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季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看电视。他进来之后,直入主题,问我是不是谷波同伙,有没有帮谷波偷他的玉镯子。我看了眼他手腕上的玉镯子,侧面对他解释:“你应该知道刘福,海城刘福,他是谷波的亲爸。谷波名下的一品阁,就是他弄给谷波的产业。刘福垮台,是因为我挖了他家祖宅地基。谷波继父,你应该也知道。我挖过谷波继父坟里的宝贝。我说了这些,你应该明白我和谷波之间的关系了。”第五季眯缝着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很聪明,小姑娘。我呢,今天就信了你的话。”我摆出诚恳严肃的模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到我,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和他绝对不是同伙。他恨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拉我做同伙。”第五季说:“不管你有没有做过他的同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来看看,被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人,是个什么模样。”“他一直说我?”我做惊讶状。第五季笑了笑,站起来,“不打扰你了,我走了。”“你慢走。”我送第五季到门口。他下楼,到转弯的时候,陡然抬起头,笑着对我说:“我总觉得你面熟。”我心里陡然一惊,赶紧冲他笑笑。关上门之后,我问夏渊,他改第五季记忆的时候,有没有出错。夏渊说没出错,改的万无一失。既然没出错,那第五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在别的地方见过我?我寻思了一会儿,侧头问夏渊:“你说第五季会怎么折磨谷波?断胳膊断腿?挖眼剥皮?最起码也得砍一只手,你觉得呢?”夏渊斜瞄着我,“你能善良点吗?”“不能!”我重重摇了下头,“我为什么要对害我的人善良?我又不是傻子。你应该让他对我善良点,他要是对我善良点,我就不会报复他。”夏渊说:“你这心眼小的。”“能别装圣人吗?”我不乐意了,“现在你冷眼旁观我的事儿,肯定心宽。要是轮到你被害了,你能以德报怨大方的原谅他?你要是能原谅,就不可能让我查贾生。”“贾生那件事,我不单纯是为自己报仇,我主要是为了救人。”夏渊试图洗白自己。我鄙视的瞅他一眼,“实在点儿,行不?”我又说:“没在电影上见识过一句话么。”夏渊左胳膊搭到沙发背上,侧身对着我,“什么话?”“刀子插谁身上,谁知道疼。看眼儿的,永远都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儿,所以才能无所谓的说风凉话。”“你知道的不少。”夏渊明褒暗贬。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再见谷波,是在半个多月之后,在闹市区地下通道乞丐堆里头。他浑身脏呼呼的,凑在一个老年乞丐旁边。左眼左手没了,整个人傻兮兮的,右手举着一只破拖鞋,盯着鞋底嘿嘿嘿傻乐。看他这样儿,我有点儿不忍心。我知道第五季不可能轻饶他,但没想到会把他弄成傻子。人残疾了不要紧,可以接假眼假肢,要是傻了,可就真没法治了。要换我,必须二选一的话,那我宁愿当残疾的聪明人,也不当身体健全的傻子。我给谷波身边亲近的人匿名去了电话,把谷波的位置告诉了他。挂上电话,我稍稍舒了口气。我去的这个电话,有点儿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思,看着挺好心的,其实只是为了让自个儿安心。我只希望谷波少个胳膊缺个眼,没想到他会傻了。事情超出了我意料,所以我有点儿不安心。他那傻模样,也让我不忍心。反正,我就是求个心里舒坦。夏渊挺了解我的,撞了下我肩头,“打了个电话,舒服了?”“你别想歪了,什么舒服不舒服的。我是好心去个电话,让人把谷波带回去。”我嘴硬。夏渊不置可否的笑了。我不服气的轻“哼”了一声,“笑什么呢?别玩深沉了。你心本来就挺黑的,再玩深沉,就跟墨鱼囊一个色儿了。”“我笑今天天气好。”夏渊打哈哈。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乌云滚滚,眼看就要下雨了。这样叫天气好?他这谎撒的,真粗糙。不用戳,就穿了。云聚的快,雨来的也快,到家没几分钟,雨水就倾盆而下。我很喜欢下雨天,下雨天,尤其是狂风暴雨的天气,会让我产生一种奇妙的安全感。夏渊也喜欢下雨天,每当下雨,他都站在窗口,盯着外面的雨幕看。从回家,他就站到窗口,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站在窗口,基本没换过姿势。我招呼他,“都看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啊?”“我专一。”夏渊回我三个字。我跟他斗嘴,“你确实专一,坚持喜欢那谁,坚持骗我。你这么专一的,特别罕见。不,我说错了,不仅仅是罕见,应该说是绝无仅有,天下无双。”夏渊恬不知耻的自夸,“这叫个人魅力。”我摸起水果盘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把果肉当成夏渊的肉来嚼。晚上躺到**,我寻思着,谷波的事儿算是画上句号了。他傻了,不可能再闹什么幺蛾子,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个大好事儿。要是他不傻,百分百会查到我身上,到时候肯定会害我。害来害去的,没完没了,那我以后的时光不用干别的了,全部得用来跟谷波斗智斗勇。幸亏他傻了,他傻的好啊。这么想着,我又觉得庆幸。早前那点儿不忍心,消失无踪了,被庆幸的情绪一脚踹外太空去了。我抽空去了趟梅香店里,跟梅香瞎聊了一个多小时。基本都我在说,她在听。中午在梅香这里吃了盒饭,瞅着没客人,我拉着苏南山比量身高。上次见面的时候,苏南山和我差不多高,这会儿,却比我高了近五厘米。他个子参的可真快,跟吃了增高激素似的。模样也越长越开,浓眉锐眼的,越来越帅气。我问苏南山,“你是不是偷偷吃钙片了,怎么长的这么快啊?”苏南山摇摇头,拿壶给我倒满水,“我爸长的就高,我爷也高。之前我没长个子,是因为在家里的时候,没得吃。”我喝了口水,“晚上请你吃烧烤啊,你多吃,越高越好,我喜欢个儿高的。”苏南山脸颊突然爆红,结巴着说自己去厕所,一溜烟冲出了店。我摸了摸脑袋,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门外,掉头问梅香:“他怎么了?”梅香说:“他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