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点子与黄金面具人从陈年往事中回神,两个人的眼里多了一份当年没有的东西。一个是对人世的冷漠,一个是对权利欲望的狂热,彼此对人世间的感情已是迁泊。黄金面具人道:“这些年还好吗?一直都很牵挂你。”鬼点子冷哼一声,道:“你牵挂的是异族的宝藏,在你的眼里,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你感兴趣。”从黄金面具的后面传出一阵冷闷的笑声,道:“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了。爱未成恨……”鬼点子立即止住黄金面具人道:“其实你没必要戴黄金面具,因为你的脸皮就已经够厚了。”黄金面具人尴尬地大笑起来,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他脸上抽搐的表情。紧紧的握紧的拳头突然松开,缓和了语气道:“很久没见你在江湖上走动了。就连他……”鬼点子知道黄金面具人话里的“他”指的是漠北神医,她赶紧打断话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你我之间没什么可继续谈的,因为从来就没有共同的话题。”转身欲走的时候,停了下来,道:“古枫影是我的徒弟,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古枫影?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徒弟?”“能从我的天命墓穴中参透生死者,只有他一个。”“六十年前你答应过我不插手萧娘的事情,他是揭谜人,他一定要死!”“如果你敢动我的徒弟,我让你永远也靠近不了异族人!”“你……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鬼点子冷冷地笑了起来,嘴角露出轻蔑的神情。她没有回答黄金面具人的问话,杵着拐杖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黄金面具人没有去追,生气地挥掌将身边的树炸得粉碎。明知道古枫影是他最大的障碍却不能扫除,但是他又没办法跟鬼点子作对。因为他知道自从鬼点子被漠北神医逼得用死表明自己清白的时候,她跳河死过一次。无意中进了一个神奇的峡谷,在那她像蜕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不但武功突飞猛进,而且学识更进了一层。那个峡谷里生活的都是怪人,里面的任何一个人的武功在江湖上都难逢对手。传说,那里是白虎精魂洞的所在!黄金面具人千方白计地想要找到那个峡谷,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入口。黄金面具人回到原来的小湖边,中了狐姬之毒的南门飞已经全身僵硬,慢慢地衰老,连说话都吐字不清楚。黄金面具人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他如被妖怪吸走人体精华一般,苍白的头发,全身的皮肤褶皱,衰老得象八十岁的老头。南门飞看到黄金面具人出现,他哆嗦的嘴唇连动都没力气动,“爷爷救我”四字在他的嘴巴里含糊地打滚。黄金面具人提起南门飞,弹身赶回南门世家。南门飞的毒除了狐姬能解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他就是无双峰的若无涯!数十年前,若无涯的妹妹若水闯荡江湖,与黄金面具人的儿子南门君邂逅。一个是花容月貌,一个是风度翩翩,于是二人私定终生。南门君回家之后就派人到无双峰求亲,然而若无涯并不同意这门亲事。若水带着自己的嫁妆不顾哥哥的反对下嫁给了南门君。三年之后,便有传言,若水与南门君双双病故,留下一个二岁的儿子南门飞。从那之后,若无涯便与南门世家对敌。这次,黄金面具人欲借为南门飞求药的机会再次前往无双峰,表面上是化解多年的积怨,实际上是想找机会得到无双峰的镇峰之宝——易水寒。易水寒乃是一个外表看似普通的手镯,实际上具有神奇的控水能力。它的打造来源没人知道,它的成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元素,它就是上古殿堂第二道大门的四把钥匙之一!话分两头,却说陆家庄。由于杜长卿的牵拌,野马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泪无痕了。泪无痕着急,她不想就这样输给杜长卿,她要还击!花园里,杜长卿拉着野马陪着她晒太阳,把野马给无聊地睡着了。杜长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野马之所以那样听话,一是看在杜长卿手里的银片份上;二是听陆百年说泪无痕的毒已经转移到了杜长卿的身上,杜长卿的生命没有几天了。野马不想伤害一个将死之人的心。于是陪着杜长卿,哪怕无聊也这么一直陪着。野马从梦中惊醒过来,大叫起来:“调皮鬼——”看到眼前的杜长卿,他皱起眉头抓抓了头,左右看看,道:“原来是一个梦!”杜长卿看着他的傻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野马看着杜长卿道:“对不起,我是不是睡着了?”杜长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他看着野马,心里想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这个时候你能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不管你心里现在想的是谁,我都不在乎。”这个时候,两个丫鬟小声地边走边议论着什么,他们看到野马跟杜长卿,赶紧绕道走开。野马觉得好奇,就叫住那两名丫鬟问道:“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在说什么?”两名丫鬟相互望了望,其中一个道:“泪姑娘。”“她是不是又闹了?”另一个丫鬟道:“不是,就是因为没有闹才奇怪。”“当然??K?佳瓢土耍?肽忠材植怀闪恕U庋?簿膊皇呛芎妹矗俊?一个丫鬟道:“虽然哑巴了却还砸东西。前两天砸光了屋里所有的东西,咱庄主可心痛了。可是今天送去的饭菜她乖乖地全都吃光了,而且不再闹了呢。你说奇怪不奇怪?”“不会吧。她有那么乖吗?”野马一副疑惑的样子。另一个丫鬟道:“不信你就自己去瞧,这会儿说要练琴,还请陆庄主去拿琴呢。”“练……练琴?”野马大惑不解。“对呀。”一个丫鬟道。“泪无痕那假小子会弹琴?杀了我也不相信。”另一个丫鬟道:“真的,真的。我虽然不认识很多的字,但泪姑娘写字条让我们递给庄主的。不信你看”丫鬟将字条递给野马。野马打开一看,果真是泪无痕的笔迹,上面写着一个字“琴”。“听庄主说……”丫鬟看到旁边的杜长卿,赶紧止住了话,道:“没什么,没什么。”两名丫鬟赶紧推托。杜长卿心里想到:“我怎么忘了,她虽然说不出来,但还可以写字。如果让她与野马大哥碰面的话,我……”身体摇晃起来。野马立即扶住杜长卿道:“卿姑娘,怎么了?不舒服?”杜长卿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一点儿累而已,想睡一会儿。”野马:“我扶你回房吧。”杜长卿故意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如果关心她就去看她吧,你不用照顾我的。”“关心她?你有没有搞错,我关心她?我们两个见面就吵,上辈子一定是一对冤家。嗯,还是在这里陪你这个温柔的女人晒晒太阳为好。”杜长卿又打了一个踉跄,野马扶着她朝客房的方向而去,将她送到房间让她好好休息,交代了几句就要走。杜长卿看出他的脸上多了一份担忧,于是叫住了他,道:“不必担心,泪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会在药农山庄的宴期前有事。她一定是想开了,因为哑是暂时的,调养几天就好了。”野马问道:“真的么?”杜长卿道:“我能让她活到现在不就表明我的医治有效么?”野马笑了笑道:“呵呵……卿姑娘所言即是。那臭婆娘这样安静了才好,才好。”脸上的笑有点勉强。“野马大哥,你什么时候回草原?”“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一直以来我都梦想着在辽无边际的大草原上牧羊,唱歌,过着海阔天空与世无争的日子。我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去草原是我唯一的夙愿。”“赴了药农的酒宴之后,带着媚眉一同回草原。”野马提到这个名字,才想到媚眉已经不在人世。有一种酸痛的感觉直窜上鼻子,让人忍着难受。野马突然甩头走开,身上的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好怀念那串串消逝在耳边的清脆铃铛声。“好了,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杜长卿看着野马的背影,她想叫住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张开手,看着手里的银片,喃喃地道:“不管你是否记得,只要我记得就好……”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野马不经意地来到了东厢雅阁。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地来到这个地方,不要问他,他不会给任何的答案。野马没有走进去,调头就想离开。这个时候,东厢雅阁的门突然地打开了,一个小童走了出来,见到野马就很有礼貌地向他鞠了一个躬,道:“您就是野马公子么?”野马莫名其妙地点头道:“是的。你是谁?”他的健忘症又犯了,小童就是无所不知山谷里的那个小童儿。小童有礼貌地再次向他鞠躬道:“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家主子的照顾。谢谢。”又鞠了一个躬。然后就走了。弄得野马都快不好意思了,他回身看着小童离开的背影,想着刚才的话以及先前丫鬟的话,觉得有一点怪怪的。他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小童好像在哪里见过?”从小屋里传出了琴声,琴声哀怨,伤感,野马站在那一直听着,他无法想象是屋里的泪无痕所弹,好奇地找门口走去。小屋里很黑,全部的窗户按照杜长卿的要求封死了。小屋黑得如同没有月光的暗夜。野马的身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嘣”的一声,琴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