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招数渐渐加快,有如旋风,身形越快,反而破绽越多,渺然轻轻一剑,挑落她手上长剑,她整个人都掉向地面,另一个白衣女子急忙上前去接住,将长风放在一边,口中说:“我来会会师太。”长风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重新打在一起,她实在不信那么慢的剑法为何自己却还不能伤她。眼见渺然出招轻灵舒缓,但是任凭那女子如何攻打,却不能占半点上风。薛冰也暗暗惊讶于渺然绝世无双的慢攻,轻缓的节奏,毫不伸张的威力,不可摧毁的气势,如同已入化境的得道高人。慕容秋风喝道:“退下,玉衣,让你大师兄领教高人的师太的身手。”只见那女子退下,流星身形一转,长剑摆动,身形潇洒,有的年轻尼姑禁不住尖叫起来,一个老尼姑回头对众人一恨,咳嗽一声,尼姑们才继续双手合十,低头不语。薛冰见流星出招也竟然出奇的慢了起来,心想他把这“天极十三式”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看来慕容秋风也对他寄以厚望。渺然出招舒缓沉静,流星舞剑优雅大度,两人在一片寂静的剑气中来去自如,但是谁都知道,一招不慎,便有性命之虞。忽然渺然手上长剑顿时一化为十,剑气破空,凌厉异常。薛冰轻声说:“想不到她用一支剑可以幻化为十,‘观音神剑’的精髓,尽在她一支剑上!太神奇了!”流星手上一动,身形霎时加快,飘忽无踪,起落随风,剑气四泻,人影无处不在。顿时场上如同狂风卷来,只能见到两股卷动的风,在场上纵横飞驰。忽然流星缓缓退了回来,身形微动,潇洒之极,但是谁都知道,他落败了。渺然退回原位,依然双手合十,不说一言。慕容秋风冷笑说:“原来这里只是师太一人出手,西陵派中,果然数你武功最高!”另一个老尼姑说:“慕容秋风,你这卑鄙小人,这么多人都斗不过掌门师姐,难道还有脸活在世上?”慕容秋风说:“太极洞能够成为江湖第一大派,靠的当然不只是武功。武功天下第一,又能如何?老尼姑,你们既然不束手就擒,就应该知道我太极洞的规矩,我已经带了铁骑三千,劲弓八百,与君会于忘情峰,希望大家赏光谬领,千万不要客气!”冯遗孤长剑一指,说:“妖女,你心里还有江湖规矩吗?”慕容秋风说:“我没有什么规矩,那是你们这些无聊的人相信的,什么道义、诚信,我可以完全不管,我只管我的权力和财富,我的利益。没时间和你们折腾,本来我以为可以以你们的规矩来个正大光明的对决。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冯遗孤长笑一声,说:“妖女,你以为我们正派人士任由你们横行无忌无法无天!你们先灭洪州十七帮会,再到岳州、峡州、夔州,一路大胜,自以为天下无敌,可是十二正派所在之地,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今日便是我们正派人士诛灭你这妖邪,还天下一个公道的时候,慕容秋风,你以为三峡武林,巴州武林,还有成都府数百门派,以你区区之力,能够收服吗?你不凭规矩办事,吃亏的是你自己!”慕容秋风冷冷一笑,说:“冯掌门,废话少说,明日午时之前,我一定让这山上片甲不留,后会有期!”说完一群人衣袂飘飘,已经离去。名月低声说:“怎么办?他们是要守住忘情峰,狂攻滥炸。”薛冰说:“我去打探一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李少侠,你带她找个地方休息,带着这块熏香,十里之内,我能找到你。”说完便身形一转,向山下而去。她来到山腰,只见山上人影匆匆,按弓布箭,似乎真有数千人之众。薛冰心里暗想:从洪州带这么多人到此,只怕并非易事,这些人只怕大多是附近刚给吞并的小派,我且捉一二人来问问。她瞅着人少的地方,伸手一把抓住一个年轻小伙,带到密林之中,伸手拍住他手上腿上的穴道,问:“你是太极洞的人吗?”那人惊慌的说:“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父母高堂,求求你……”薛冰说:“我不杀你,你老老实实的说,你来自何派?”那人说:“小人,小人是大河派的人,前段时间,太极洞的人来大闹了一通,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接住他们一招,所以,就听他们使唤,来这里为他们布置弓箭,准备攻打西陵派。”薛冰问:“你觉得胜算大吗?”那人摇头说:“不知道。”薛冰说:“你连胜负之数都不知道,只是因为一时的委曲求全,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怜,我不杀你,反正你这样的人,生死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影响。”话毕伸手解了他的穴道,说:“你接不住一招的人,实在太多了,难道你每见到一个,都要投靠他不成!”她回到山上,对李初龙说:“山下的确有不少人,许多是别派那些不成器的弟子,给他们运送武器的,太极洞主攻的高手大概有一百来人,就是这一百来人,实力已经不下于普通的千军万马。这里有什么动静?”李初龙说:“渺然神尼一直在合十诵经,连别派都没有什么动静,难道他们要等死?”薛冰说:“长此下去,就是太极洞不攻,将他们围在山上,他们也会坚持不到一个月,难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不成。”李初龙摇头说:“这样交战,根本不是个人武功的问题,而是调兵遣将的较量,他们只有一些高手和一群尼姑,就算有什么计划,也是有限。我看,无异于坐以待毙。”薛冰说:“要不,我趁着夜色,破坏他们的弓,伤了他们的人。”李初龙说:“太极洞高手众多,你破坏不了多少,就会被发现,要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只怕不易。”薛冰说:“唯今之计,只有下去同渺然商量,怎样对付那群狗贼。”说完她身形一展,向院里飞去,只觉一阵清风扑面而来,一直扑到自己心里。她来到渺然身前,说:“师太,山下已经布置了数百强弓劲驽,高手不下白人,人众已有上千,师太为何没有举动。”渺然身边一个老尼姑说:“施主关心,贫尼心领了,但是师姐正在修炼‘三通神诀’,请施主不要打扰。”薛冰点头说:“好,我不打扰师太。”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只听有人说道:“原来师太刚才用的便是号称‘通天通地通神通’的‘三通神诀’,怪不得出手不凡,久仰西陵派秘诀‘三通七绝’,同法宝寺‘天王庇体’一般,夺天地之造化,用万物之神奇,运用得宜之时,天地自然万物之力皆为尼所用,其作用比之冯门自然剑气更加巨大,只是已经多年未有人能修此神通,恭喜师太,终于练成此天下独步的绝技。”薛冰只见流星飘然而来,便说:“手下败将,既然知道‘三通神诀’的厉害,为何还不离开,从此好好呆在庐山,好好作你的太极洞门人。”流星冷声说:“一物克制一物,我是来打听师太为何一夜之间,功力如此厉害的原因。‘天王庇体’和‘三通七绝’都是佛门得道之人,悟出一股可以驱使天地万物的力量,一当使出,则万物听命,天地为其所用,威力的确是天下无双。不过,它有一个最大的克星,那就是恶门的‘乱世心经’,那是邪恶之力驱使和屠杀天地万物的力量,有一个人,已经能够参悟‘乱世心经’最高境界。”“缥缈刺客!”薛冰冷冷的说,“不过,你别忘了,我同缥缈刺客动过手,她的武功,也不过如是。”流星说:“据说还靠你们相助,上次你们在江北大战,她身负重伤,灯枯油尽的时候,领悟了‘乱世心经’最大的奥秘,用天地万物的力量,毁灭天地万物的生命,姑娘,我想我们都很希望看到,是拯救世界,还是毁灭世界的力量伟大,是什么力量,能在最后成为主宰,成为千秋万代的功业。”薛冰说:“你别想离开!”话音未落,手上已经一掌拍过,这次她出手极重,招招皆是要致人于死地,但见夜空之中冰块乱飘,点点破裂。流星手上长剑抖动,一面打斗,一面说:“傻瓜,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来,我能不回去告诉师叔,就贸然下来吗?你们中计了,师弟已经下山,很快缥缈刺客就会赶来,我敢说,不用半柱香的时间,天地万物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千里之行,不过盏茶时间的事情,你信是不信?”山下忽然响起一道冲天的光芒,在天空中展开一朵美丽的花朵,流星笑说:“师弟已经通知了缥缈刺客,她现在也正好在附近,一定能赶到,你们就等着毁灭吧。”薛冰冷笑说:“大言不惭,几句话就想迷惑咱们,就算她来了,我正好替天下武林讨回这个公道!”她的掌力越来越锋利,身形越来越快,渐渐流星手上的长剑如同给冰凝住一样几乎不能动弹,他正在惊讶,欲待抽身离开时,全身一股寒气袭来,整个人如同一团冰块,掉到地上。薛冰落下地来,说:“你知道为何落败吗?四周都是冰,都是我的力量,你的剑气根本没有散布开来,你的时间,都用来吹牛皮了。”流星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那寒气越来越重,在心里缠绕盘结,他正要运气冲开,薛冰已经伸手封住他身上各处大穴。薛冰转身对渺然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师太,如果你放心在下,不妨将贵派门人交由我,由我来,保证半柱香时间,尽歼敌人。”渺然身边的尼姑说:“好,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如此,全非,你带着师妹们听候施主的吩咐,准备弓箭暗器。”唐灵说:“薛女侠,唐门人精通暗器之术,愿随左右。”虚无也说:“真武门人听命,准备兵器。”冯遗孤说:“冯门弟子,听候差遣。”薛冰带着近百人,来到山腰,说:“天色正黑,小批人马也能大获全胜,全非,你带着是个师妹,往东面而去,那里有三驾强弓,守备的人都不是高手,此时出手必须毒辣,否则自己性命性命难保,破其弓,盗其箭,立刻回到此地会合。”全非一面称是,一面领了十人离开。薛冰对唐门弟子说:“西面是敌人高手会聚之地,你们十人前去,施放‘神仙醉’,距离五十丈施放,立即赶回,不能让敌人发现,风向是朝着西面,所以你们不用确认敌人是否中毒。”唐门人领命而去,薛冰又令冯门之人以及真武派弟子盗取弓箭,最后留下十个西陵派门人,薛冰说:“你们在此割下树条,做**形,将自己的衣袍罩在上面,分别挂在距此五十丈的地方,动作要快,然后再作些人形,我回来布置。”说完便向山下而去,不到片刻功夫,已经到了慕容秋风所居之地,她手上一挥,立刻天地一冷,营帐上空一阵冰块渐渐凝结。慕容秋风身形一转,已经同长风、玉依来到外面,长风长剑一抖,冰块立刻碎裂。薛冰冷笑说:“好剑法。”慕容秋风说:“原来是冰珀宫主。”薛冰说:“薛冰,冰珀宫主,是我妹妹。”慕容秋风说:“薛大侠来此,有何贵干?”薛冰说:“太极洞大弟子没有回来,你不觉得奇怪吗?”慕容秋风问:“这话从何说起?”薛冰拿着一块玉佩,说:“这是他的玉佩,他对我没有好感,我们一见面就打,所以这块玉佩,一定不会是他送给我的。慕容秋风,你是明白人,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慕容秋风说:“愿闻其详。”薛冰说:“你装什么镇定,这个时候,故作优雅不是一件好事,它会让你的弟子们不能安心恋战,最厉害的大师兄也能送命,作师叔的居然不管不问,岂不让人寒心?”慕容秋风说:“我心里如何,不需你来操心,你要什么?”薛冰说:“我要什么,要你离开肯定不可能,何况我来此也有我的意图,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风云会的大小姐,我的责任和你一样,我当然不能满足江南那个弹丸之地,也不会如同你们一样四派分天下,我要的是整个天下,所以,今天,我要西陵派。”慕容秋风说:“那我们应该先合作,以后再作计较。”薛冰说:“果然是聪明人,好,我现在要派高手上山,你不得阻拦。”慕容秋风说:“我当然不会阻拦,小姐放心。”薛冰说:“好,你也可以放心,流星对我没用,我也不会怕你报复,所以不会伤他。”说完转身离去。长风对慕容秋风说:“师父,咱们……”慕容秋风说:“传令下去,暂时不用守卫,让他们杀,我正好要看看‘三通七绝’和圣人山的‘先天手’到底什么厉害。”玉依说:“师父这叫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那个薛小姐,还以为自己很有能耐。”慕容秋风说:“江湖传言她飞扬跋扈,果然不错。”薛冰回到原地,因为她轻功快得多,所以在别人之前回来,全非和唐门之人最先回来,全非说:“似乎他们守卫并不森严,我们本来很害怕,但是看没几个人,胆子就大了。”薛冰说:“你们快离开。唐门的人,将身上的毒药全部拿出来。”正说着,冯门和真武派弟子也来了,薛冰命他们将外袍脱下,将树条罩上,往上面抹上毒药,自己先服了解药,这才命他们离开,自己飞身在林子里挂上。一阵风响起,月光渐渐淡了下来,林子里一片黑暗,薛冰笑笑,想自己平时学的星象八卦还是有用的。不过片刻功夫,林子里忽然隐隐约约来了不少人,薛冰手上一舞,那些树人立刻在风中缓缓舞动起来,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厮杀,薛冰看到数十个高手飞驰于林子里,来去自如,如浴清风,身法潇洒,飘逸如神。忽然有人大叫道:“不好,这些人是假的。”接着火把亮了起来,薛冰看到许多人在自己身边,将自己团团围住。慕容秋风冷冷的说:“薛小姐,你不是说要对付西陵派吗?”薛冰说:“是啊,可是我后来又发现,西陵派已经有所动作,我还不如同他们合作。”慕容秋风恨恨的说:“你太不讲江湖规矩了!”薛冰转头,冷冷的说:“不讲江湖规矩,是你刚刚教给我的,你说过,你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你只讲利益,我也一样,慕容秋风,你刚说过的话,和你一贯坚持的原则,你难道忘了吗?像你们这种卑鄙小人,巴不得天下人人都讲规矩,有原则,而你们却什么规矩都不讲,随时可以毁坏双方的约定,随时可以改变你的想法,随时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如果大家都没有规矩,所有的人都只能生活在惶恐、猜疑和绝望之中,你现在也感觉到这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可怕,别以为我们不能无耻,正人君子一旦无耻起来,你们这些小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我们只是不屑于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希望有一个可以相互信赖的生活。慕容秋风,今天是一个很大的教训,你束手就擒吧。”慕容秋风哈哈大笑,说:“你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我还束手就擒,好,我今日用太极洞数十高手,来对付你天下无敌的冰珀掌力!”人影翻飞,长剑直刺,但是才到一半,人就往地上跌去。薛冰说:“我说过,正人君子只是不屑于这么作,别以为用毒是你们邪派的权利,我们一样可以,这是唐门的神仙醉,这种用毒的方式是生死门教的,好了,我说你束手就擒,你就束手就擒,待会,我们看看‘三通神诀’和‘乱世心经’到底谁胜谁败!”她手上一动,已经将数十人的穴道点上。正要动身,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说:“太精彩了,薛大小姐果然厉害,临危不乱计算周密,比我当年还要有气魄!”薛冰说:“你自我欣赏的能力倒是天下无双,脸皮也厚的可以。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一个藏头露尾的杀手,在我面前说她的当年,谁知你当年是头猪,还是一条母狗!”缥缈刺客缓缓落在场中,地上的火把照着她阴森的双眼,蒙面下看不见的神情透出冷冷的寒气,声音如同冰窖里来的一般冻入人心。“是什么力量让你从一个杀手成为一个自命不凡的正人君子?你以前所作的一切,江湖中人真的可以不计较吗?你做梦,你想当正人君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薛冰说:“我是想过,而且一直在想,你才悲哀,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不能想。实在是太可怜了,蒙着面很就能遮住你的耻辱和江湖人对你的憎恨吗?蒙着面就能减轻你的罪恶和净化你的灵魂吗?你根本不需要,反正,今晚你就会葬身于此。”缥缈刺客冷冷的说:“好,我去会会老尼姑的‘三通七绝’,薛冰,你最好老实点,别伤了我的盟友。”薛冰对着慕容秋风说:“我这样束缚着她,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两人身形一展,往西陵派忘情峰而去。灯火通明,风声扑扑,缥缈刺客如同一团冰柱一样落在场上。渺然双目睁开,说:“杀手,你终于来了。”缥缈刺客冷笑说:“不错,今日来替你这老尼姑收尸。”渺然说:“你屠戮太多,今日便当遭受报应!”薛冰手上一动,一道冰柱击去,缥缈刺客身形转动,一剑刺来,薛冰只觉一阵剑气将自己紧紧束缚住,她手上一动,冰柱顿起,将剑气击得四分五裂。但是缥缈刺客手上的剑气更加猖獗,一时间如同千军万马咆哮而来,薛冰渐渐只有还手之力,击出的冰柱也是越来越少,她心里想:自从没有了先天掌力,我一直在用冰珀掌力,其实先天手的招式,依然可以用,这招式先知先觉,先发制人的特点,能够洞悉天地奥妙,觉察万物动静,乃是武林圣人所创,一定能够反败为胜。一念及此,她顿时展开先天手的手法,只见指捻莲花状,人似和风里,身在天地间,渺渺如飞仙。掌力之中,威力顿时大增,冰柱之力,渐渐遍及身周,渐渐袭至缥缈刺客身前,渐渐将缥缈刺客紧紧围住。四周观看的人忽然见到如此厉害的冰封掌力,心里都暗暗惊讶,惊叹于她掌力突然之间,能够占于上风。忽然缥缈刺客长啸一声,手上长剑一化为千,剑光袅绕,缥缈不定,薛冰只觉全身一乱,冰柱之力很快向自己围来,她感到冰柱之力,一下子封住了自己,不能呼吸,不能移动,只能看到外面厮斗的人。渺然身形飞转,已经出剑,两人各自剑化千万,在空中斗得难分难解。李初龙跃下树来,伸手要拍散薛冰身上的坚冰,可是他一掌下去,根本无从着力。薛冰默运内力,逼散冰柱,李初龙问:“你没事吧!”薛冰用力呼了一口气,说:“全身都没有力气,不过我知道怎么提高我的掌力,只要能同天地一体,运用先天掌力的手法,就可以达到,只是我还不熟练,这妖婆的功夫,已经很难有人能够取胜!”李初龙说:“现在我能作甚么?”薛冰说:“不用,我慢慢会恢复功力,……”正说着,忽然一阵剑气呼啸,逼得众人不自觉的往后一退,刹时云开月明,两人几乎无形无迹的剑法,数十支剑影飘洒于场上,其声势不下于百十高手对决。缥缈刺客长剑出手,在天空划出一道亮线,立刻幻化成一道密不可分的剑墙,直朝渺然逼去,渺然手上长剑一挥,登时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巨响,两人缓缓往后退去。缥缈刺客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说:“老尼姑,后会有期!”薛冰欲待要追,但是全身没有力气,看渺然也没有追的意思。冯遗孤喝道:“妖妇休走!”长剑一扫,一道剑气击去,缥缈刺客回身来一挥衣袖,登时将剑气弹回,冯门一个弟子当即倒在地上。渺然对身边欲追的尼姑说:“不要追了!”身边一个老尼姑关切的说:“掌门师姐!”渺然说:“今日我们动用了祖上留下的舍利,依靠她的佛性带我以至三通境界,侥幸保住西陵派的基业。渺心师妹,你要记住,只有参透‘三通七绝’,西陵派才可以避过这场浩劫,否则,……”说着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渺心急忙说:“掌门师姐,你……”渺然摆摆手,说:“缥缈刺客想要活命,所以吐血而去,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活下去了,所以宁可忍住,把她赶走。我靠的是舍利的佛性,舍利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比人的短暂得多,她们要追寻自己的佛性,直至大光明的境界。在这个世界,要对付恶魔,只有练就比他们更高的本领……是我没有能力,不能将本派的功夫发扬光大!……”说着已经气息减弱,西陵派诸人都失声痛哭起来,渺然继续说:“我离去之后,将我的尸体火化,取出融化于我体内的舍利,可以挡一时之危,但是执掌舍利的人必须要能舍生忘死,渺心师妹,你现在是本门第十代掌门人,记住,你的使命,就是保护西陵派,发扬……”说至此已经不能多说一句,就地涅磐。薛冰闭上双眼,说:“不知谁能对付缥缈刺客。缥缈刺客一共吃过两次亏,一次是在法宝寺,靠着法宝寺的‘天王庇体’,众僧逃过一劫,这次在西陵派,靠着舍利的佛性,参透‘三通’,不知谁能够真正的打败她。”李初龙说:“她的功夫太可怕了,但是这样的邪人,总会有他的报应。”薛冰说:“刚才倘若大家一起出手,就算死几个人,说不定能够杀了她。你不是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吗?为什么没有追上去。”李初龙心里忽然想:为什么一看到她受了伤,我心里就忘记了一切,我不会怕死的,我不追上去一定不是怕死!那是因为什么?渺心对众人说:“多谢各位出手相助,本派能够驱赶大敌,全仗各位同道鼎力相助!”薛冰说:“太极洞的弟子交由师太处置,薛某这就告辞!”渺心点头说:“这群人应当被困在囚魔谷,不能让他们出来害人,全非,你带十名师妹,收拾残局,不能拉下一人。”全非领命而去。名月在一旁说:“我看呆了,这样的武功,我练十辈子,都不可能有!”薛冰说:“所以你应该离开武林,你在外面也能很好的生活。”名月笑说:“离开就会很不甘心,作不了英雄,可以作美女啊,作英雄的老婆。”薛冰摇头说:“真是小孩子,李少侠,咱们这就往灵教赶路。”渺心上前说道:“薛女侠,如果不嫌弃,不如在这里小住一晚。”薛冰摇头说:“不行,我要赶快查找生死门炼毒的地方,否则,一旦奇毒练成,武林浩劫,将无法收拾!”渺心合十说:“女侠心忧天下,实在难得。”薛冰说:“我不会一错再错,人总有回头的时候,师太,后会有期。”渺心看着她远去,合十叹说:“善哉,善哉!”来到山下,已经是天色微明,上了船,薛冰对名月说:“你休息,走那么远路,一定很累了。”名月笑说:“不累,真的不累。”薛冰说:“反正现在也没事,你就去吧。”李初龙也说,“快休息吧,趁天色未明。”名月这才去了。薛冰说:“你给我看着,我要运功驱除寒气。”李初龙点头。二人来到房中,薛冰坐下,运功驱除寒气,李初龙看着她身体上渐渐结冰,宛若一尊美丽的塑像,他觉得这一生实在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美得不沾半点风尘。船行到中午,已经到了巴州一带,薛冰上了岸,说:“我还不太熟悉,那个什么欺云峰,到底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李初龙说:“先往黔州一带去,到了那边再打听,只靠个名字,是很难判断。”名月说:“尤其是西南一带,消息传得更慢!”三人来到附近的小镇,吃毕饭,休息了一阵,到了夜色刚上的时候,薛冰觉得身上恢复了力气,这才出来走走。刚出门,便看到李初龙打开门,她问:“要出去吗?”李初龙说:“巴山蜀水,风景秀丽,尽管已经是秋末,但是一样值得一看。”薛冰摇头说:“什么时候这么有诗情画意了!受不了,要走就快点,名月呢?”李初龙说:“她肯定还在休息,不叫她了。”二人出了门,李初龙便一直说不出一句话,薛冰说了几句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没什么说的了,镇外清爽的风,如同拂面的玉手,无限温柔。薛冰漫步在小河边上,心情从来没有这么通透和开朗,渺心的称赞和慕容秋风的憎恨使她出奇的满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要拼命的建功立业,为什么《春秋》会说人生有三大不朽,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为了正义和道理而奋斗终生。原来一个人有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不再迷茫,不再徘徊,是一件多么神奇而又动人的事情!李初龙终于说:“能够遇上姑娘,真是李某最大的荣幸。”薛冰笑说:“我倒想知道,姑娘怎么会让你觉得荣幸。”李初龙笑说:“姑娘,在这之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一种很绝对的美,但是自从看到了你,处处都是那么的完美无暇,她让人觉得这世上有美,让人觉得找到了方向,找到了这世界存在的道理,我无法形容我发现之后那种激动得失去自我的感觉,但是我能够知道倘若为了保护她我宁可失去生命的决心!”薛冰笑说:“你这么说我真的不敢当,我觉得上天赐予我的,不是我用来挥霍的,我是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的,老天希望人们能够自己懂得弥补他创造的不公平,所以他在考验我们,没有经受住考验的人,会迷失自己的方向,不知道怎么去调和天地万物,让整个自然和人类陷入水深火热。圣人那句话太好了,‘穷则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如果人人都能够如此,用那么美好的法则来约束自己,管束自己,武功高强的人不是用武功来霸占天下,而是用来帮助弱小,美丽的人不是用来哗众取宠,而是用来增添这世界的色彩,财富和权力不再引人注目,死亡和生存不再让人为难,……但是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千古哲人没有一个能够解释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这么一个只会让我们毁灭的世界,但是我始终相信,世上有一个明白道义的人,这个世界就多一分希望,我不需要谁记住我的名字,即便记载在史册上,那也不是有血有肉的我,我只是希望,在我临死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活过,而且是为了这个世界更加美好而活过,那我就没有遗憾,很安详的能够离开这个世界。”李初龙说:“姑娘总是能说出许多道理。”薛冰说:“我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也许从我出生我就在想,不知过了多少年,我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也许有一天,我会如同一个坐化的佛,不再欣喜于自己的发现,不再激动,但是现在我似乎很有一种说给整个世界听的冲动,我知道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阶段,现在选择什么,对我的一生,绝对是至关重要。”李初龙点头说:“不错,人生有很多时间都会选择,但是最关键的也就那么几次,所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薛冰看着天上隐隐的月光,说:“这一切真美妙,我好想能够看到它是怎么出现,知道它是被谁创造,好想知道我们的身后有没有一个万能的神,他是在考验我们,还是在训练我们,他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们,为他的儿女们担心,或者,他说不定已经想到要重新创造一个世界。”李初龙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其实已经有一个门派这么做了,太平盟就是要消除人间的不平等,要让每一个人怀着把这人间变成更美好的世界而奋斗的想法。每一个太平盟人,他们心中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是整个世界,总有一天,世界会如同你说的一样,那么美好,那么单纯,那么让人觉得幸福。”薛冰说:“但愿如此,这些名门正派,当年也是打着这样的旗号,不过他们总算还好,不太明目张胆的做坏事,只不过是名正言顺的过着比别人优裕的生活还对天下兴亡麻木不仁。”李初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月光下朦胧的一切。两人静静在站了好久,薛冰说:“其实你改变了我很多看法,我以前不信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自从遇到了你,我开始相信,也开始改变,真的,我一直在改变,都是因为你。”李初龙问:“真的吗?”薛冰点头说:“当然,你同朱赤面临选择的时候,你选的,就要伟大得多。以前我是绝不相信有人会做这样的选择,是你让我看到了方向,只不过我学得太快,你没有感觉到我学会之前的卑劣而已。”李初龙看着薛冰水一般轻柔的脸,那脸上那股动人的神情如同传说中美丽的仙娥,用轻轻一个微笑就能为这世界带来一年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