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亡灵序曲（上）

（吃了一个樱桃）午夜十二点，郭昇被一阵起床的声响弄醒了，他睁开眼一看，室友赵自明正提着裤子匆匆忙忙地下床，朝寝室的大门走去。“这小子就是事儿多。”郭昇嘟哝了一声，继续睡觉。然而，经赵自明这一折腾，郭昇睡意全无。就在这时，一阵“咕嗞、咕嗞”啃咬东西的声响从室友张超强床铺的方向传来。什么声音这么瘆人？郭昇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实在忍不住，就起床走到张超强的床前查看。张超强正在睡觉，显然，吃东西的声响不是他弄出来的。郭昇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发出声响的地方——这种诡异的声响竟然是从张超强的肚子里传来的，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难道有什么东西在啃咬张超强的内脏？郭昇正感到匪夷所思时，赵自明推门走了进来，边走边咂着嘴，似乎正嚼着什么好吃的东西。郭昇大吃一惊：赵自明的嘴唇周围沾满了血，看起来恐怖极了。“你小子吃什么东西呢？”郭昇问。“不知道是会在洗手间放了一颗大樱桃，我就帮他解决了。”赵自明满不在乎地回答说。郭昇鄙视地扫了赵自明一眼，说：“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爱贪小便宜。什么便宜都想占，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上面的。”两人话不投机，各自上床睡了。天亮了，三个人都睡醒了。“哎呦”一声，张超强突然用手捂住肚子，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郭昇和赵自明连忙来到张超强面前，问了半天，张超强也不知道肚子为什么会疼。郭昇掀开张超强的上衣，发现张超强的肚皮白白净净的，一点儿伤都没有。“莫非是阑尾发炎了？”郭昇问道。“对，一定是这个原因。”赵自明肯定地说。张超强的肚子疼得更厉害了，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不好，赶快送医院，迟了会有生命危险的。”郭昇果断地说。于是，两个人抬着张超强，朝离学校最近的医院跑去。彩超室里，意思一脸严肃地对郭昇和赵自明说：“病人的一颗肾脏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郭昇和赵自明面面相觑，顿时傻眼了。张超强被送往手术室急救去了，想起昨天夜里张超强肚子里发出的诡异声音和赵自明嘴巴上的鲜血，郭昇眼睛一亮，双眼紧盯着赵自明问：“你小子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张超强？”“郭昇，你大脑被驴踢了啊？”赵自明生气地说，“你开什么玩笑都不能开这种玩笑，这要是传出去，我赵自明以后还有脸在这个学校里呆吗？再说，一想起两个男人谈恋爱，我就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我怎么会是同性恋？”“你别生气，我只是问问。”看赵自明不像是说谎，郭昇换了一种口气说道，“因为张超强诡异地失去了一个肾脏，让我想起了这所学校一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你说的——是不是那件事……”赵自明似乎也想起来了，他看着郭昇，心一点一点儿地往下沉……（月光下的表白）就在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有人发现土木系的男生小刚倒在了学校林荫道旁的树林里，那时候他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嘴巴以及旁边的地上全是呕吐物。120急救车赶来后，经过简单的检查，医生断定小刚因为进食太多，导致胃被撑破，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医生切开小刚的胃，发现里面有大量已经半消化疑似人肉的碎肉块，院方立即报了警。经过法医的化验检查，确定这些半消化的肉块就是人肉。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警察认定这些人肉是前不久失踪的文学系女生小彩的。经过治疗，小刚虽然保住了命，但整个人却疯了，整天嘟嚷着什么“爱你，就一点一点儿吃掉你……”据说，不久后，小刚还是因为胃部感染，死在了医院里。从此，“爱你，就一点一点儿吃掉你”作为一个谶语，就在这所学校里传开了，相爱的恋人对这句话很忌讳，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郭昇，你的意思是说我昨天夜里吃的那个樱桃很有可能是张超强的肾脏？”赵自明疑惑地说，“就算是小刚变成了鬼在作怪，引诱我吃了张超强的肾脏，可我和张超强都是男生，我们两个人也不是同性恋，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恋情的。”“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或许是我多想了。”郭昇皱着眉头说道。好在经过一番抢救，张超强的命算是保住了。忙了一整天，郭昇和赵自明回到学校时，天已完全黑了。“坏了！”郭昇猛然想起今晚还有一个约会，与赵自明分别后，匆匆向学校的小树林赶去。今晚是郭昇和文学系的林若夏第一次约会，他可不想给林若夏留一个坏印象。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郭昇和林若夏肩并着肩，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漫步。因为是第一次约会，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郭昇，你真的爱我吗？”月光下，林若夏低着头害羞地问。“当然！”郭昇看着林若夏，眼睛里充满了柔情。他刚要继续表白，突然，从树林里传出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爱你，其实是想一点一点儿吃掉你……”这个声音阴森森的，两个人都忍不住了打了一个寒战。“谁，谁在树林里？”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一阵风吹来，树梢摇摆着，发出的声音宛如一阵凄厉的狞笑声。“我们走吧，我怕。”林若夏颤抖着嗓音说道。郭昇的脸色大变，连忙拉着林若夏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郭昇把林若夏送回女生寝室后，返回了寝室。“郭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怎么了？”赵自明凑过来，盯着郭昇看了半天，又问，“是不是向林若夏表白，被她拒绝了？”“是李美，我听出来了，是李美的声音！她这是嫉妒我和林若夏好，想诅咒我们。”郭昇显得气愤极了，把在林荫小道上遇到的事对赵自明说了一遍。“李美是林若夏的室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喜欢你。也许你说得对，李美很有可能因爱生恨，借那个谶语来诅咒你和林若夏的爱情。”说到这里，赵自明的眉头皱了起来，“可从你的描述来看，你在林荫道上遇到的分明就是一个鬼啊？”“谁说李美就是人了？也许她就是一个鬼啊！”郭昇的话脱口而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疯的疯，死的死）凌晨三点，一阵手机铃声在寝室里响起，把郭昇和赵自明从睡梦中惊醒了。“郭昇，我在女生寝室楼下，你快来啊，林若夏疯了！”手机那头传来李美恐惧的声音。“是李美找我，我去去就来。”郭昇对赵自明说完就冲出了寝室。赵自明想了想，也冲出寝室跟上了郭昇。郭昇和赵自明迅速地跑到了女生寝室楼下，李美一见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一五一十说了起来：昨天夜里，林若夏起床的声音吵醒了李美。见林若夏走出了寝室，李美没在意，以为林若夏去洗手间了。不一会儿，林若夏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形似猪腰子的血肉块吃了起来，满脸都是血污，瘆人极了，当时李美就吓傻了。“我去洗手间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进了一个漆黑的胡同里。等灯亮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进了学校的食堂里，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盘子里放着一个大腰果。这么大的腰果，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真好吃！”见李美傻傻地望着自己，林若夏张嘴一笑，解释说。李美立即就意识到一定是林若夏去洗手间时遇到鬼了，导致心智迷失，出现了幻觉。李美以为这一夜过去以后林若夏就会好起来，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到了第二天夜里，也就是在刚才，林若夏去洗手间回来时，居然又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心、肝、肺之类的内脏，这可把李美吓坏了，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连忙跑出寝室，拨通了郭昇的手机求救。听李美这么一说，郭昇和赵自明相视一眼后，同时朝林若夏的寝室跑去。推开寝室门，眼前的一幕令郭昇心惊肉跳——林若夏捧着一个大盘子，把盘子里那些滴着血的内脏一一往嘴里塞。每塞一下，就会挤出一股污血，沾得她满身就是。郭昇冲上前去，一把夺走了林若夏手中的盘子扔到地上，然后抬手就抽了林若夏一个耳光。林若夏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郭昇，然后目光转到了地上被扔得到处都是的内脏，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被打醒后的林若夏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疯了，在寝室里又蹦又跳，不停地唱着“爱你，就一点一点儿吃掉你”这句话。郭昇、赵自明和李美连夜把林若夏送往医院救治。林若夏就诊的医院和当初张超强所在的医院是同一家。几个人刚进医院，就见里面乱成了一团，值夜班的医生、护士和一些病人纷纷往重症监护室跑。张超强不就在重症监护室里吗？这么一想，郭昇一个激灵，拔腿就向重症监护室跑去。赵自明和李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在郭昇后面跑了过去。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围着一大群人，纷纷议论着什么。“真是太诡异了，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内脏全没了，就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呢？”两个病人的议论声传到了郭昇的耳朵里。郭昇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时，重症监护室的大门打开了，一张床被推了出来。**躺着一个人，白布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的。“我是这个病人的同学，大家让一让。”郭昇推开众人来到病床前掀开白布一看，死去的人正是张超强。张超强全身完好，一点儿伤也没有，只是肚皮诡异地凹陷着，一看就知道是一副空躯壳。郭昇的双腿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他真的害怕了，怕发生在张超强身上的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美味的枝条）张超强死了，是被林若夏先吃掉肾脏，又吃掉内脏死掉的，很明显，常人是无法做到这一切的，这里面一定有鬼在作怪。郭昇、赵自明和李美走出医院时，天已经亮了。被街上的冷风一吹，郭昇清醒了许多，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李美是个鬼？“对了，李美，昨天晚上我和林若夏约会时，你为什么躲在森林里诅咒我们俩啊？”郭昇直戳了当地问道。“我怎么诅咒你们了？你别血口喷人啊！”李美气愤地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寝室里看书，哪有闲工夫管你们俩的闲事啊？”“你说你在寝室里看书，有人能证明吗？”郭昇不依不饶地问。“没有人证明又怎么了？”李美的火更大，指着郭昇的鼻子说道，“林若夏爱张超强，她之所以和你约会只是在利用你接近张超强，你心中憋着的火没处发就想发到我身上对吧？”“林若夏爱张超强？”郭昇惊呆了，说什么也不相信。“李美说得对，林若夏爱的确实是张超强，她一点一点儿地吃了张超强，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赵自明在旁边插话道。郭昇无法确定李美是不是鬼，现在又得知林若夏爱的不是他，这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心里感到堵得慌，整整一天都打不起精神来。夜里，郭昇感到尿急，连忙起床直奔洗手间。今晚有些奇怪，楼道像一个黑乎乎的管状通道，很长，郭昇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完这个通道。接着，一棵闪亮的大树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什么地方啊，人间仙境吗？郭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连忙狠狠地捏了一下大腿，疼痛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原来不是梦。大树很漂亮，整棵树一片叶子也没有，只有无数根闪着亮光的枝条。这时，大树的枝条开始抖动起来，就像一只只白净肥胖的蛆虫在蠕动着。“咕噜……”郭昇的肚子发出一阵阵声响，他立刻有一种饥饿的感觉，，那些如蛆虫般的枝条在郭昇的眼中顿时成了美味的食物。郭昇连忙冲上前去，掰下枝条就往嘴里塞，即使是这样，他还不满足，一边吃，一边往口袋里塞着。回到寝室后，郭昇意犹未尽，从口袋里掏出这些枝条继续吃。“哗”的一声，一盆冷水迎头浇在了郭昇头上。郭昇一个激灵，睁眼一看，赵自明正端着一个塑料盆站着他面前，显然，刚才的冷水是他泼的。郭昇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抓在手里的哪是什么美味的食物，分明就是人肺部的支气管，血肉模糊，看起来瘆人极了。郭昇的胃里立刻翻江倒海，嘴一张，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李美，你这个恶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郭昇歌斯底里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