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红袖一绕,说声“请”,长袖飞卷,冷气四射,冰柱指向流星。流星手上长剑在握,“天极十三式”的招数划破长空,在风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电光。薛冰足下踏风,飘然而起,两人渐渐斗到江面上,只见微微的风吹得红衣飘摇,白衣袅绕,风里飘动的影子摇曳着夺目的光彩,令观者忘记了那是在决斗。这决斗里没有凌厉的杀气,却有纵横的劲力;没有嚣张的气焰,却有逼人的气势;没有疯狂的厮杀,却有惊世的动作。那似乎不是决斗,似乎是两个绝美的人,在风里舞动着他们灵动异常的身影,流动的水似乎眷恋那潇洒的影子,因而倒影出绝世的姿态;忘情的风似乎惊叹于它的所见,因而徘徊不定;驻足的人一定忘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以为是在一个如同天堂一样美丽的地方,看到摇曳的仙子和神武的天将缓缓从九天上飘然而来,冉冉而来,没有半分尘泥,不带一点尘埃……薛冰同流星一连出了几十招,仍然不分胜负,纵横的劲力激荡着水面,点点的水珠飞溅在他们周围,没有沾惹水滴的人,衣袂依然随风舞动,长剑依然无拘无束,只是那水珠在阳光下印出多少璀璨美丽的光芒,点点滴滴,数不完的风流,看不尽的潇洒。忽然薛冰使出冰封掌力的内劲,空中的水珠渐渐凝为冰珠,长剑激荡,冰珠散落于身周,滴落在江面,那声音清脆得如同天界的音乐,伴着美丽的身形,伴着舞动的劲气,组成了一个在场的人毕生未见的美景。夕阳如画珠有泪,长江静听谁出声?流星身形忽然一转,踏着冰珠落到船上,回身一笑,看得名月魂都快散了。薛冰落到他对面,说:“胜负未定,为何停手?”流星说:“姑娘出手不凡,再打下去,也是个胜负未分。”薛冰笑说:“既然如此,流星,咱们后会有期。”流星一笑,说:“好,后悔有期!”他身形一动,飞到渡头,立刻引来一大堆寸步不移的眼神。薛冰轻轻一笑,名月说:“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人。”薛冰摇头说:“泥的眼睛都快到人家身上去了,小姑娘懂什么,快走吧。”李初龙对薛冰说:“姑娘身手果然厉害,让李某打开眼界。”薛冰说:“他们一定会对西陵派不利,我看西陵派的那群尼姑,未必是他们的敌手,一个流星已经这么厉害,更不必说太极洞那么多高手。”李初龙问:“姑娘的意思是?”薛冰说:“我说出来你也许认为我是在多管闲事,我想帮助西陵派。”李初龙笑说:“肯定不会,我正有此意,姑娘真的太好了!”名月说:“是吗,我看,那些尼姑没有打就已经出不了手了,这么迷人,我都控制不住自己。”薛冰说:“那是你,人家可有定力。好了,船家,走吧,到西陵峡停一天,我付你们十两银子。”名月说:“姑娘出手真的很大方,大门派就是好,有那么多钱。”薛冰说:“成哥那么累,为了武林那么奔波,到头来好处都给了我们,以后我也不能乱花钱了,要自己挣钱。”名月问:“去当杀手还是收保护费?”薛冰说:“当然是经商,我就不信,谁敢不给我面子。”名月说:“谁不给你面子,一刀杀了他!”很快到了西陵峡,只见几艘大船已经停靠在一边,名月说:“已经有人先来了。”薛冰上了岸,对李初龙说:“咱们就不必通报,直接上山,暗中出手,以免太极洞使诈。”一路上除了山下有些弟子守卫之外,连平时设置的凉亭也没有人守着,名月说:“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打了吗?”薛冰说:“还不知道。如果是这样,那太极洞的人便是一批批来到此地。”到了忘情峰顶,三人飞身跃上一棵大树,向树下看去,只见松柏环绕的大院里,已经站了不下数十个西陵派弟子。旁边是真武派道人,还有唐门和冯门的弟子,另外有的人薛冰和李初龙都不认识。只见正中的渺然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别的人也是一言不发,后面大堂里佛祖的塑像庄严而安静,整个庵堂没有半点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名月多少有些受不了了,四下里看着,只见天上的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出奇的白,他看到李初龙侧面的脸,在月光下更加俊朗,更加迷人,她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潇洒,流星那是多年的苦练而有的结果,而他这是毫无雕琢的杰作。她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风声传来,只见一个女子缓缓落到场上,后面跟了数十名弟子,一看那潇洒的神态,就知道是太极洞的人。名月心里想:原来如同流星一样风度翩翩的公子倒也真不少。只见带头的蓝衣女子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一点都不显老,依然风韵十足。身后的人皆是白衣在身,长剑在手,男男女女,足有十数人。其中便有刚才遇到的流星。名月三人正好能够看清双方,只听那蓝衣女子说:“渺然老尼,你倒是叫了不少帮手,我想这些不怕死的人,真是你的患难之交,精神固然可贵,不过于事却无补。”渺然睁开双眼,说:“慕容秋风,你要霸占武林,老尼姑少不得同你决一死战,倘若你今日灭了西陵派,那我就恭喜你多了分希望;否则,老尼姑也会大开杀戒!”慕容秋风说:“咱们江湖中人一向说能者居之,现在我们就来决定谁是这个江湖的能者。”渺然冷笑说:“那是你的看法,我们认为是仁者居之,慕容秋风,你出招吧。”慕容秋风长剑出手,说:“好,我今日来便是要收服你们西陵派,让你们见识我太极洞无上的武功!”她手上长剑在空中一划,一道剑光向渺然逼去,渺然双手依然合着,背后却飞出十支剑来,薛冰心想:她的观音神剑居然能练到以一控十的境界,看来武功又长了不少。慕容秋风的剑气同那十支长剑在空中来回较量,激起一阵咆哮的真气,在场上回旋。忽然慕容秋风身形展动,跃至十支剑中,长剑挥洒,顷刻间已经点落好几支剑,渺然双手一分,飞到一支剑下,伸手抓住,长剑呼的向慕容秋风刺去,刹时两人已经斗在一处。薛冰见渺然出手已经比上次交手迅捷了许多,心想她这样的人能在短时间里进步如此之多,实在是难得。慕容秋风一连攻出十数招,不但没能击退渺然,而且还几次险些被刺,她越打越急,招数越来越快,渐渐几乎成了一团蓝光,环绕在渺然周围。渺然的身形却越来越慢,一招一式都能看得很分明,薛冰心里想:她这是什么招式?慕容秋风急攻不下,身形急转,退回原地,说:“渺然,你的功夫不错,咱们也让弟子们露露脸。”渺然冷笑说:“今日有我渺然在,任何人休想过来半步,慕容秋风,咱们的事情,何必让小辈来解决?”慕容秋风笑说:“渺然,你的‘静修明净剑’果然厉害,不知你的弟子,学到了多少?”慕容秋风身后一个高高的女子说:“师父,让我来讨教师太的剑法。”慕容秋风说:“好,长风,你要好好向师太学习。”长风长剑出手,身形已动,手上毫不留情,出手大气磅礴。渺然手上的剑依然慢条斯理,如同在清净打坐的清修一样,似乎面对的不是决斗,而是了悟。薛冰心里想:想不到渺然的功夫会如此神奇,这样的身手,就是我也不能取胜,长风的剑法竟然不逊于慕容秋风,看来传说太极洞弟子青出于蓝的说法,倒也不假。这时长风与渺然已经各出了上百招,冷月无声,长剑相击,音声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