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天山绝顶天山顶峰的黑云仿佛受到了风的召唤,突然间急促的翻滚,天幕低垂,狂风凛冽,如末日来临,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得令人充满了绝望之感。无数人手举火把,火焰在眼前静静的燃烧着,同时倒映在他们的眼眸之中,除了风的呼啸,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偌大的天山,再也没有丝毫的声音。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痛苦。无数的武林人如木偶般的站在远方,混江湖的人,没有一个怕死之人,但现在他们怕了,怕死的很。无形的杀气好像封住了他们的呼吸,他们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羊,一只待宰的羔羊。是死羊。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黑黑的压了下来,绝望、无奈笼罩着他们,下一刻,无数人一哄而散,没命的向四面八方奔逃。假若再等待下去,非要吐血而死不可。死并不可怕,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没有人能够抵挡。就好像有人说,他不怕死,他可以自己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胸膛,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从悬崖上跳下去,更是可以一掌拍碎自己的脑袋。但你若是让他将自己的口鼻捂住,用他自己的手,把他自己憋死,他一定做不到,没有人能够做到。好多人都逃跑了,看他们跑起来的架式,便知是一群草包货『色』,这样的人就算看到了决战,又能怎样?除了多了一分恐惧,还能得到些什么?这些逃跑的人,至少有二十人疯掉,八十人『自杀』,三百人下落不明,近千人退出武林。决战过后,更有无数的高手隐居,真可谓是武林中一大损失。但却又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他们都有一个特点,皆是身穿一袭白衣,白衣胜雪。他们模仿的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这个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雪是可爱的,雪也是可怕的。一阵风吹起一片雪,雪从空中落下,落到西门吹雪的身上,他的身子站得笔直,就像一尊石像,强劲的风能吹走地上的雪,能吹走他身上的雪,可吹不动他分毫。风冷、雪冷,他的眼神更冷,从他雪亮的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芒,比雪还要冷三分。叶孤城的脸『色』平静,却透『露』着刚毅,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太大,可鬓角间却多了一丝白发。风很大,可他的头发却一点也不『乱』,就连这一丝白发,也是一动也不动。看他们的样子,都没有出手的意思,一丝也没有。他们站在那里干什么?他们怎么会在大风雪里,站了这么久?他们站了多久了?两个人,四只脚,已埋在雪里。若不是他们鼻子里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是两尊石像,就算他们是人,也是死人,两个冻僵了的死人。西门吹雪望着叶孤城,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很复杂的神情,还有几分隐约的『迷』惘。站在他对面的男子,虽然已到中年,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画出沧桑的痕迹,只是望着他站在那里的身影,却显得很疲惫,很疲惫。西门吹雪嘴角一动,忽然道:“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叶孤城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我这一生,仿佛都是为了别人活着的。”西门吹雪道:“你后悔了么?”叶孤城摇了摇头,道:“你呢?”西门吹雪道:“剑道。”叶孤城道:“为了剑而活,值吗?”西门吹雪抬起头望着天空,道:“我们活着都不是为了自己,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可怜人。”天空又静了下来,两个男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都不禁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许多的往事,又有多少值得我们回忆呢?那阵阵呼啸吹过的寒风,传来了一声轻叹。是谁的轻叹?风,还在刮着,天空,依然黑着,可是,终究还会有个人,将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很久,很久,慢慢的,叶孤城移动脚步,向后退了一步。是畏惧吗?缓缓的,西门吹雪也同样退了一步。他为什么也要退一步?窒息的感觉,伴随着黑暗在周围狞笑,黑暗里,一片寂静。叶孤城仿佛又要后退。霍的,乌云突然消散,匹练般的月光,照耀着世间万物,脚下的积雪大概是因为月光的缘故,竟然亮得能照见人影,火光远远的倒映着,两人的双眸在黑暗中霍然闪亮。“月亮圆了。”“嗯。”两个人的声音是一样的,同样的冷漠而平静,同样的平静而坚定,同样的坚定而无情,既没有节奏,也没有感情。突然间,月『色』下,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远远的望着西门吹雪。这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这双眼睛并不太明亮,也许是因为泪流得大多,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悲哀幽怨之意,连铁石心肠之人看了也要动心。她的脸也许并不是很完美,她的头发已凌『乱』,奇怪的是,她偏偏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她笑了,笑得很凄凉。她当然就是孙秀青。孙秀青望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当然看不到孙秀青。但陆小凤看到了。陆小凤轻声道:“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我知道。。。。。”孙秀青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无论他做什么,我绝不会去阻止他,我对他的信心从来都不会改变。”陆小凤愕然道:“为什么?”孙秀青道:“因为,他是西门吹雪。”陆小凤道:“可是你,是不是苦了些?”孙秀青笑了笑,道:“我一点都不苦。”陆小凤道:“可是?”孙秀青道:“你对他没有信心?”陆小凤道:“我?”孙秀青道:“他对自己有信心,你也要对他有信心。”陆小凤一笑,道:“我知道,我还知道,在一个时辰之内,他们谁都不会出手。”孙秀青的脸『色』很苍白,无论她说过什么,无论她做过什么,她毕竟还是个女人,无助的女人,她对人生充满了『迷』茫。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已经睡了,这是他们唯一的骨肉,如果西门吹雪死了,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安慰,唯一的寄托。她本来宁死也不愿西门吹雪离开她的,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她本不想来的,可她害怕,害怕无法见到西门吹雪的最后一面。“哇。。。。。”一声嘹亮的哭声,响遍了寂静的天山。西门吹雪的脸『色』变了。叶孤城的手动了,一丝破空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他终于出手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两只眼中的厉芒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