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州府之中见过诸葛瑾与鲁肃二人的次日,刘毅便又派人请来了孙乾糜竺二人相见,只是见面的地点有所不同,却在大将军府的书房之中,这在旁人看来可能有些厚此薄彼,可熟悉刘毅的人却都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既然定下见二人之期,便是拖着病体亦要应诺,况且他还首先见了江东之人,这亦算得上一种变相的补偿,此时刘毅前后两世为人的经验糅合一处,分寸拿捏的炉火纯青。孙乾糜竺二人入府之后便在书房奉茶等候,因华先生此时正在给刘毅探查病情,在此之前糜贞派人将兄长带到偏厅与他相见一番,兄妹之情溢于言表,并一力请大哥议事之后晚间在此用饭,好详为一叙,整个过程之中糜贞表现的都相当自然,只在大哥问起丈夫病情时秀眉微蹙却不言语,糜竺见状也知自己失言,当下急忙岔开话题与妹妹说起家中之事,糜贞这才恢复常态,与兄长攀谈起来。这一切都是刘毅昨夜教糜贞如此的,他不愿贞儿背上欺瞒亲人的报复,便让她照本性行事,糜贞闻言更感丈夫深意,平日里蔡琰甄宓等人多有和她说过权谋之中的厉害,在她心中刘毅才是最为重要的,况且以当时的风气,她就算为丈夫欺瞒家人也不会受到指责,这个行为甚至还会被加以夸赞,毕竟她的身份是刘家人,且所做的也只不过是一个神情而已,也可见刘毅对糜竺的了解以及对其心理的把握。待到刘毅出现在书房中时是一身的药味,面色亦是略显白皙,给人一种强自支撑的感觉,此时孙乾糜竺二人对刘毅的病情已是深信不疑,见他如此心中感激,那一点因刘毅先行见过江东使臣而产生的不快已经被抛到脑后,毕竟当年曾共同对敌,大将军还是念旧的。“公佑、子仲别来无恙,故人前来原该早见才是,只是刘某。。又要免人言二位是非,这才拖到今日,尚请勿怪。”刘毅带着一脸亲近的笑容言道,坐在了书房中的主位之上。“大将军言重了,既是贵体抱恙我等多等上几日也是无妨,大将军真乃信人也。”二人闻言急忙上前与之见礼,孙乾出言道。刘毅方才虽是欲言又止可二人心中已是明了,论远近他们比之诸葛瑾鲁肃要与刘毅亲近一些,身为当朝大将军他如此做实在是无可厚非。“哎~~一点小疾,怎可因私废公,二位此来是受玄德之托,想必也有要事,刘某自当相见,以你我交情也不用太过虚言,公佑你尽管直言便是。”刘毅摆摆手言道,糜竺与他乃是姻亲,可也正因如此他才多与孙乾交谈以示公允,糜子仲更不会为此而有不快。“大将军,那小霸王孙策仰仗军势,对扬州私相攻伐,甚至还要取刘刺史的性命,主公看在同宗之义方才出手相助,刘刺史感激之中便要以扬州刺史之位相让,主公万般推辞他却言之既为汉室宗亲,就该与大将军一般为天子分忧,大汉州郡此时也容不得外姓私下兴兵,主公感其诚意又见近年来扬州兵事不断,百姓受难,这才想要为其担当,因此特命我二人前来拜见大将军,详叙其间详情,此乃刘刺史之手书,请大将军过目!”孙乾一番言论侃侃而谈,情真意切,言语之中紧扣刘备的宗亲身份,不论真假如何,这份口才已是了得。这份绢帛拿在手中刘毅就是不看也知其中含义,不过倘若他身处刘繇此时的坏境,恐怕也会倒向同宗的刘备,只这一手,其效用却不在孙策数次兴兵之下,而刘玄德此人的枭雄手段亦可见一斑,其实当日他还不是派关羽进击扬州,在淮阴更与孙策大战,那时反而是孙策助刘繇对敌,这难道就不是私相攻伐?但在权谋运作之中,这一切又是顺理成章,和刘毅一般,汉室宗亲亦是刘备面对孙策的最大优势,在这一点上,孙策与刘备相比明显显得嫩了一些,有时就是双方交战也未必都是明刀明枪,纵横联合之间亦极有精彩之处!“刘扬州现今人在何处?”刘毅看完绢帛之后却是相问刘繇的所在,是为顾左右而言他,便与昨日问及孙权如出一辙,不管对手是谁,眼下都是一场双方争取利益的谈判,之前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幌子而已,既然是谈判,刘毅举要尽可能的争取主动。“哦,刘扬州因被孙策数次大败,心中烦忧之下便已生疾,虽得主公相救却并未见多少起色,本来此次他意欲与我二人一同前来面见大将军陈情,可主公担心他病情颇重,此番前来又是舟车劳顿,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害了刘扬州,因此将之安置在广陵养病。”孙乾的回答没有半点的停滞,且是对答如流,要么此事乃是实情,要么便是事前对此有所准备,此时在刘毅看来应当是后者居多。“嗯,玄德如此安排倒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论起医术,我北平华元安先生乃是其中翘楚,与张老神医并称于世,刘扬州若真前来,想必对他也有好处。”刘毅微微颔首,又再出言试探道。“不经大将军点醒,我等与主公倒未想到此节,待乾此次回返必向主公提及此事,等刘扬州稍有好转便将其送来大将军处医治。”孙乾之言脱口而出,未作半点思考,似乎真在后悔考虑不周。“玄德的考虑也有道理,毕竟远来颠簸,病重之人多半经受不起。”刘毅言道,心中却对孙乾的机敏很是欣赏,在另一个时空刘备前期颠沛流离,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其中孙公佑的外交能力就是很大的原因,司马徽言孙乾乃是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虽则有理却亦有偏颇之处,乱世之中军事与治政方面的能力是最被看重的,孙乾在这两点上自不能与诸葛荀彧等人相提并论,可后世而来的刘毅却深知人才分类的重要,便仅此一能孙公佑就是极为出色的人才了。“大将军说的是,主公为此事亦有手书。”孙乾说着又自怀中取出一份绢帛逞与刘毅,这份刘备手书却是显得极为厚实。“呵呵,刘备能与曹操孙权鼎足而三,的确腹有奇才,单言兵事孙策与帅才周瑜相得益彰,可连横手段却不如刘备了。”看了手中绢帛,刘毅心中立刻升起了这个念头,刘备的手书与孙策类似,中间多是一些客套之言,当然他也不想在其中留下什么把柄,唯一不同的便是除了这封手书之外内中还有一份地图,一看竟是徐州军事分布!图上的形势很是明显,徐州北部与刘毅接壤之处的士卒已经全被刘备调往南线,竟似对刘毅毫不设防,虽然没有任何半句明言,可这意思也是昭然若揭,如此重要的军情都敢于奉上足见刘备的魄力所在,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把握到了刘毅忌他与曹操联手的心理,在这幅图上,与曹操地形之交徐州是颇有防备的。略作思索之后刘毅几乎可以肯定刘备的这份地图是真实的,因为天耳的关系,就算不能知道的如此详尽可其大略刘毅不会不知,同理刘备也不会在此事上欺瞒与他,否则定是得不偿失,这份地图刘毅可以看出千言万语而刘备却不会授人以柄,如此心机深沉之极。他定是在详细分析此时局势之后才会有如此举动,刘毅曹操双雄对峙,刘备的态度显得极为关键,因此二者绝不会对他善加刀兵,此策看似危险却是稳如泰山,即使有变他也可横下一条心拼死与孙策争夺扬州之地,因为对刘备而言已是没有退路,若得不到扬州,仅以徐州四战之地他绝对无法与刘曹抗衡,想要争衡天下,他必须赌上一把,便是如此,这番决断也不是常人可以做出了,刘毅以己度人,亦是佩服。“呵呵,玄德兄果然魄力非凡,加之又是中山靖王苗裔,大汉宗亲,足可当这扬州刺史之位,不过兹事体大,刘某还要详加斟酌再上报天子,二位乃我故交,毅不做虚言,今日略有劳乏,待数日之后再议此事,子仲,贞儿一直想念你这个兄长,晚间便在我府中用膳,公佑,今日刘某却是不便招待,勿要见怪,自会有人为你安排。”面对孙乾糜竺二人,刘毅不想再像前番一般做戏,因此直言而道。“大将军所言皆是正理,乾等相敬尚且不及,岂敢相责?还请大将军为国惜身,善报贵体才是,今日乾便告辞了,改日再聆听大将军教益!”孙乾糜竺闻言都是起身连道不敢,便就告辞而出,刘毅命人将孙乾送回驿馆,糜竺则是送去外院家中待客之处。“夫君病情可有好转,妾身亲来奉药。”二人走后却是甄宓端着一碗汤药笑语嫣然的走了进来,她一直派小丫鬟看着书房动静,待二人一走便即前来,时机也是恰到好处。“上次刘某喝药乃为做戏,不过我宓儿亲手端来的刘某定要喝下,说吧,你有何事要为夫相助?”刘毅微微一笑,让甄宓坐与腿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盯着她的如花容颜问道,平素佳人是很少会来书房找他的,如今事有反常定有所求。“夫君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难道宓儿伺候夫君就是有所相求?”甄宓不依的横了刘毅一眼,美人含嗔之下更是千娇百媚,书房之中立刻变得极为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