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安静足足维持了小半盏茶时间,可见甄宓的琴艺带给坐上诸人的震撼,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时之间彩声四起,各种赞誉之词也是纷至沓来,那些世家子弟、年轻文士们为讨得美人欢心莫不是献词如潮,什么“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听得刘毅心中是暗暗好笑,这美女加上才艺,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是大受欢迎!不过甄宓的脸上除了礼貌的笑容却无半分得意之色,眼光时不时的看向刘毅这一席,见他却只是与糜竺谈笑,似乎并未把自己的技艺放在心上,竟是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气苦!“甄姐姐的琴艺果然天下无双,不过我看刘大人似乎毫不在意,难道如此动听之曲还不能入大人之耳?”糜贞看着刘毅的样子也是心中有气,这番问话也正好说出了甄宓心中所想。“糜小姐误会了,刘某戎马半生,却是不通音律,甄小姐此曲自是十分动听、动听!”刘毅心道你这小丫头怎么尽跟我过不去,咱可没得罪你,再说现在你还不是那刘玄德的老婆了。“甄小姐此曲自是绝世之作,刘将军精通武事,不擅音律,也是常理。”说话的乃是北海城中大世家李家的公子,倒也生的俊朗不凡,看见心中女神受窘,也顾不上刘毅的身份了,只是话语中却是有些讥笑之意,其实不光他,在座诸人也对刘毅下了一介武夫的判断。这李公子话刚说完,立刻便感觉到两道如电的目光射向自己,竟是通身发寒,不用说自是赵云与张合二人,此人竟敢在自己面前品评刘毅?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若不是看今日排场他们当即便要动手,在二人心中对大哥主公极为尊敬,岂容他人轻侮!“呃,这位公子说得在理,刘某本就是一介武夫!”刘毅急忙出言,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给你们两个如狼似虎的盯上那还了得,再说自己还挺感谢他为自己解围。刘毅此言一出,张赵二人方才收回目光,那李公子顿时如释重负,同时感到在美人面前出了风头,竟是十分得意,殊不知二女对他的出言打岔却已经是恨在心中,只是碍于礼节不便表达罢了。“听姑娘之曲颇有先秦之风,此琴也是不凡,莫不是出自第五大师之手?只是此曲似有残缺。”郭嘉此时朗声说道。“这位先生果然好眼光,此琴乃是上月重金向第五大师求之,这曲谱也正是古谱,残缺不全,难道先生也知此谱,未请教。。。”甄宓听言心中一惊,这才注意到刘毅身边这个潇洒不凡的青衫文士。那第五大师名为第五晃,其制琴之名天下尽知,近年来早已隐居,所做之琴可说是千金难求,恐怕也只有甄家这样的大家方可求得。“此乃我将军府从事郭嘉郭奉孝,先生博学多才,奔狼原一战大破匈奴便是先生的手笔,只是先生不图虚名,世人皆以为是我刘毅之功,以奉孝之才倒却可为小姐知音。”刘毅一听便来了兴趣,感情这鬼才还有这手,眼前的甄宓确是绝代佳人,若能撮合岂不是美事?因此立刻出言夸赞,却不料郭嘉听他言语立刻就是一阵“幽怨”目光,本意是为主公解围,未料到他竟然打蛇随棍上,把自己推了出去。“哦,未想先生如此大才,甄宓失敬了。”说完竟是行至郭嘉面前亲自与他把盏,此举更是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看得刘毅心中直乐,自己这一招异形换位可是颇得兵法之妙。“此谱我极爱之,若先生知其全貌还望不吝赐教!”甄宓说话之间有意无意的横了刘毅一眼,那眉梢眼角的万种风情纵是他自问见过天下绝色也不由得心中一荡。“此曲正是先秦古风,在下游历之时侥幸得闻,既是小姐所请,便勉力为之,但愿不要贻笑方家!”郭嘉说完缓步来到安几之旁,甄宓侍立在侧,显然对这古谱极为上心。同样美妙的音律再度响起,只是弹奏之人不同,曲中多了几分雄浑之意,同时较之刚才也更见圆润,可见郭嘉之言不虚。此时的奉孝低坐抚琴,挥洒自如,更显潇洒飘逸!这番景象看在刘毅眼中更是欢喜,想来便是那顾曲之误的周公瑾恐怕也不外如是。“先生正是此中高手,甄宓佩服。”以甄宓的造诣只听一遍便已全局在胸,眼前这灵动的男子琴艺丝毫不下自己,心中也是欢喜,当然这只是遇见知音的喜悦,言罢再次与郭嘉敬酒。“刘大人真是聚天下之英才,不过贞儿听陶大人说过将军当日曾与闭月阁抱得美人归,岂能不通此道,想来是将军藏拙吧!”刚才的问题被那李公子搅和了,糜贞还是不肯放过刘毅,他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子绝非一介武夫那么简单。“小丫头你还真缠上我了。”刘毅无奈之下目视郭嘉,奉孝潇洒的耸耸肩,那意思很明显,我已经尽力了,您自己收拾吧。“哈哈哈,糜小姐不愧是大家出身,词锋犀利,看来刘毅今日是不能不献丑了!”刘毅朗声笑道,心中已有定计。他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此人短短几年功夫如同彗星一般崛起,速度之快,声威之壮都是无人可比,这本身就是个吸引人的迷题,而糜贞与甄宓闻言之后也是微露欣喜的神色。“在坐都知刘某之兵器为血龙大戟,此戟重达九十三斤,招式之中极重气势,刘某苦练之时首先便要做到“举重若轻”,方能挥洒自如;血龙虽重,可在刘某手中却是轻如鹅毛,方能极尽招数之巧妙!但此不过是下乘之道,黄巾乱起,刘某投身为国,自是勤练武艺,与战阵厮杀之上方才领悟了“举轻若重”之道。”说道这里,刘毅却是停下饮酒一樽,似乎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诸人一开始听他只说武艺不说琴声都不禁有难耐之色,可听下去却是觉得极有道理,尤其是张合、赵云、武安国等一干武人更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糜贞也逐渐为之吸引,岂知此时他却好死不死的喝起了酒,不由娇嗔的白了刘毅一眼。“自此,便是一根茅草到了刘某手中也能使出大斧的路数,正可收发随心,进退之间犹如空中大石,沉稳凝练却不失灵动;刘某战遍天下英雄未尝一败,虎牢关下更是与温侯尽兴一战,大慰平生!”“别喝酒,继续说。”糜贞见他作势又要拿酒,急忙出言催促,看似无礼可这番催促就是张合等人也大起知己之感。甄宓的眼中更是闪过异样神采,听这无敌虎将论起武来心中自是所获良多。“大道相通,刚才甄小姐与奉孝的琴艺也达到了这个境界,故能使人心旷神怡,便是不解音律之人也有所感,观其抚琴,浑然天成,期间绝无凝涩之意,这便是自然之道!正如以糜甄二位小姐的绝代芳华,与百花之中也不损其艳,无论布衣华服皆是赏心悦目!不过红颜易老,刹那芳华,唯这琴声却可流传千古!刘某一点浅见,见笑了。”刘毅此时方才斟满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甄糜二女听见刘毅最后一句“红颜易老,刹那芳华。”都不禁愣在当场,这句话对女人的杀伤力尤其巨大,加之先前他以武喻琴,也是立论精辟,肯定不是一个一勇之夫可以说出的话,此时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在二女眼中更加的高深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