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风若曦今日第二次来到场中,可在座众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带着一点佩服也有一点期待,方才风若曦的那张图纸与解说都让他们对着个身材娇小的刘府下人有了更深的认识,倘若这些都是出自他手的话,毫无疑问他们又见到了一个天才工匠!这一次打开的图纸果然是水车的图样,且设计的精妙丝毫不在方才之下,看那引水之物也的确就是前一张羊皮上所画的样式,只是将木片换成了木舀,而且较之现在各州所用显得更为轻便,在一些地形复杂的环境下更能发挥效用,尤其适用于较多山地之处。这一次风若曦解说之后杨善等人却是陷入了思考之中,然后就和身边之人商讨起来,还不时对刘毅身后的风若曦提出问题,显然这个水车的设计让他深深沉浸其中,一时竟忘了身处会场之中,只想极快的验证这个新设计的。能在某个领域之内能有着傲视同级的实力,这样的沉迷也是必不可少的,刘毅更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幕,面带微笑丝毫不加阻止,对于杨善的这种举动他在心中是极为欣赏的。“将军,杨某见到刘公子设计精巧,一时忘形,尚请将军恕过失礼之罪。”风若曦见丈夫点头自然知无不答,而杨善本身便是造诣精深,稍稍得到提点再与众人一番商议已经体会到了其中要领,此时方觉自己太过入神,似乎对将军有所不敬,急忙躬身言道。“哈哈哈,杨所领专注所长,刘某佩服尚且不及,何来失礼之言。”刘毅见状摆手笑道,他每日清晨精炼血龙戟之时也是心无旁骛。“将军,刘公子的这个设计不但比如今各州所用更为轻便,且适合多种地形,像上回将军所提的方山县便可以此对农田加以灌溉,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我看这张图纸稍稍做点调整便可以造出一批样品先给各县试用,得其长短之后再加以推广。”杨善又一躬身方才出言。“便按杨所领之意行事,那方山县可以先行试用,烦请杨所领还要派专人前往各县,不光是这个水车要在实际运用之找出缺陷加以弥补,便是那犁具也是一般,勿要精益求精才是。”刘毅欣然言道,言罢也让刘六将那张羊皮图纸交在了杨善手中!足显对他的信重。“将军放心,杨某回去便就安排。”杨善珍而重之的将那张图纸妥善收起,再对刘毅一礼便也归坐考虑要如何具体实施了。“将军,前番言及造纸之法严某已经与一众同僚开始行之,只是时日尚短,还未有建树,不过此时需要大量的各种树木及树皮作为实验之用,辽东树种极多,望将军可以从平州多多调运而来。”杨善方才坐下,又有一人起身言道,此人名为严凯,亦是器具所之中的巧匠,对造纸术进行改良在所中便是以他为主,更有专人辅之。他出言之后便径直来到刘毅面前承上眼中所需树木的种类,显然早有准备。“嗯,孟平所想应是不差,此物我会交给长文去办,幽州之内十日便可到位,至于辽东及其他诸州所需亦会在月半之内齐备,只是毅曾听人说起,这造纸之术中所用的水质也是十分关键,可以对纸浆的软硬有很大的影响,孟平可加以验证。”刘毅接过一看,所列很是详细,当下便出言道,对于如何造纸他脑海中并没有详细,只是隐约之中记得一些,当年他曾经去过宣纸的产地安徽宣城的泾县,据说宣纸之所以能够保存千年便是与当地的山泉有着莫大的联系,此时一旦想起也就立刻说与严凯让他去加以实践,想必当会有所得。“水?将军所言大有见地,那严某此番便用河水、海水与山泉分别一试!”严凯自从得到刘毅下令之后一直就在实践此时,如今闻言感触更是极深,当下略施一礼面露深思之色便回坐上思考去了,这样的情形再器具所中是屡见不鲜的,刘毅的一句话往往就能给这些能工巧匠们带来很多的灵感,再去努力的验证从而有所收获。“对了,刘某几曾忘却,还有一物要给众位观瞧。”在杨善与严凯出言之后,又有器具所中的数人起身说话,分别就自己负责的项目给将军做了通报或是提出所求,刘毅自是一一加以解决,此时忽又想起一事,便将当日风若曦所做的那个木人拿了出来,扭动他的头颅十数转之后放在面前案几之上,那小木人便也开始演练剑法!在座诸人见之面上都有震撼的神色,比之刘毅第一次见到此物还要兴奋,今日之会将军实在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先是两份精良的图纸,如今又是这个小木人,倘若以工艺作为评价标准的话,在座之中大将军刘毅显然会名列最后,可也正是因为精通此道,这些能工巧匠们才更能在这个小木人之中看出千言万语!他的行动全靠内部的机括发力,但见其大小便是内中的精细,当真是巧夺天工之作。不过杨善看了之后面上除了震撼之外亦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将询问的眼光望向徐刚,见他微微点头更是目射奇光,似乎若有所得,这个形状当然逃不过刘毅的双眼,便就出言问道。“将军,杨某不知此物将军从何处得来,倘若杨某还未老眼昏花的话,这应是墨门的机关奇术。”杨善见刘毅问起便出言道,此言一出,场中却起了一阵私语之声,墨门机关术在先秦之时可是好大的名声,其中更有种种神奇之处在今日看来匪夷所思,便是这个墨门也已经有很多年未曾见到其中之人在世上出现了,想不到这小小一个木人之中竟然包含了这门神奇的工数,怎能不心中好奇。“杨所领果然见闻广博,可详言之。”刘毅可能是场中很少的几个不觉惊奇之人,当日风若曦拿出此物之时他已经觉得这便是机关术的运用,只不过对于墨门的了解他的脑海中只有墨子的那句兼爱非攻,而机关术更是从后世的游戏轩辕剑中知晓的,如今听闻杨善徐刚都对这个神秘的墨家有所了解,一时也是兴趣大起,出言说道。“墨家始祖乃是战国宋人墨翟,其人成就极高,墨学当年曾与儒学其名被称为显学,此非是杨某所长,不敢言之,可其人极善手工技艺,可与当时巧匠公输班相提并论,其守城之法还有过之,机关术据传便是此人首创!墨翟死后,墨门便分为三派:相里氏一派、相夫氏一派、邓陵氏一派。其中首领称为巨子,门中之人对其无不信服甚至可以死报之,待秦皇焚书坑儒之时墨门便深受其害,到了本朝又有白墨黑墨之分,只是大多为隐士,白墨精通机关之术避世而居,黑墨中则极多苦行之人据说皆乃武艺高强之辈,杨某年幼之时曾随祖父在云山之中见过一个白墨隐者,其手艺极有巧夺天工之处,只是自此之后数十年,杨某再未听过此门的消息了。”杨善闻言便侃侃道来,他能身为众人之首不仅仅依靠过人的技艺,见闻广博亦是原因。“杨所领所言不假,徐某三十年前还曾与一白墨之辈探讨铸造之道,当时却是受益匪浅,便是将军祖父刘老大人也和此门中人有过交往,但那亦是数十年前的事了,恐怕也未有提及!”徐刚此时接过话头言道,他素来心高气傲,不过提起那白墨之人却有几分佩服之色,这已是相当的难得了,最后的几句话更是让刘毅好奇心更甚。今世祖父刘宇对他可是知无不言,可在印象之中却从未提过此事,本来听杨善说起墨门之事便是津津有味,再闻徐刚之言便立刻出言问道:“家祖倒从未在毅面前提及,徐先生若知尚请赐告。”他知道此事事关自己,徐刚定不会轻易言之,因此微笑示意无妨。“呵呵,令祖既然不提,想必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徐某也只是偶有得闻不知详细,只是将军那支家传神兵血龙吞天戟十有*便是由此门众人出手打造的。”徐刚微微一笑,又说出一番令刘毅震撼之言。“哦,竟然还有此事?看来这墨门中人当是极为不俗了。”血龙吞天戟刘毅仗之横扫天下,无人可敌,自然深知其中利害,原只道乃是家传之物,却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出处,不过此时祖父已经逝去多年,此事已不可考,倒是这墨门中人才干非凡,倘能收为己用想必亦是绝大助力,心中也多了心思回去问问老管家刘福说不定会有所得。“敢问杨领主,方才所言墨门分为白墨与黑墨,那白墨中人善于机关制造之术却是避世而居不问世事,黑墨之中则多苦行之辈武艺高强,他们是否有一种习惯赤足修行,三餐极为简单且无论寒暑所着皆是一件单衣,并且对男女之事都极为抗拒?”刘毅正在思索之间身后的风若曦却是忽然出言对杨善问道,她听到杨善言及白墨黑墨之事时便是面上神色一动,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出言相问。刘毅倒想不到风若曦会主动出言,当日她对自己言及并不知墨门之事,想来应不是虚言,再观其神色此问当有用心所在,当下便也凝神倾听,杨善闻言略微一愣,立刻出言道:“这位刘公子亦是见识不凡,听闻那黑墨之人的确如此,当年蛾贼造乱之时似乎还有此中人等为其臂助刺杀各地官员,很少会有失手。”风若曦闻言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又见夫君神色有询问之意便俯在他耳边私语起来,而刘毅闻听之后面色亦是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