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山一笑,说:“家父的心思,也一样是为了武林,他如今的地位,难道还用的着为了自己的私利经营吗?”薛冰说:“这些骗人的鬼话,我正是不想听了才要离开,拿去骗孩子还差不多,他的地位正是要如此才能更加稳固,太平盟的雄踞使他心里感到不安,生怕自己的地位从此丧失,而除邪岛日渐庞大,更是他认为最大的威胁,这样的活法是不是太累,太不值得!我不想自己的生命用来浪费在夺取和谋杀别人的幸福,占有和掠夺别人的财富上,我希望我能自食其力,至少生活不用担心。要怎样才能不担心,只有伟大的自然才能无私的将一切献给人类,而我只能从她那里得到一切,倘若从别人身上得到,迟早是要还给别人的。所以你们不用劝我。”古俊说:“我们本来就不是劝你的,薛姑娘,我们只想……”梅千山急忙说:“我们只不过路过这里,听说姑娘在这里,担心这里正是风云突变之时,姑娘因为不知就里会受到伤害。看到姑娘平安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古俊也点头说:“不错,我们也就放心了。”薛冰笑说:“多谢二位挂念,我自以为已经远离江湖,却没想到依然身处其中,想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涉足江湖的事情了。”古俊二人看她飘然离去,梅千山笑说:“师兄,这样也免得我们两人不和,你说是不是?”古俊说:“师弟说的不错,……”忽然又叹说:“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夜晚,最值得珍藏的回忆,尽管在别人看来有些荒唐、可笑甚至可怕,可是那却是我唯一珍视的回忆,我武林生涯里唯一还想再拥有一次甚至一生拥有的经历。”梅千山说:“我只知道身不由己的迷恋,不过一切都过了,迷恋只是少年对于美好梦想的挂念,一当回到现实的生活,会发现一切其实都是那么简单而又真实,要找到梦境里想象的东西,美好而刺激的经历,那是不可能的,幻想之后,劝回自己已经迷惘的心,又再一次的在不如意的生活里,重新面临简单琐碎的生活。”薛冰来到渡头,船果然一直等在那里,因为江一鸿没有赶来,所以船家一直等着,薛冰心想:这船家倒也老实,可是江一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来,而看样子,船上的人都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甚至呆上一天也无所谓。她当然不能继续等下去,心想只有换一只船了,于是重新找船,可是小船都不走很远的路,大船又要几日才能有一艘经过,结果也只能留下来。她正在渡头集市上四处游玩,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一个少年站在她身后,说:“阁下是薛姑娘?”薛冰点头,那人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薛冰一愣,说:“等我很久,你是什么人?”那少年说:“这是当年师父给我你的画像,让我们在此等你。”薛冰看着那画像,倒也能看出是自己,心想有谁会在几年前就让人在此等我?那少年说:“姑娘,咱们这边说话。”薛冰同那人来到山里,只见一个清幽的山庄隐隐约约的藏在山谷之中,那少年引薛冰来到院里,已有另几个少年通报,一时将薛冰引进大厅。薛冰看到正中坐了一个中年妇人,因而问道:“是前辈在找我?”那白衣妇人长得甚为普通,打扮也如同村妇般,说话却平和之极:“老身也是受人之托罢了,几年以前,恩公来到这里,收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并传授我们一身的本领,让我们在此等候,可是几年下来,还是没有消息,我们相信恩公说的必是真的,所以一直派人出去打听。”薛冰问:“你的恩公是什么样子,她交代了什么?”妇人起身来说:“没有太多的话,只是要我告诉你,你现在所站的地方不是太平盟的地方,你不但可以让这里叫冰剑盟,而且可以让整个江南,都叫冰剑盟。”薛冰迷惑的说:“冰剑盟,太平盟,你说的让我感到不解,既然你们是几年前见过恩公,那到底是几年?之后有没有见过?”妇人说:“五年前,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薛冰说:“这就不对了,当时的太平盟简直不为人知,为什么她知道今天的太平盟会一统江南,而且还知道冰剑盟能够代替太平盟,不过她可不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也许五年前我有这样的心境,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妇人说:“恩公说了,薛姑娘出身于武林世家,豪气干云,学富五车,武功绝顶,同时又有一颗滚热的心,相信你一定会有所作为,而现在,看来太平盟已经危机四伏,内忧外患的景况下却又一片粉饰的太平,正是最好的时机。难道薛姑娘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还是已经淡忘了,难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薛冰说:“你问得很多,你的恩公长得什么样子?”妇人说:“其实眉眼和你有几分相似,也是喜欢红色的衣服,看来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样,标致,动人,却又沉静,安详,很少说话,我们也很想知道她内心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想起来,她的样子,如同一个母亲思念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思念而不能安心,因为实在不能安心,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显得最安心的样子。”薛冰问:“你对自己的猜测有几分把握?”妇人叹说:“我也是有过孩子的人,知道一个母亲如果不能为孩子作最好的打算,将会一辈子觉得愧疚。我就是这样,不过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人间,我只能遗憾,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我觉得我站在窗前看他们练功的神色,和恩公简直是一样的。”薛冰说:“那么依你之言,那个人是我的母亲?可是她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在一个远离此地的地方,寸步不离,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结束,不用等了,江湖的事情,江湖自己了断,我不想干涉,我此行的目的,还是让我的妹妹远离江湖,怎么可能在中途自己改变自己的方向。”妇人说:“人的方向是不断改变的,我小的时候想着要嫁一个能干的丈夫,后来嫁人了想生一个优秀的孩子,想当贤妻良母,再后来丈夫离开了我,孩子生了重病,我只想能够保住孩子的命,再后来连我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薛冰说:“再后来峰回路转,你又开始了希望,你本来心如死灰的景况重新得到了复生,你的希望重新点燃,甚至开始了对权力和财富的向往,你完全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而我却不会为了几年前一个神秘妇人的安排而放弃我的追求。”妇人叹说:“你错了,人是会变,但是那都是不快乐,没有追求的人,他们像是浮萍一样没有根基,又像是墙头摇曳的野草,生活根本没有目的。我已经不一样了,见过太多的事情,所以波澜不惊,不再贪图一点点蝇头小利,也不会随波逐流丝毫方向都没有,所以我理解你心里的想法,母亲是会为孩子安排很多事情,但是孩子不一定会照着走。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没有任何惊喜。”一个少年说:“夫人,已经备好了晚宴,请盟主……”那妇人一笑,说:“盟主就不必了,咱们依然是隐于世外的冰剑盟。小刚,恐怕要成为武林大派的门人,已经不能在这里实现了。”薛冰一笑,说:“只怕连晚饭都不用了,实在是有事在身,幸好遇上了我,不然你们得等多久。”正要离去,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薛冰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红衣人冲了进来,顷刻间已经立在大厅外面,其中一个领头的说:“冰剑盟私自成立旁门左道,扰乱一方安宁,今日太平盟替天行道,平定武林,让你们都认罪伏诛。”那妇人一面走出来,一面冷声说:“田老三,你是吃了豹子胆,想当年你落魄江湖,濒临死去,若不是我,谁会救你?”那胖胖的红衣人,想来便是田老三,趾高气昂的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太平盟的天下,没有恶人能够欺负我,也不会有人霸占我的家产。”妇人喝道:“住嘴,我知道现在是你霸占别人的家产,不过我很奇怪,怎么忽然到我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不争世事的人吗?”田老三喝道:“废话少说,凡事有薛冰这妖魔出现的地方,就一定有事发生,这个沉伏多年的妖女,一定尤在酝酿什么阴谋,把人交出来,让我们带回去,我就不和你们计较。”妇人冷声说:“你在说什么,我的客人,我怎么会交出来,交给你,你以为我有多么愚蠢,多么不通事务,让天下人笑话我吗?你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想把人带走,只怕没那么容易。”薛冰心想:给这群太平盟人发现,要顺利到达冰珀宫,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田老三喝道:“来人,给我搜!”立刻人冲了进来,妇人身后数十个少年也飞身出来,长剑翻飞,顷刻之间便斗在一团,薛冰忽然看到那剑法之中冷气隐隐,如同冰珀神剑一样,她心里一呆,想那安排了一切的难道真是母亲吗?她不是一直在冰珀宫里居住的吗?田老三向薛冰冲来,薛冰手上一挥,立刻将他如同一个肉球一样踢了出去,田老三跌倒 院子里,薛冰飘然飞了过去,落在她身前,一脚踩在他身上,说:“叫他们都住手!”田老三如同被杀的猪一样叫着:“都停下来,停下来!”薛冰看着四周的人,说:“我本来无意江湖中事,既然你们这么小肚鸡肠,我也不是一味躲闪,因为那本不是我做人的原则,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走吧,今日饶了你们!”田老三带着人离开,薛冰回身说:“这群人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你们这里也不是长留之地,好在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本事,要生活也不是一件难事。”那妇人说:“人总是随着环境在不断的变化着,改变自己的方向,可是没人愿意改变,一当习惯了一个地方,就很难改变了。要让他们都离开这里,重新适应,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有一种力量,便如不能让你拾起当时的雄心一般,来改变他们住在这里的决心。这里有他们的家,他们的产业,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薛冰说:“可是……”妇人说:“其实道理谁都懂,人是不会遵照道理来选择自己应该或是不应该作什么事情的,这就是他们认为的**,事实上控制了人的感觉和行动,不遵照只能让自己失望、痛苦和失败而已。”薛冰知道一个人要劝服另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自己不愿振兴冰剑盟,那么也不能强迫别人离开。她笑笑说:“我该走了,至少你们不用等待。该作什么,自己选择吧。倘若有太平盟的人前来闹事,眼光要明一点,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必孤守一个地方,反而能拥有更加自由的生活。”那妇人送薛冰出来,一面说:“倒是姑娘要小心,毕竟你是孤身一人,怎能对付人家暗地里的阴谋和计划,我们知道姑娘名满天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有人在想姑娘出手,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让武林再度成为一塘混水,他们好浑水摸鱼而已,而我们却真正期待姑娘能出手让江湖真正平静。”薛冰说:“那只是一个梦想而已,没有真正的平静,只有大家共同呵护的太平。你的恩公没有看错人,你是一个有着无上智慧的人,最终极的智慧就是对人最真实的理解和关怀,你都有了,所以即便饱读诗书的人都不及你明智,智慧其实是上天赐予的财富,不但让你拥有一席之地,能够取得和运用上天存放在大自然的力量,而且还能让你用平常的心态看待一切,在现实中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妇人笑了一笑,没有说话,薛冰离开了冰剑盟,直接往渡头而去,只见船已经不在,她心里想:江一鸿到了,我还没到啊,这船家怎么说话不算数,还是客人等不及了。她正在想着什么,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琴声,一艘大船飘然而来,灯火通明,薛冰想也不想,便来到船上,站在船头,那船并没有停下来,依然缓缓的开着,薛冰忽然觉得船上冷气森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回转身来,向船舱看去,似乎有人在那里弹琴,琴声平和,而船舱中则透出一股冷气,薛冰缓缓来到窗外,忽然发现那里面琴弦在动,可是却没有人,她再四处一看,四下里也没有人,只有风从窗外吹来,又从另一个窗口吹出去。薛冰心里一惊,想这船怎么会慢慢移动!她本可以飞身离去,但却不由自主的往船舱里面走去,那琴弦似乎在轻轻颤抖着,她伸手按住,声音依然传来,而她平静的心可以分辨出来,这琴声其实并非来自于她身前,而似乎从底下传来,她暗暗一笑,心想:这种装神弄鬼的伎俩,倒也真能吓倒一些胆小鬼。她伸手揭开船舱底板,只见下面一团漆黑,忽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她预想的舱底暗藏了人似乎也不对,取来烛火一看,果然什么也没有。她合上舱板,心里有些纳闷,只见那隐隐的冷气越来越盛,便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快快出来!”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听一个冰凉的声音说:“小姑娘,你胆子不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薛冰摇头说:“最好告诉我,否则,你们将失去这艘船,我不信打不破它!”那声音笑说:“你大可一试!”薛冰手上一动,只觉出手无力,那声音说:“你知道吗?任何武功都要借助大自然神奇的力量才能施展它的威力,在地上靠的是气,在水里则依靠水,土遁的人能得到大地的力量,而现在,你什么力量都得不到。”薛冰看着四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冷声说:“什么人,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人。如果人就是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牺牲别人利益的东西,那么我不是。我只是比你们更懂得运用大自然神奇的力量,你想知道这力量的来源吗?看看外面翻滚的风浪,那不过是我轻轻拈动一个指头而已。”薛冰转头看去,夜色下惊涛骇浪忽然此起彼伏,而船依然缓缓而动,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薛冰说:“不要再故弄玄虚了,出神入化的高手,比如我的父亲当年也能这样,御风而行,御气于无形,你却用来故弄玄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那人问:“你的父亲是谁?”薛冰说:“薛龙,当年武林圣人的弟子,你应该知道。”那人哈哈大笑,说:“知道,我当然知道,一个被冰珀宫妖女毁掉一切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一个通晓大义的人。”薛冰说:“你连面都不敢见,也算不上什么东西。只会故弄玄虚罢了,你到底是谁?”那人的身影一晃,来到薛冰面前,只见白衣袅绕,薛冰看到那人的脸大异于中原人,问道:“你是除邪岛的人?”那是个中年妇人,肤色极白,和雪白的衣裳一样白,她冷冷的说:“不错,我就是除邪岛四大护法之一,雪罗衫。”薛冰问:“你不在北海好好管理诸岛,来到江南来干什么?就是为了展示你神奇的力量,创造一个江湖神话?”雪罗衫说:“不,我来自然有我的目的,在这艘幽灵船上,满载的是江南人的好奇和恐惧,我要让他们知道,在世上不仅有他们说的人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还有自然无穷无尽的力量。让那些可怜的太平盟人,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薛冰说:“他们是愚蠢的,绝对是愚蠢的,而你,这样故弄玄虚,那也好不了多少。”雪罗衫说:“太平盟自以为是,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有多么愚蠢。并让他们付出代价,看到沉重的后果。”薛冰说:“早知道北海神功神奇无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这船行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这样,我也就能早一点到达川蜀一带了。”雪罗衫说:“你是把我当作船家了,不过我可到不了那里,最多送你到明早,我就要下船办事。”薛冰问:“什么事情?”雪罗衫一笑,说:“要是你有兴趣,也可以跟着看看。”说完人影一闪,便已经不见,薛冰跟着来到船顶,只见她白衣飘飘,端坐在船头,轻轻的弹着琴,琴声之中,船渐渐向前行着,水面上没有半点声息,寂静的秋夜,柔柔的风缓缓吹来,点点散开。雪罗衫一夜未免,薛冰就在缥缈的琴声中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船停在渡头,雪罗衫也已经不在。薛冰心想此地荒山野岭,她下去会有什么事情,而自己这一路耽搁,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到外面随便走走了。她刚一下船,忽然发现身后飘然而来四个白衣女子,薛冰奇怪的说:“这些人怎么都和雪罗衫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装神弄鬼的。”岛上的景色美丽,让人一见之下,便即忘记了身在人间,薛冰心想雪罗衫难道是来游山玩水,不过这似乎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她穿行在岛上交错的阡陌里,忽然觉得这里似乎有人来过,否则不会有道路,走了一阵,却又回到原地,她才猛然惊醒,所有的人到了这里,都会只在原地打转,她仔细看了一下,只是寻常的五行阵法,不过其中的奥妙之处,也不是粗通五行的人能够解开,于她而言倒也不难。她穿过小岛,只见前面出现更多的岛屿,飞身来到岛上,渐渐一阵丝竹之声传来,她闻声而去,只见前面已经可以看到亭台楼阁,人影穿梭,宛如仙界。这荒山野岭之中,不知是什么人在这里居住,难道又是什么避居的门派?她来到亭台前,楼上弹琴的人说:“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薛冰说:“贸然打扰,有所冒犯,望高人恕罪。”那弹琴之人说:“不用多礼,姑娘既然能来这里,便不是常人,请楼上坐下一叙。”薛冰上了楼,只见弹琴之人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样,是一个中年文士,看来甚为平淡,而装束也和平常所见略有不同,朴素得多。薛冰坐下说:“打扰了。”中年文士一边拨弦,一边说:“是不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年以前,也是一个你这般年纪的女子误入这里,告诉我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又是如何到了这里?”薛冰问:“你说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样子?”中年文士说:“那是个苗人,一身黑衣,她说是被武林中所谓的正派迫得无家可归。”薛冰想:一定是屈怀柔,那么这里一定是隐士岛。她说:“想来这里一定是隐士岛了,为何高人宁可隐居于此,不愿过问江湖中事?”中年文士说:“多年以前,我们第十三代掌门人也曾带领门人平定江湖风波,不过平定之后发现并没有给江湖带来平静,那本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古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同我隐士岛,在这里怡然自乐,没有凡尘俗事的争扰,那多好。可惜没人愿意自己安于自己的江湖,总想到那大大的江湖上一展身手,所以掌门人有令,从此刘岛之人不能穿越界限,安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也就是常住在自己的江湖。”薛冰说:“老庄鸡犬相闻而不相往来的境界,在你们身上终于实现了。那你们为何要教那黑衣女子的武功,为何还要派人帮助她?”中年文士说:“帮助?我们只不过留她住了半月,而且她是自己走的,更没有派人随她离去,不管是谁,到这里寻求帮助,都只能得到同样的关怀,刘岛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让岛上的弟子离开此地。”薛冰起身来,看着楼下,山水相得益彰,人影来来往往,欢声笑语,衣袂飘飘,简直如同神仙福地。她问道:“你们这岛,共有多大?”中年文士说:“一共十二岛屿,连在一起,比岛外的世界可小了很多,不过我们从未离开到外面去看过。”薛冰问:“你想去看吗?”中年文士说:“不知外面的人,和里面有什么区别。”薛冰说:“一言难尽,你看我同岛上的人,有区别吗?”正说着,忽然楼下走过一人,薛冰一惊,问:“你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那个黑衣女子,和我来过?”中年文士说:“不错,姑娘,怎么了?”薛冰仔细一看,那人的背影那么熟悉,她说:“有人已经到了岛上,可是你们不知道。”中年文士奇怪的说:“是吗?岛上的人,我大多是认识的啊。”薛冰说:“我去看看。”说完翻身跳下楼来,追着那人的背影而去。只见那人穿过池塘,一路到了野外,薛冰飞身跟上,那人转身说:“薛姑娘,久违了。”薛冰问:“你怎么到了这里?”那人正是余平,他笑说:“在下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避一时之乱。”薛冰问:“是不是佟泽对你都不放心,也要斩草除根?”余平说:“不是,盟主是要磨练我,所以让我到这偏远之地来。”薛冰说:“要你到隐士岛来?”余平摇头说:“是到荷花渡来,这里有几个门派。”薛冰点头说:“我知道了,原来是失去了信任,将你贬到这荒凉之地,不过你倒是很能干,自己到了隐士岛,是不是觉得很舒适,在偏僻之地居然发现了世外桃源,比之江南更加让你流连忘返。”余平说:“姑娘,告辞了。”薛冰看她离去,心想隐士岛用简单的阵法固然可以让寻常人进不来,但不可能将武林高手拒之门外。而现在连除邪岛的使者都到了此地,难保太平盟不会前来,屈怀柔到刘岛学会了“逍遥神枪”,那已经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说不定甚至会有别派的人到这里来,希望依靠刘岛令风云变色的武功绝学,重振自己的威风,或是为自己报仇雪恨,江湖的风云并没有结束,也许只是换了一个样子而已,我曾经那么希望它得到平静,那是多么可笑,正如希望人不会死亡一样,只是一个美好而幼稚的心愿而已。她正在思忖之际,忽然一阵风声响起,转头一看,只见遥香在一众红衣男女的簇拥下,从空中翩然而来,坐在红带飞绕的带子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薛冰急忙闪到一旁,只见他们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出来的方向。她远远跟在后面,只见遥香等人到了桥前停了下来,轿前一个青年男子大声说道:“太平盟太平使者拜见隐士岛刘岛主。”桥头缓缓过来一个老头,说:“太平盟是什么门派,是不是找错了人,老夫……”那人急忙说:“老头,不关你的事,还不滚开,叫你们掌门过来?”老头说:“滚开……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叫我滚开,我……”遥香在轿上缓缓说:“老人家,我们这是找你们岛主有要事相商,要是没事,你请让开。”那老头支支吾吾的说:“找岛主有事,我怎么不知道!”年轻男子喝道:“你这个糟老头,能知道什么!还不让开!”老头气得不行,说:“你们,你们说老夫,糟老头,……”年轻人喝道:“怎么了,还不让开!”老头喝道:“去死吧!”双手一推,遥香等人都给连同轿子一起推倒在河里,薛冰暗暗发笑,那老头气乎乎的说:“老夫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样无礼的人,还不赶快离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遥香飞身来到桥上,说:“老头,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老头不解的说:“你们刚才不是说了是什么太平使者吗?”遥香说:“既然知道,为什么这么无礼?”老头哈哈大笑说:“无礼?小姑娘,你们才是真正的无礼,老夫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听说过太平盟三个字,至于太平使者,更是闻所未闻,要我以礼相待,那也不是不能的事情,只是你们的态度,让老夫想杀人!”遥香说:“闻言隐士岛多高手,果然如此。老人家,刚才我们多有得罪,还请代为引见岛主。”老头斜看着她,说:“老夫正是!”遥香说:“什么,老人家是?”老头说:“难道岛主就一定要象你一样有很多人围着,坐在轿子上吗?真是的,老夫刘震霆,正是你们要找的岛主,不过,我可没兴趣同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往,你们都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遥香浅浅一笑,说:“岛主不必生气,想来岛主也是血气方刚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做过很多大胆的事情,我们也是一样啊。四十多年前,我想那时的岛主,一定威震天下,跟着当年的刘岛主走南闯北,立下了名头,那时岛主一定也得罪过不少人,不过也都得到了宽容,因为老人的心,必定用他们无所不有的经历宽恕在他面前犯下罪过的少年。”刘震霆冷笑一声,说:“不必了,老夫多年未出江湖,不过这识人之心并未退化,而且刘岛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不是不与外界来往,你的那番话,更加显出你虚伪的本性,年轻人的血气不是用来恃强凌弱和欺软怕硬的,小姑娘,回到你的太平盟去,作你改作的事情。”他转头便走,遥香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发现身前一道气墙,将自己牢牢挡住,水下的人上来往前冲去,那气墙竟然坚不可摧。遥香恨恨的说:“不必了,我想咱们今日只能回去,等盟主来了再作计议。”薛冰待遥香上轿离去,这才来到桥头,缓缓过了桥,并无阻拦,她心里暗暗惊叹于刘岛的神功,果然参天地之造化,奇特而独具威力。只是那老头一转眼间,便已经消失于人海。她来到一个小院落里,竹篱里是一个正在弹琴的女子,四周的**盛开,衬托出主人的高洁。薛冰赞道:“姑娘的琴声真是美极了。”那女子抬起头来,说:“妹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是刚来的吗?”薛冰点头,那女子说:“你也和我一样幸运,来到这个地方,从此不用再颠沛流离,真是你的福气。”薛冰问:“你以前很辛苦吗?”那女子起身来,轻轻倒上一杯茶,说:“是的,很辛苦,遇到他之前我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饿死,也不知道今天到的是什么地方。”薛冰点头说:“你说的他是?”那人递过茶来,说:“难道你不是一样吗?”薛冰摇头说:“不是,我是自己进来的。”那女子奇怪的说:“不是不能进来吗?这里的孩子,从小就由长辈教导各种礼仪和规范,长到十岁的时候,便由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带着游历四方,直到找到自己的妻子,回到岛上,从此再也不能离开半步。”薛冰问:“那他的妻子呢?”女子说:“目前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或者都是不想回家的人,这是岛上的规矩,倘若进了岛行了**之礼的人还要离岛,就会如同叛贼,不能再踏进此岛半步。所以总会有幸运的女人,能够嫁到这岛上优秀的男儿,也总会有幸运的男儿,能够娶到这岛上美丽的姑娘。这岛,便如赐予人间幸福和结束人间苦难的神奇之地,带给世界多一分的希望和人间少一点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