出去的爪子，要它乖一点。小蝶却是苦笑：“斗不过我哥是因为他太懒了！整个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扑！”刚入口的一口咖啡被刀子喷了出来：“小蝶，这是一个非常棒的形容！”大象和老狼没有说话，可是他们的表情却表示非常的同意小蝶的说法！面对众人的玩笑，鹰仍然是面不改色一脸无害的微笑：“好了，小蝶，刀子回来了，我们也可以开饭了吧！”一句话，马上就得到了所有的人的同意：“对啊，肚子都饿坏了！！”就连素文怀里的抹布都喵喵的叫着表示同意。]只有小蝶苦笑着看着大家，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统一战线啊！鹰他竟然一句话就可以把它分化了：“哥，还是你最强！”这一局，自己又输了！不甘心的看着鹰，发现他的眼里竟然满是笑意：“和我斗，你还得再修炼几百年！”对着鹰比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后，小蝶扯着素文去厨房帮着端菜去了。“回家的感觉怎么样？”鹰稍稍坐正了一点，懒懒的问着刀子。刀子稍稍怔了一下，笑了：“感觉上……还不错！”听到这句话，鹰才真正的笑了：“那就好！”还要说什么时，小蝶已经推开了门：“菜来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大象马上就扑了过去，把小蝶手中的餐盘抢了过来：“做了什么好吃的？？！！”“大象！！”看到大象那副饿样，小蝶不满的喊了起来：“洗手去！”看到大象嘿嘿的干笑着，小蝶也不由得被他的傻样逗笑了：“真是的！”“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扰了大家的欢笑，小蝶接过电话听了半天后，终于回答了一声：“好的！我们明天会回去的！”挂上电话，小蝶看向鹰：“爸爸打来的电话，说明天是端午节，要我们明天回去过节！”鹰皱了皱眉头：“爸他过年都没时间见我们的，不可能因为端午节会叫我们回家吧？”苦笑一下，小蝶耸了耸肩：“管他呢！回去就知道了！现在嘛……吃饭！！”“噢！小蝶万岁！”“臭大象，想骂我是妖精是不是？”“我哪有？”“不是妖精怎么可以活一万年？？”……看着眼前这群打打闹闹的朋友，刀子几年来终于发出了第一次会心的笑容，他发现鹰也对他点了点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