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霜说:“师兄,法宝寺中必须都是出家人,所以大师会让你离开,其实,你我都一样,法宝寺从来就把我们看作自己人!”坤雪说:“是啊,他们都是大师,你就不要伤心了。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去?”万云平说:“师妹你不是要找人吗?我帮不了你,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司徒霜说:“我会找到他的,他没有去除邪岛,一定就在附近,我会遇到他的,因为我们有缘。”万云平说:“等我回来,我教你轻功。”司徒霜说:“干爹不让我学武,他哪里知道,我心里有多想学武,真是烦人,他自己武功那么好!”万云平正要说话,只见钟抚琴飘然下山,司徒霜说:“真是奇怪,现在恶门居然成了法宝寺的朋友。”万云平说:“天下本没有敌人,也本没有朋友,只有爱恨情仇,和它交织出来的纠葛。”司徒霜来到锦绣楼,那是他第一次遇到佟泽的地方,她不知为什么会遇到他,反正,从他帮她出手对付屈怀柔开始,从他在那里弹琴唱歌开始,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爱、情,这就足够产生出一种很难改变的心灵纠葛,她觉得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忽然发现那个小红已经不在,剩下一个一样的红衣女子在那里唱着:“相思苦,相思浓,太匆匆,无奈此身已在红尘中。 千滴泪,万丈风,一秋冬,谁知明年更能与君逢?”那声音很柔和,她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长得也是一般,便问旁边一个公子道:“这人是谁?”那公子看着她,有些想笑,终于忍住说:“姑娘,你来干什么?”司徒霜说:“找人。”公子说:“这里的人,值得找么?”司徒霜问:“你呢?”公子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浪荡公子,连我自己都对自己失望了。这里是我每天都来的地方。”司徒霜说:“公子贵姓?”公子说:“不敢,叫我余复就是了。”司徒霜说:“为什么你会如此堕落?”余复叹说:“姑娘,你不是男人,不知道男人的艰难啊。”司徒霜说:“我看你衣冠华贵,谈吐不凡,怎么会有难处?”余复说:“这个世界上,只有青楼是最干净的,你信不信?”司徒霜说:“你喝醉了!”余复说:“我没有,姑娘,在这个世上,不管你要干什么,都得受那些当官的折磨。我受够了,他们才真不是人,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贪赃枉法,无所不为,简直就是一群冠冕堂皇的野兽,是野兽,每天都面对这样的事,尤其当你最亲的人,你的父亲也是这样一个人,还要安排你去做这样一个野兽的时候,你还有心思去循规蹈矩,遵守那些只要是人就不遵守的规矩吗?”司徒霜说:“这些规矩就是用来纠正你的行为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公子,我劝你还是及时回头,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做好你该做的事吧,不想作野兽,也并不是一定要你作个狩猎人,但是你千万别做了野兽的陪葬品。”余复哈哈一笑,说:“她叫言翠,是老鸨的女儿,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也不知是和哪个男人生的,要是他亲爹来了,那岂不,哈哈……真好笑。”司徒霜说:“余公子,其实你每天只需想想那句话,你也许就会明白,一个人或许可以于国于家无用,但是切不可违背了最基本的原则,什么是最基本的原则,我想不是圣人学究规定的窠臼,而是你心里的声音,如果你真是一个天生如此的人,那我无话可说,否则,有一天你会后悔!”余复没有说话,司徒霜喝下一杯酒,想:那天佟泽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我,是为了找到在江湖上的感觉,没有去过酒楼和妓院,算什么江湖中人。四面鼎沸的声音渐渐响起,言翠在人群中来来回回,司徒霜觉得她飘忽得如同西天上的一片云,快乐得可以明显的替她高兴,她想:这世上有人真的是天生如此。忽然言如玉来到司徒霜面前,说:“姑娘,你今儿来了,要我给你找个公子哥儿么?我姐姐就是专门为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作合的,虽不是拿到楼上来的,但是绝对的一流。”司徒霜问:“你把我看成什么?”言如玉问:“你把这里看成什么了?”司徒霜说:“这里是最高雅的地方,我还记得当时妙凌姑娘唱那曲《雨霖淋》的时候,万人空巷,争相观看,我听小红唱歌,就好像到了神仙府第一样。那些戏院的戏,又罗嗦又晦涩,而且做作。我听不懂。”言如玉惊呆了,说:“想不到你会把这里看成戏院?好眼力,可惜,小红走了,我一直以为她会如同妙凌一样,在秦淮成为一支独秀,统领这一带大大小小的青楼!”司徒霜问:“为何走了?”言如玉说:“几乎每天都有人要包她,价钱都出到六千两了。我怎么办,再不走,就有人来抢了。”司徒霜心想:小红居然这么贞烈!言如玉忽然满脸堆笑的说:“南宫公子,您来了,快请这边坐。”司徒霜心想:他来干什么?只见南宫继坐在第一次坐的那个位置,言如玉说:“公子,这个位置可是特意为您留下的,我知道,这个位置,可以看得最清楚,公子的眼光本来如此绝顶,这样才算派上用场嘛!还是老规矩,一杯龙井,不要人打扰?”南宫继点点头。司徒霜在他身后,只见他一直望着前面一个男子,心里想:他这是怎么了?到这里来看男人?莫名其妙!余复在那里喝酒,司徒霜已经转过头和他说话,她说:“你到这里来,是干什么,喝酒,还是找女孩子玩?”余复抬头说:“什么都做。”司徒霜说:“真奇怪,有人……”一面回头去看时,只见南宫继看的那个地方已经没人了,他还是那样看着。她回过头来,说:“听说还有专为夫人和小姐找男人的地方?”余复说:“这个世上只要是卑鄙的事,什么都有。”司徒霜说:“不要这么悲观嘛!”忽然楼梯口来了一个人,司徒霜看出那是龙涛,她倒是知道龙涛是为了看小红,但是小红已经不在这里了,只见着那地方放了一架琴大约都不是小红所用的了。龙涛坐在司徒霜旁边,要了一壶酒,这样喝了一阵,言如玉过来,他才说:“小红姑娘呢?”言如玉说:“已经走了。”龙涛问:“多久?”言如玉说:“才一两天的时间。”龙涛二话没说,放下一两银子,飞一般的跑下楼去。言如玉笑说:“我见过的青楼女子,小红是最有魅力了,真是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啊。唉,当初我就该这样,起码最后也有个好价钱!”司徒霜也下了楼,她觉得好羡慕小红,有这样一个男人那么真的爱着自己,她寂寞的走在楼下,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天色太晚了,就找了个客栈,在窗边看起来往的灯火通明的小船,那船上的声音美丽而缥缈。南宫继喝了一阵茶,忽然间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只见几个大汉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上了楼来,那公子脸色苍白,但是一双眼却足以杀人,他来到楼上,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言如玉翩然来到那公子身前,说:“公子,是过夜还是借宿?”公子身后一人说:“把你们最好的姑娘叫来,再预备一间清净的房子。”言如玉说:“好,好,我叫小翠过来,公子别着急,来来来,小翠,快陪公子爷去西海堂。”小翠走过去,言如玉在她身上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裳,说:“这可是我们一直以来盼望的最大的客人,你得小心了。”言翠说:“娘,你放心吧,我哪里让客人失望过,也不让娘失望。”南宫继喝了一口茶,心里想:这种花花公子,真是该遭天杀!多少好女孩,都给糟蹋了。一念及此,他立即起身说:“妈妈,我到这里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小翠来陪我?”一个大汉立即上前说:“小子,你要干什么?”言如玉说:“明天明天,公子,您就行行好,我们做生意的不容易啊,您要什么其它女子,妈妈这里多的是,您可别怪妈妈小气,不管什么生意,都要有个信用嘛!”南宫继说:“你要多少钱,我有!”说完放了一锭金子在桌上,那大汉上前一脚把桌子也踢翻了,说:“滚!”南宫继说:“你不想活了!”上前要找他理论,妈妈急忙拦在中间,说:“两位不要争吵了,我要做生意啊,你看这人都不见了,你们不要斗气了,不就是一个姑娘嘛,今天明天,还不是一样。”南宫继说:“我就要今天。”大汉伸手“啪”的打了南宫继一掌,南宫继只觉脸上一麻,几乎晕倒在地,大汉正要上前教训他一顿,忽然听到有人笑说:“生死门四大龙王欺负一个官家子弟,真是丢人之极!”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缓缓上前,正是佟泽。那五人正是四龙和江一鸿,江一鸿在法宝寺吃了亏,心里不舒坦,到这里来寻乐子,没想到反而遇到这么不开心的事,当下说道:“公子如何称呼?”佟泽心想:我断不可让他知道我的名字,说不定宁烟眸已经告诉了他。当下说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劳各位大侠挂齿。”江一鸿说:“算了,毒龙,我们玩我们的。”小翠说:“是嘛,人家学了几年,还是第一次侍奉男人呢!”南宫继正要上前,佟泽拦下说:“公子留步。”南宫继说:“他们,……”佟泽说:“公子先坐下来。”南宫继坐下来,说:“他们,他们糟蹋人。”佟泽说:“不是每个人都象公子这么好,今日你看到了,那还有那么多你看不到的呢!而且,这件事你本不该插入,那个公子,是生死门的少爷,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春蚕宫天宁圣女言萝翠。你不懂,这是一场江湖争斗,公子,你以后少来这里。”南宫继还没有说什么,佟泽已经下了楼,楼下阳汇在那里等着,见他下来了,问:“见到了吗?”佟泽说:“没有。”阳汇说:“你同她,只有这点回忆?她是个什么人,你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佟泽说:“说了你也不认识。我也不知她来是干什么。也许,……”阳汇说:“我倒不知她来干什么,但是我觉得,她来了一次,很难来第二次了。你放心,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会再见面的。”佟泽一面走,一面说:“你猜我遇到了什么人?生死门大少爷,江一鸿,还有四龙在他们身边,看样子,江一鸿好像很不想惹事,这不是他一贯的做法,我记得他以前在浙东大闹,为了抢一个其实很一般的女人,一出手,杀了近百人,简直和今天的表现没法比,难道,他已经发现了那个女人是春蚕宫的人?这也没道理啊。”阳汇说:“我想大约是今天他们在法宝寺吃亏了。不管这些,我们从水路走一天,独孤兄弟就安排我们走陆路,不到十日,我们就到了那里,但愿我们能够很快回来。”佟泽说:“我们要趁他们在江南同北十三邪争斗的时候,在两湖让他们吃一次亏。”阳汇说:“你真以为他们能同北十三邪冲突?”佟泽说:“北十三邪此来是为了冷翡翠,但是朱天心不会交出来,朱天心手下有很多高手,北十三邪不敢乱来,再说,北十三邪以前同朱家是很好的朋友。这时只要有一点谣言,生死门就会相信,北十三邪是来同他们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了。”阳汇说:“谁有传流言的时间和本事?”佟泽说:“朱天心。”阳汇说:“这对她有好处吗?挑拨北十三邪同生死门的关系。”佟泽说:“当然,江南钱庄是很多门派的幕后老板,现在生死门甚至想连江南钱庄也收为己有,朱天心当然要除之而后快!”阳汇说:“看来生死门终有一天会作茧自缚!这么多人在算计他们!”佟泽说:“但是每个生死门人的眼中,武林是他们的,他们从小就受到这方面的熏陶,为了得到武林,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你知道的,这是多么可怕!”阳汇说:“天下也只有生死门,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一天,他们在江湖上隐忍了十多年,终于培养出了地地道道的生死门人。”两人不觉间已经到了河边,独孤云下了船,说:“快点,咱们这就走了。”佟泽向来时路看去,终于上了船。这一带河边的所有楼房中,只有一个屋子里亮着灯。佟泽看着那屋子,心想:不知司徒姑娘去了哪里,她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在,是不是我害了她?我为什么感到伤心?那灯忽然也灭了,司徒霜轻轻吹灭了灯,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河里那条开的很快的小船。那小船一连驶出十来里,夜色蒙蒙,凉风吹来,很是惬意,佟泽同阳汇在船头看着星星,阳汇说:“这种平常而又简单的日子,不知有多久才能有,真是世事难测。”佟泽看着星星,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天地也很渺小,一切都很渺小,这感觉使他觉得人生就是一个虚幻,一个梦。水面忽然卷来一阵风,只见宁烟眸大袖飘飘,紫衣翻滚,从后面飘然追来。佟泽急忙说道:“快走!”一把推开阳汇,手上一动,就是唐门暗器“随风散”,飞刀在空中化作一片白光,零零碎碎的向宁烟眸刺去。宁烟眸手上紫带一挽,将暗器纷纷击落,说道:“想跑,先留下命再说。”佟泽说道:“你们快走,老地方,如果两个时辰我没来,就不要等我了。”宁烟眸说道:“谁也走不了。别在这里撑英雄男子汉了!”佟泽手上长剑一动,就是一招“胡天八月即飞雪”,这是真武派“摩天剑式”中的一招,气势宏伟,出手大方,宁烟眸冷笑一声,紫带一绕,千丝万线,缠绵不绝。阳汇没有走,她对独孤云说:“两个时辰等不到我,就不用等了。”独孤云说:“我连半个时辰都不等!”也来到阳汇身边。佟泽说道:“宁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也太看不起佟某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武林高手啊。”宁烟眸手上连连出招,紫带飞绕,宛若风暴。佟泽招式千变万化,一会是黄山“松云神剑”,一会是西陵派的“观音印”,一会又是冯门的“自然剑气”,……宁烟眸知道他每样都不是师出名门,但威力却也不可小视,所以出招之际,丝毫没有怠慢。阳汇但见两人在空中打斗,水面上浪声如潮,激起水珠四溅,自己却帮不上忙,忽然佟泽一招生死门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正是生死门的“不死神剑”中的一招,原名本是“鱼死网破”,后来被那场武林的“易名风潮”里一个生死门掌门人改为“语不惊人死不休”,此招一出,两败俱伤。风和浪在一刹那间变成了弥漫的烟雾,宁烟眸象翩然舞动的鸟一样,挣扎着落在河边,佟泽向河里掉去,阳汇急忙飞身过去抓住,一面说:“快走。”那浪声和风声都停了下来,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宁烟眸捂着受伤的心口,恨恨的说:“我不会放过你,佟泽,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一面不断的咳嗽起来,血一滴一滴……血一滴一滴的滴在船上,阳汇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她第一次看到佟泽,佟泽的伤也很重,今天本来也一样,但不知是因为今天自己看到了他受伤的全过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觉得心里很难受,很害怕……她抱着佟泽,不停的说:“我们赶快去找个大夫,要一些调理内伤的药材,……”佟泽说:“不要害怕,我自己都不害怕,伤在我身上,我知道,……我……”其实他知道“紫雨风暴,在劫难逃”这八个字,紫雨风暴的力量很霸道,虽然他伤了宁烟眸,但宁烟眸的伤不到一天便可大好,他中的内伤,却是很难治愈,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失去内功,比夺取他的生命还要使他难受!阳汇说:“比不会有事的,还有许多事要你做,你要知道,我们都很需要你,你……”佟泽笑了一笑,不是他不想支持,他实在是支持不下去了,感到腹中一团的火在燃烧,脑里变成了一个混沌……司徒霜来到**,轻轻躺下,她心里在想:明天,我到底该去哪里?阳汇同独孤云很快上了岸,阳汇将佟泽放在一个破庙里,阳汇说道:“这里不远就是犀牛镇,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抓药。”佟泽迷迷糊糊的说道:“阳姑娘,拿笔来,我记一下药方……紫雨风暴的真力,只有用这药方,才可能有效果。”阳汇说:“你说,我记下来就是了。”佟泽说:“把笔拿来。”独孤云说:“只怕他说不清楚,还是用笔,让他慢慢写吧。”阳汇说:“好。”从身上撕下自己的一片白衣,咬破自己的中指,递过去说:“快写吧。”佟泽拿在手上,迷迷糊糊的写着,忽然一阵眩晕,又倒了下去。阳汇说:“他这样写的东西,能算数吗?”独孤云说:“我不懂医术,只有到镇上去问大夫了。”阳汇心想:这些字,只有鬼才知道,难道,难道他真的糊涂了。她听到佟泽说道:“妙手堂,妙手堂。”她心里想:妙手堂应该是一个药堂的名字,他居然知道,他在江湖上走动,知道一些事,原也不足为奇。她快步到了镇上,小镇人少,天刚到平旦不久,更加了无生息。她四下里看着,忽然间看到一个药堂,上面写的正是“妙手堂”三个字,她心里想:果然是妙手堂,他心里其实很明白,不知妙手堂内,是何高人?她等在门口,渐渐有人来了,行人都看着她,有人问道:“姑娘,你是他亲戚?”她说:“不,有人生了病,我要找他医治。”那人说:“算了吧,他每次治人,都要折腾好久,要不是他收钱少,只怕早没人来了,他的医术,简直是俗不可耐!”阳汇问:“那镇上谁的医术好?”那人说:“当然是平安堂的生意最好,医术最精,为人又厚道,姑娘,你还是去平安堂吧。”阳汇一边答应着,一边却一动不动,眼见那人走了,她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扇门,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她急忙上前说道:“大夫,麻烦你给我抓一副药?”那大夫说:“我正忙着呢!等会。”阳汇说:“大夫,他一定要我来这里,说不定,你们是认识的!”大夫转头问:“什么,还有人一定要来这儿,抓什么药?”阳汇递过那张布,大夫一见,马上问道:“人在什么地方?”阳汇说:“在镇外神姑庙。”大夫立刻进屋,拿了一个布包出来,说:“为什么不早叫我,生死门的‘风雷散’一当散布于体内,同恶门‘乾坤一剑’一样,永难除去。快带路。”阳汇心想:他怎么一见那东西,就明白了,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明白。不多时到了神姑庙,独孤云等得急了,大夫说:“不用怕,我用针法,一定让他恢复。”只见他打开布包,取出数十根针来,说:“这针,已有多日未用了。”一面说,手上已经将针取出,轻轻一根根的扎在佟泽的胸口,阳汇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不知道那一根根针是不是乱扎进去的,她想:要是这真是个庸医的话,那岂不完了?那大夫扎完了针,说:“好了。”阳汇说:“什么,这就好了!”大夫说:“我从不骗人!”阳汇说:“可是你根本没动什么,就是扎了几根针而已!”大夫说:“为了扎这几根针,我可练了二十年,他体内真气,如果不是我,天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化解!”阳汇说:“你说什么?你如果只是想要点钱,可以早说,我就给你就是了,可是你这样,你……佟大哥好不了,我就,我……”大夫问:“你要干什么?”阳汇说:“他如果死了,……”那句“我也不活了”,正要说出,却忽然想:如果这样岂不是和那些俗世之中的女子一样,断然不可!便说:“我会找你算帐。”大夫笑说:“算什么帐,我不收钱。”阳汇说:“我……”独孤云说:“大夫,你要是不会治病,就不该来啊。”大夫轻轻捋了一下山羊胡须,一不小心,胡须就掉到地上,阳汇说:“你,你是冒充的?”一剑刺去,那大夫身形一转,飘然出了庙外,说:“他一个时辰之内,一定可以复原,要不是我,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除去体内的真气,你还要恩将仇报!”阳汇看看毫无声息的佟泽,说:“你这个骗子!”大夫说:“我有什么办法,他现在的确是没有了呼吸,没有了一切生机,那是因为我已经施针把他杀死了。”阳汇长剑一指,说:“什么?你!”大夫说:“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死了之后,体内就不会有那股嚣张跋扈,控制他一切的真气了!”阳汇心里忽然乱了起来,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计划。她抖开长剑,使出“荷花剑法”,这剑法清新淡雅,本来独具一格,但她此时心境大乱,根本无心施展,大夫身子只闪了一下,就轻轻闪开了,说:“阳姑娘,阳宗主,这位大哥都相信我,你也相信我吧。我保证,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会恢复。我不会走,我绝不会治错的。我需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阳汇根本听不进去,忽然一道白影飞来,那白影手上轻轻一抖,一股清风向阳汇面上拂来,阳汇觉得一股怡人心田的轻气飘来,心里不觉竟然忘记了许多烦恼。大夫说道:“‘雪狐妖气’,你是……冰珀宫的妖女!”那白影飘然落下地来,只见她面色如玉,眼波如烟,云如衣裳,花比容颜,宛若嫦姑入世,玄女谪凡。那大夫说道:“你就是冰珀宫主冰雪,杀人如麻,玩弄男人就象吃饭一样寻常,……你来干什么?”那人说:“我,我不是……我来请神医为家母治病,我找了好久,终于打听到您在这里。……”说完跪下道:“杜神医,请您一定救家母于苦难之中,我……我愿答应神医的任何条件!”阳汇心想:江湖上传言,冰珀宫的人妖媚得很,刚才她那股真气,虽然劝住了架,但是我感到一阵心猿意马。原来她这清纯如雪的样子,是假的,原来她是个妖女!独孤云眼睛一直看着那白衣女子,他心里想:要是她这样跪着求我,我就是自杀,也说不定会毫不犹豫的!大夫说:“我不会给邪派中人治病的,你记着,咱们正邪誓不两立,你不用跪了,我也不是神医。”那白衣女子说:“杜神医,如果您不答应,我就一直求您,直到您答应……”大夫拂袖说:“不可能,我对邪派从来心存记恨,就是你们这些人,制造了人世间的种种不公,如果不是你们,天下有了我天医派,就万事太平了。你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阳汇心想:这人就是天医派的传人?天医派只有一个杜秋月,那是个妙龄女子才对,她刚才胡子掉了,原来她是女扮男装,她的声音学得真像。可怜刚才我错怪了他,原来佟大哥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他不说药方,因为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药,只是为何杜秋月一见那乱七八糟的文字,就会主动前来呢?白衣女子抬起头来,说:“如果神医救了家母,小女子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为神医效犬马之劳!”杜秋月说:“不必了。你们的话,能算数吗?江湖上的道义和规则,就是你们毁坏的,我一直巴不得你们全部死绝,要我救你们,比登天还难!”忽然听到龙涛的声音笑说:“雪儿,你骗我,咱们一起找杜神医,岂不是更好?”白衣女子低头说:“公子认错人了!”龙涛说:“是吗?我打听到了神医的下落,马上通知你,我一直不出面,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冰雪,果然,你是。”白衣女子说:“不管我是什么人,我不想见到你。”龙涛笑了一笑,说:“你是在恼我没有找到杜神医罢了,我不是给你找到了吗?我一打听到消息,救赶快派人通知你,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找到杜神医,我的功劳最大吗?”白衣女子说:“杜神医……”杜秋月缓缓向庙内走去,说:“天医派从不为邪派治病,从不干涉武林之外的世事。你走吧,不管你是什么人,除非,你把令堂放在黄山派。”白衣女子一直跪着,龙涛说:“杜神医,如果你治好她母亲,我们恶门帮你报仇,你们被生死门弄到这步田地,一定很想出这口气。”杜秋月说:“我们正派之人,从不假手于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一个冰珀宫主,一个恶门少爷,我怎么高攀得起。”白衣女子说:“我不知道神医对冰珀宫误会这么深,如果……如果我向神医证明,我们冰珀宫不是什么邪派,那么是不是神医您就会妙手回春,救了家母。”杜秋月说:“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白衣女子没有说话,龙涛说:“雪儿,你先起来。你这样跪着,她也不会答应你。走,我去帮你取了江笑天的首级,他就一定会答应你的。”白衣女子见龙涛真的走了,也没有说话。杜秋月说:“我要先走了。他应该会醒来,我绝不会连生死门的掌力也治不好。”阳汇走在后面,说:“不知如何感谢神医,刚才多有误会。”杜秋月说:“我们天医派当初的初衷就是眼见正派人士为武林奔波,发誓要救治每一个能够救治的人,不惜一切。阳宗主为了武林,出生入死,杜某心里很清楚。所以,你不用客气。”阳汇说:“为什么你一看那张布,就知道是什么?我一个字都不认识。”杜秋月说:“那是当年我们老掌门救了一个武林高手,她教了老掌门一种外族语言,说是从海外学来。后来,天医派救用这个作为暗号,江湖上根本无人知晓。我也不知这位少侠为何知晓。大约,他同天医派的人有什么渊源,现在天医派只有我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了。”阳汇说道:“杜神医,大恩不言谢,我们得赶路了。”杜秋月轻轻一笑,说:“有缘再会。”阳汇回来,对独孤云说:“咱们赶路吧。”独孤云背着佟泽,不多时到了船上,阳汇取出干粮,正要吃,只听佟泽说:“我都没见到杜姑娘,她就走了么?”阳汇高兴得干粮都掉到船上,说:“她走了,你……你没事吧。”佟泽说:“当然,我就是知道这附近有神医在,才敢用这招的。”阳汇说:“别瞎说,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一面取出干粮,佟泽一面吃,一面说:“独孤大哥也进来吃吧。我来划船。”阳汇说:“你大伤刚好,怎么可以,我吃完了就去,你先休息。”佟泽望着船外,觉得似乎一切渐渐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