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波眼睛睁的跟猫头鹰似的,眼里冒着锐利的芒光,狠劲儿剐扎着我。他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说:“没听说一句俗语么?!”我摸着脑袋,用白眼珠瞅着他,“什么俗语?”俗语多了去了,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他以为我是诸葛亮么,别人提个标点符号,我就能猜出一整个故事。我没那么神,也永远不可能那么神。谷波怜悯的扫视着我,“睡着睡着,就死了。”“这我真没听过,我们红星小区不兴这种俗语。这俗语是你们南至区流行的吧,发生过这种事儿是不是?”我下了个结论,“地气儿不好。”谷波横眉怒目,“别给我耍嘴皮子,赶紧起来,干活!”这才凌晨两点十三分,我真不明白,起这么早去干个什么。一点儿事前准备都没有,冷不丁的就出马了,这事儿办的也太不靠谱了。谷波难道想让我直接摸进第五季的卧室,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镯子从他手腕上拿下来?我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非常不可行。为什么不可行?道理很简单,因为第五季很厉害。正因为第五季很厉害,所以谷波才和我达成同伙。如果第五季很孬很怂,那谷波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或者只让我一个人来搞定,完全不需要两个人一起出马。我很纳闷一件事情,纳闷谷波为什么想要第五季手腕上的镯子。那镯子难道有什么魔法不成?难道像阿拉丁的神灯一样,擦一擦,就会冒出一个穿着兜裆布豹纹裙的大块头,单腿跪地,亲吻他的手背,虔诚的说:“啊,我亲爱的敬爱的主人,是您把我从茫茫黑暗中召唤出来。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宰。作为您最忠诚的仆人,我可以满足您所有的愿望。”镯子如果没魔法,那肯定价值连城,才让谷波这么想得到。镯子上面应该镶满了祖母绿祖母蓝祖母红,一堆堆的玛瑙钻石像葡萄一样嘟嘟囔囔镶钻在镯子上面,晚上一撸袖子,那光芒都能耀瞎人的眼睛。谷波又在我脑门上来了一巴掌,“发什么呆,赶紧穿衣服!要不要脸了,睡觉连个内衣都不穿!”胸也是人身体的一部分,要和身体别的部分待遇一样。这么热的天,别的地方顶多就一层薄布料遮着,凭什么胸口那两团上要罩两个棉垫啊,不仅不公平,而且特别难受。尤其出汗的时候,酸不拉唧的还带点儿奶味儿,那味儿太耐人寻味了。“你是不是坐飞机做傻了,怎么又发呆!”谷波不耐烦了,眉头褶皱的跟花卷褶子似的。“你出去,我穿内衣。”我让谷波先出去,我把内衣穿上。其实谷波完全不用出去,因为我早就练就穿内衣的独门功夫。不用脱外面衣服,就可以把内衣穿稳妥了。我让谷波出去,是为了质问夏渊,我这内衣是不是他脱的!躺**的时候,我明明穿着内衣。可现在内衣却被脱下来了,跟两个碗一样放在旁边椅子上。嫌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夏渊。不等我说话,夏渊先开口了,“别怀疑我,内衣是你睡着之后,自己脱的。我说过不摸你,就绝对不会摸你。”“不可能!”当我是三岁孩子么,竟然敢编这种瞎话骗我。我用眼神逼迫他承认,他回以坦然的目光,就好似真的没脱过我的内衣似的。他能一直睁着眼睛不眨眼,我不行,我会觉得眼酸。对视了一会儿,我败下阵来。夏渊说:“真是你脱的。”“哼。”我用鼻子喷了股气儿出来,让他先滚出去,我要换件衣服。换好衣服,又花了两三分钟刷牙洗脸,脸还没来得及擦干净,我就被谷波拖出了门。这小区的路灯跟萤火虫似的,就是个发亮的装饰品,不起实际作用。我被谷波拉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脚底下,生怕掉进哪个没盖的下水道。我冲谷波咋呼,“谷波,你这也太着急了。咱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容易夭折啊。”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第五季这个名字,连长啥样都不知道,更别提家庭背景工作情况了。起码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查查清楚,再动手么。“给我一天时间,今天白天一天的时间就行,我去查清楚第五季,晚上下手,行不行?”这么突兀的下手,很容易就栽了。谷波声音挺暴躁的,“没那么多时间等着你。现在就去查。”“这凌晨两点多,怎么查?找谁查啊?谁都在家睡觉。”谷波回头瞪了我一眼,“去他家查。”“等我白天查清楚了,再去他家。”我停了下来,不准备再继续走。谷波见我不走了,也停了下来,和我面对面对峙。我放缓了声音,“你着急我能看得出来,但是你得给我个准备的时间。我连他家格局都不清楚,我就这么进去了,这不等于自投罗网么。如果他家有红外线怎么办?那我还能出的来么。”谷波冷冷的看着我,眼神跟刀子似的。我又说:“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咱们得可持续发展。咱们回去合计合计,然后再行动,你看怎么样?”“不怎么样,现在就去。”谷波很坚持,“等到了他家楼下,我告诉你他家的格局,你上去把镯子拿下来。”“要这么简单,你用得着让我来么!”我也有点儿上火。他这脾气可真够怪的,想一出是一出,任性又乖张,难伺候。谷波双臂抱在胸前,目光从我的头顶扫视到我的脚尖,然后又原路返回,在我脸上停了下来,“如果我会吊钢丝,我当然用不着你,但我不会这个。”他说的吊钢丝,是偷盗界的专用术语。高级偷盗团伙,里面会有一个专门负责吊钢丝的,腰上拴好钢丝,就可以从几十层的楼顶竖直走下来,跟蝙蝠侠似的。当然,一般人做不来,这得苦练。我其实算不上吊钢丝的,但是我能爬高,不管多高的楼,我都能爬上去,当然需要依靠一些小工具。“不吊钢丝就不能偷了?你可以近身作战啊。”老辈子小偷根本没有吊钢丝一说,有名的偷爷,都是近身作战。梁上君子也有,但都不出名,不如近身作战那几个出名。老天津有个出了名的偷爷,叫陈小辫儿,他走过你身边,只一擦身的功夫,他就能将你身上所有的衣扣都解开。他解开你所有衣扣,你还看不见他抬手,这才叫真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