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能与高空俯瞰,并会发现玄武白虎龙骧三营将士如同海浪一般从袁尚军营垒的缺口处奔涌而出,卷向一处又一处的袁军营帐,他们誓要冲垮面前意图筑起堤坝的冀州士卒,而这些海浪汇聚一处之后的目标便是袁尚军后营那处很是庞大惹人的帅帐,一时间袁军营寨之内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双方士卒,每一个角落都有热血的喷洒,冀州军此时也拿出了最大的勇气与冲入自己阵营的刘毅军搏杀。“元绍,就你小子还能为一营统领?主公说过什么,为将者当以统军为上,不居险地,善保己身,可你看看自己这个样子。”此时裴元绍全身浴血的坐在一处空地上喘着气,方才缺口处的厮杀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此时急需恢复,他还要再度上前生擒袁尚了。“别管我,这全是敌军的血,先去救受伤的弟兄。”裴元绍先是阻止了意图为他疗伤的医者,战场上有更多的士卒比他更需要他们,刘毅军的这些医者都是受过严格培训的,他们的医术可能说不上高深,可对于各种刀伤枪创却是极有心得,接骨包扎更是熟练,每次大战之后都能挽救许多刘毅军士卒的生命,也得到了他们最大的尊敬。“你以为你小子屁股擦干啦?还不是和我一样,怎么着,还准备在将军面前告我一状不成?哼,咱家将军又有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除了戏军师之外无人敢管,你不会把自己当成军师了吧,够格吗?”看了一眼脸上有过明显擦拭痕迹的周仓,裴元绍言道。“我说元绍你可真是不识好歹,老子这是关心你了,背后说人坏话,你打听打听我周伯明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周仓不满的道,现在三营主力皆已经杀进了袁军大营,他才能和裴元绍说上两句,你骂周仓不要紧,可说他会在主公面前告状他可接受不了。“去去去,老子没时间跟你扯这些,你有劲快去把那袁家小子拿住才是,我歇歇便来,他娘的,这年岁还真不饶人,早五年老子现在已经杀到那小子的大帐了。”方才一番厮杀,裴元绍都不记得自己取了多少袁军士卒的性命,激烈的搏杀使得他现在的呼吸还未能调匀,双腿很是沉重,毕竟是年过四十的人了,当下言语中略有感慨。“好,老兄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帮你把活儿干了。”周仓此时闻言却显得极为配合,答应一声带着手下便向前杀去,而裴元绍只坐了一会儿便喊来亲兵驾着他前行,他一定要在最前方激励士气。袁尚求援的士卒早就派了出去,颜良文丑也接到了邺城士卒营地危急的消息,他们也很意外刘毅军会如此突然的全军突进,更相信若是大军驰援必会遇见赵子龙的铁骑营,可以眼前的形势虽无军事将令也要当机立断了,否则以刘毅军的攻坚能力时间一长三公子定难支撑,万一有个闪失可与主公处不好交代,当下点起大军汇合夏侯渊一处赶来增援,夏侯惇也不再隐藏,决战开始他便也要全力出击。出兵之时颜文二人虽对赵云骑军心存忌惮可还是有所依仗的,夏侯惇五万精兵极为隐秘,凭借他们的坚阵配合,二将有信心可与赵云一较长短,奔了不足五里,已经见到对方密密麻麻的骑军严阵以待,此时他们对铁骑营已经很是熟悉了,左边列阵的乃是华雄的西凉营,右边骑军白马轻甲,严纲白马营,但中间那些全身盔甲的重骑营最前所列两将却让他们看的浑身一震,右手那将银甲白袍,亮银枪背与身后,说不出的飘逸俊朗,常山赵子龙!而左手那将金盔金甲,令天下英雄胆寒的血龙吞天戟担与马鞍之上,那匹骏马通体毛色乌黑发亮,唯独四蹄雪白,再加之其身后那面迎风招展的金色狼头大旗,这样的形象除了骠骑将军,位列风云将谱之首的刘毅之外还有何人?此时刘毅看向他们的眼光之中竟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看在二将眼中却是心中一沉,今日幽州军出人意料的发动总攻,而远在廉山的刘毅恰与此时出现,这里面的联系已经是呼之欲出,刘郎生既在此间,想必今日一场恶战是难以避免了!“士平工横,别来无恙?你主袁绍被我在廉山大败,几乎吐血而亡,如今冀州之战已成定局,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先送那袁家三公子上路,人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素来钦佩士平工横英勇,倘若能弃暗投明,刘某绝不薄待,必在天子面前为你兄弟请来厚赏,如若不然,今日待我击破汝等全军,悔之晚矣。”刘毅打马往上一段之后高声言道,其实当年最先遇见这两兄弟之人还是他和赵云,惜乎擦肩而过,后也曾常为自责,对于二将的勇武统军刘毅都很是欣赏,虽知此言多半难成,可他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不愿看着如此猛将战死沙场。“哈哈哈哈,刘将军,文某承认你有说此话的资格,可且不论战局尚未分明,便算你占尽先机此话却也太过小看我等兄弟,我二人受主公厚恩,必当以死相报,男儿丈夫能与战场马革裹尸亦是幸事,刘将军武勇过人我兄弟心中佩服,可你也休要再言,今日只有战死的河北二将,绝无低首乞降的颜文兄弟,便在军阵上见个真章吧,你若死在我兄弟之手文某保证将你厚葬!”文丑一声大笑,纵马而出朗生言道,其忠贞之意溢于言表,听得敌我双方都是暗自点头。“好汉子!不愧河北双雄之名,既如此,几日我便送二位一程吧!”刘毅闻言也是心中敬佩,有些人无论敌我他都不会吝啬敬意,当年的陈宫如此,后来的韩猛吕威璜如此,如今这河北双雄亦是如此,对他们而言,背主而降只是一种侮辱,确乃忠义之士!随后刘毅却是面如寒霜,一声令下赵云的重骑营与华雄的西凉营皆向对方阵线冲去,而严纲的白马营漂亮的画出两条弧线开始包抄,进入射程之后白马营士卒纯以双足控马,将一蓬蓬的箭雨撒向敌军!动作娴熟之极。见刘毅与赵云二人挥动兵刃冲杀在前,颜文二将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十余年前他兄弟二人与面前之人便曾有过一战,当时大战百合双双知难而退,那一战也让他们在之后的习武中更为勇猛精进,想不到十数年之后四人再度重逢,却是要在这片宏大的战场之上,十数万骑军的对垒之中分出生死了,二将极其善于骑兵战法,深知严纲白马营游击战术的厉害,倘若不能分从几个方向对之加以合围,单纯的追击与送死无异,如今情形他们只能迅速的与对方绞杀一处才能避开对方精湛的骑射之术,大军冲上的同时夏侯惇的兖州军展露出来,他们也在以齐整的队形向着铁骑营逼近而来,阵型便是他们的依仗。不过只是一瞬,颜文二将,夏侯兄弟不由面色一变,几乎与他们相同,刘毅率领大队骑军冲杀上前之后身后也露出了一阵气势不在夏侯惇兖州军之下的步卒,正是徐晃率领的龙骧虎卫辽东三营将士,他们阵型整齐的紧紧盯住了夏侯惇所部,刘毅在此出现果然做了万全的安排,不过此时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少了樊稠并州营的敌军骑兵并不能占据太大的优势,双方眼前兵力大致相等,胜负亦未可知,冀州军尚有黎阳守军与四万郡国未曾加入,只要他们能将刘毅缠到援军前来,此战形势便可彻底反转,此时双方都唯有全力死战了。巨大的大地轰鸣与振动之中,十数万精锐的骑兵撞击在了一起,一场汉末史上规模最为宏大的骑兵对决就此展开,而这一战将会决定冀州的命运!双方士卒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之下都展现出了不惧生死的血勇,战场上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将眼前敌人杀到无可再杀为止!白龙亮银枪对上了七宝凤嘴刀,三棱乌金枪碰上了血龙吞天戟,除了骑军的对决之外,这亦是一场双方顶尖武力的争锋,双方的交手犹如宿命之中的对决,不过这一战比之十数年前更为精彩,双方较之当日都是武艺大进,眼下的这场厮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战!两军士卒的喊杀声,兵刃相接的撞击声,人喊之声,马嘶之声,惨叫之声,哀嚎之声,这一切的声音自双方开始碰撞之后就从未停止过,一个又一个骑士被对方从马上砍下,而后继的来者又将对方击倒,这一幕在大战的个个角落上演着,不到最后绝不会落幕。刘毅与赵云的武艺自不用说,那是现今风云将谱上的前两位,都有着所向无敌的战绩与威名,可他们的对手亦是勇猛过人的河北双雄,这一战颜文二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武艺更是得到了超常的发挥,四人翻翻滚滚的斗了七八十合亦是难见胜负!此时刘毅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战前说好的樊稠并州营为何不见踪影?若无此营,此战便算可胜也必损失惨重,而文丑亦有疑惑于心,说好今日到达的四万郡国又在何处,援军若不至大战下去恐与己方不利!他二人心中皆是颇为焦躁,希望自家援军可以尽快赶到战场,却不知此时他们所亟盼的援军之间也在展开着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