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天空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撤退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狐人战士们现在一个个都没了脾气,虽然刚开始时对顺序有些许不满,但如今全化于无形了,当先撤退的是十名熊人战士,他们身强力壮,绝对是拉拽方面的不二人选,后面战士船员,得全靠他们拉上去,这样可以大大加快攀爬的速度,否则一个接一个地爬到峡谷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而让这些狐人战士服气的却是我安排自己最后撤离,谁让我是魔法师呢,我现在不间断地给战士们施加漂浮术,以减轻自身重量,便于上面拉升。而加持完毕,我总是闭目冥想片刻,加紧时间恢复魔法力,虽然赶不上消耗,但能恢复一点是一点了。半数人撤离后,船体开始有些晃动了,应该是下方的积沙开始清空,现在唯有加快速度了,否则船体倾覆后,根本就没逃生的机会了,这也幸亏鱼人的夜视能力实在是弱,否则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哪瞒的过他们,上面人数不断增加,有生力军的加入,人员上去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和十多名狮人战士及阿果,是最后撤离的,撤离前,船甲板上已浇上了火油,登上峡谷顶后,射下的几支毫无准头的火箭,将两艘战船陷入熊熊大火之中,两船一百五十七人,毫发无损地逃出生天。让该死的鱼人见鬼去吧。在崖顶,大家聚集在一起,抓紧休息,而下面则是鱼人的呼喊声,虽然离的高了,听不清楚,但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在叫着什么,估计他们会郁闷上一段时间,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静坐于峡谷顶安全所在的所有人也在庆幸,幸亏时间把握的好,要是稍有闪失,后面的人根本等不到上来的机会了,而我在撤退行动中的指挥,树立起果断英明的形象,狐人战士们看我的眼神明显起了变化,那些许不屑,荡然无存,不但他们,即便像阿曼多也瞧不透我的虚实了,眼神中迷茫尽露,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比不上心中的惊惧,这样的人如果成为敌人,将是怎么可怕的一件事哪!不遭人妒是庸才,千古留传,但过份让人嫉妒会引来杀身之祸,这个道理浅显到让很多人力取中庸,明哲保身,但往往事与愿违,不经意间露出的锋芒足以让别人警醒,使自己陷入死地而不知,所以我以前虽然到处惹事生非,倒也把握住分寸,天生懒惰是一个原因,而避免当出头鸟又是一个原因。虽然此后发生的许多事情,都逼迫我心机尽显,耀眼夺目至让人叹服的地步,但还是处处留手,步步为营。而此时却不相同了,狐人毕竟只经历了短暂的生死之交,比不上狮人的感情深厚,而阿曼多此人虽事事以骑士自我标榜,但如果起了妒嫉之心,暗起杀机也说不定。我也并不是无的放矢,阿曼多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阴森起来,杀机暗藏,令人瞧之触目惊心。但我相信他现在不会公然下手,如果这样做,除非他将这里所有人灭口,否则必定事有外泄,他一世英名也尽葬了。正因为看出他不敢明目张胆下手,我反倒轻松开着玩笑:“阿曼多阁下,你这样盯着我看,不会是起杀机了吧。”阿曼多眉头轻皱,道:“阁下何以会这么认为呢?您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家伙竟然对着比他小的我用敬语,心怀叵测哪。“阁下何必如此客气,在下前往神殿,还要多多仰仗各位的护送,利人者利己,我这是在帮自己的忙,怎么谈得上救命恩人?”我脸露坦诚之色,这也是肺腑之言。我故意加重了神殿两字,着意指出了此去神殿,凶多吉少,阁下没必要起杀心。阿曼多眉头轻展,微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样也不怕吗?”我轻笑道:“怕,怕死了,就怕你沉不住气,马上动手。”阿曼多大笑道:“你这家伙还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我动手的欲望,你是怎么瞧出来我在试探你的?”我脸色一正,道:“我根本就没瞧出来,我以为你杀机了,所以特意点一下神殿之行这几个字眼,好打消你心中的杀机。”阿曼多止笑低头,想了半晌,方道:“你这家伙,还真有趣,不如我们结拜吧。”没想到唇枪舌剑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足以让旁听者瞠目结舌了。而两人结拜的誓言也不同寻常,并不是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的老腔老调,简单到只有四个字“有事找我”,这样的誓言比起空口白话来实在了太多,而含义广泛到包含一切。经过生死与共的鱼人事件,整个团队变得更为和蔼,而两位主官的结拜被认定为最完美的结果,军权重新移回给阿曼多,而我担当参谋的老本行。这是我执意如此的结果,毕竟这是狐人领地,对于地形道路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及阿曼多,而对于狐人占大多数的小股部队,直属军官更有利于指挥。一路上风餐露宿,在侦骑和斥候的大范围侦察下,我们巧妙避过大股的盗贼团,游兵散勇也不敢到我们这打秋风,而有幸遇到的两股不开眼的盗贼,根本没有任何可观的战力,三两下就被打散了,反倒让我们捡了不少便宜,经过二十多天地跋涉,奇迹般地毫无损伤的抵达了兽都杰帕的近郊。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我与阿曼多是谈兴勃发,我教了他许多关于骑士的礼仪,有些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虽然我不是骑士出身,但少年的玩伴老金是啊,他总时不时摆他那骑士的臭架子,见的多了也就会了。而阿曼多对我谈及的都是些兽人的风物史志,尤其是关于圣女方面的许多故事,令人警醒,让我受益匪浅。两人间颇有相知恨晚之感。但随着兽都的临近,分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只要我设法打探到兽都的真实情形,就是我们分别的一刻。没想到现在狐领内也如同人族国家一样,层层壁垒,一路上,要是没有阿曼多的狐人军队护送,不知道被沿途的大小官吏盘剥了多少呢。商人反倒利薄了,难怪军队自身的走私会获取如此大的利润了。远远望见兽都杰帕城,雄据于尼拉山脉东麓,依山傍水,其护城河引自尼拉河水,据说,这是兽人土地上最早的建筑城市,千年来,几兴几废,多次毁于战乱,不过要不是兽人间无休止的战争,人族和其他种族能否占据古兰这样肥沃的土地还尤未可知呢。我遥望着杰帕城,却像看到了故乡的落虹城一样,当年晨练的我曾无数次在远处遥望,虽然远在他乡,也没有梦回经历,但相似的视角,还是给了我思乡的情绪,多么想早点结束这异乡之旅,带着心爱的静一起回归故乡,相信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之喜是无与伦比的。不过到那时,可能又要引起静的思乡之情了,唉,就像老妈一样,月圆之夜总要遥望星空,想着穿越时空,与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刻。思绪被一声断喝声打破:“打劫,有钱的把钱留下,没钱的把命留下。”声音听起来稚嫩而绵软无力。阿曼多和我瞧着眼前团团包围我们的数百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兽都王城的近郊,竟然还有人拦路打劫,的确是匪夷所思啊,难道王城近卫军都是吃干饭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