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二叔与徐晃之言,刘信自然听得进去,不过他终是少年心性,不片刻又开始向公明出言讨教,还将其斧法称为天下第一,他不找甘宁而找徐晃自然是有所用意的,这些军中大将可都是极为忙碌的,尤其是眼下这个练兵的关键时刻,二叔反正天天都在下邳之中自己不愁没有时间请教,但徐将军这一去再回下邳便至少要一月了。“信儿你还真是为武而痴,不过今日二叔却给你找个好对手,文长,此乃燕王次子刘信,你可与他切磋一番,心中不需有任何顾忌,你二人皆用木棍交手,若有差池都在甘某身上!”刘信如此言语,徐晃又怎能推拒,当下正要应诺,甘宁却抢先言道,方才他之余光扫过一旁魏延之时就是心中一动,此人武艺亦是非凡,以目下而言比之自己与公明欠缺的也只是经验与火候,却与刘信恰好相若,他怕魏延顾忌刘信的身份便特地出言道,大哥既将此子派来军中就不怕他吃苦。“叔父麾下又有能人,这位兄台刘信倒是眼生的很,未请教。”刘桓闻言方才注意到身旁的魏延,这一看便是眼中一亮,他年纪虽小见识可是不小,平时与之交手切磋的无不是当世名将,看魏延站立的气势便知非同一般,且此人极为年轻,看上去比起二婶亲兄西凉马超还要小着几岁,这段时日在邺城他可没少在马超手下吃苦,因此对这魏延也显得颇为重视,当下也不待二叔引见便自行上前抱拳言道。“在下义阳魏延魏文长,近日方才投到二将军麾下,见过二公子!”刘信天生的那种豪情与客气有礼很让魏延欣赏,当下也是躬身言道,听闻甘宁之言他心中便是跃跃欲试,刘信能看出他的厉害他又岂能看不出刘信的功力?那文丑文工横可是河北双雄之一,位列风云十八将之中,乃天下有数的豪杰,二公子能与之相抗足见其勇!“文长兄不必多礼,此乃军中,刘信又无什么军职,文长兄当我普通军中之人便可,我观兄气度非凡想必定有艺业在身,如今便算以武会友,还望文长兄不要留手才是。”刘信爽朗的言道,现在这燕王次子的身份却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困扰,恐怕大哥当年也是如此。“二公子言重了,原该是延向公子讨教才是,如今得偿心愿,理当全力以赴!”魏延闻言心中颇喜,久闻刘毅豪气干云,如今虽还未见其人但从刘信身上便可一窥这天下第一名将的风采了。话已至此不用多说,甘宁命一旁士卒给他们送上军中操练的木棍,二人互相一礼之后便同时出手斗在一处,这一战比之方才两军的百人战还要引人注目,这魏延虽是刚进营中却能与二将军大战五十回合,其勇自不在话下,而二公子亦是天赋异禀,众将都赞隐有燕王当年之风,如此的一场较量他们岂能不全神贯注的睁大双目观瞧?这二人年岁虽有差别可却都是气盛之时,一上手便是对抢攻势互不相让,刘信手中这条木棍可说是变化多端,其中最多乃是枪法的招数,但却有时绵柔细密有时又有如暴雷,更不乏大开大合之举,偶尔还有刀法的路数掺杂其中,令人防不胜防!对二公子刘毅军众将都少有藏私,此时若论所学之博杂恐怕天下间还少有能与刘信相比者。相比于刘信的多变,魏延的棍法却是朴实无华,他趁手兵刃乃是鬼头大刀,不过这世间武将习武之时却都是由棍而起的,便是刘毅也不例外,因此棍法可说是所有长兵刃的基础之道,魏延自然精熟,他只一力将自己的刀法化在棍中,其诡异多变之处已经能与刘信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而这奇诡二字也正是其刀法之中的精要!“呵呵,二公子这趟冀州之行怕是得了不少好处,这其中有三将军、太史将军与文将军马孟起的枪法,又有华将军与颜将军的刀法,在其手中也是有摸有样,不过事若贪多必失其纯,这魏文长的刀法就颇得精纯之道,此人果然不凡,我看二公子要是如此求变下去,战局不容乐观。”甘宁与徐晃就在一旁观战,手中亦持木棍以备不时之需,观其斗了二十余合之后徐晃出言道,言中显然对魏延更加赞赏。“公明眼光自不会差,所谓贪多嚼不烂,这武之一道非是文章经义,博采众家实不及专精一处,二公子得众人所授也未必就是好事,不过倘若他能取长补短,将人之所长融合一处便可有极大功效,此处就要看他的悟性了,若是你我提点反而不妙,相比三弟心中也是此意。”甘宁点了点头,随即正色言道,对刘信他是十分期许的。甘宁徐晃二人武艺高强又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他们的眼力何等毒辣,果然三十合一过当魏延熟悉了刘信棍法之中的变化之后便隐隐有抢占上风之势,颜良文丑太史慈马超等人无一不是顶尖战将,此时的魏延比之还稍有不如,但其招法之中的精要却都是十数年之功,刘信纵是天纵之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吃透,更别说兼容包并了,因此看上去虽是令人眼花缭乱可真正的威力却是不如魏延的专精一道。不过刘信的悟性也是奇高,稍稍一落下风便知问题所在,当下棍法一变,气势立刻不同,丈许长的木棍在他手中翻飞却隐有千军万马之势,魏延的攻势顿时一滞,场面重新又回到了均衡,此时刘信手中所施展的自然便是家传的血龙戟法了。刘毅借此会尽天下群雄从未有过一败且除吕布之外还无一人能在阵上与他分庭抗礼,便是恶来典韦也难正撄其锋,勇如关张颜文都要联手对之,除却天赋的狼王身躯之外,戟法的神妙亦是重要的原因,而此时在刘信手中所展更是经过刘毅将自己的百战心得融入之后的千锤百炼之招,自是不同凡响!倘若对手换了徐晃或是甘宁,刘信说不得会用自己擅长的三叔枪法先为守御之势,窥机再以血龙戟法加以反击,当日他与文丑之战便是应用此种战略,可眼前这魏延虽勇,但声名却远在诸将之下,心头的傲气也使得刘信不愿在他的面前屈与守势,出手便是攻招!“大哥在信儿身上是真的下功夫了,这几处变化就连甘某也未见他用过,想必乃是最近的心得,却是精妙之至,信儿当真不愧天纵之才,这才半年功夫竟能将这血龙戟法练到如此地步,看来大哥这套绝学是后继有人了。”再度观瞧片刻之后,甘宁欣然言道,显然场中的刘信已经意识到了方才二人所言的不足,这戟法更是妙招纷呈!“燕王这数年来少有亲上战阵,算来晃有多年未曾亲见燕王出手了,而今观二公子之勇竟已颇有当年燕王之威,想其今年不过十二之龄,看来过得几年待其气力真正长成再加这几年的苦功,晃怕是断非其敌了!”徐晃亦是感叹道,方才有一瞬间刘信竟与他心目中刘毅的形象相重合了,之前徐晃也曾有过类似之言,但其中客气的成分居多,可如今却是一付由衷的口气,足见他对刘桓的期许之意。“断非其敌的又何止是公明?到时恐怕除了大哥亲自出手便无人可胜信儿了,当年联军讨董之时,我等兄弟见到那小霸王孙策已是叹其资质,后三弟又言西凉马孟起怕还要稍逊一筹,可今日以我观之,此二人皆不及信儿,唯希其常保向武之心,不失苦功勤勉才是。”在刘信面前甘宁绝不会由此言语,但在徐晃身旁就不用多做掩饰了。场边二人都在夸赞刘信的天赋与血龙戟法的精妙,场中的魏延亲身受之自是感触更深,他从未见过血龙戟法,可从刘信棍中一往无前的气势及精妙难测的招数便可推断其所施定是刘毅刘郎生的绝学!否则天下还有哪一门武艺有着如此的威势?这便是风云第一将横扫天下的招法吗?感受着巨大压力的同时魏延的气势亦是暴涨而出,刘桓血龙戟法中的气势激起了他心头的滔天战意,哪怕对手就是天下第一武将身为武者的他也要与之死战绝不后退半步!斗到酣处二人齐齐发喊,刘信的“裂山击”挥洒而出,魏延只觉面前一片棍影风声,似乎有无数个棍头在点向自己的胸腹之间,且速度快如闪电,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闪躲,长棍猛力劈出直取刘信面门,他此时还没有文丑的那份实力可以化解刘信的血龙六击,这下出棍亦是取两败俱伤之法,在对方精妙戟法的压制之下,他已经忘却了对手乃是燕王的次子,一心只是绝不愿有所退缩,哪怕与敌同亡!便在此紧要关头,甘宁徐晃双双闪身而出,很有默契的一个迎上魏延,一个迎上刘信,方才二人观双方相斗之势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如今的刘信与魏延的武艺大致在伯仲之间,经验上亦是相差无几,魏延有着年岁上的优势,可刘信的家传绝学却有以弱胜强之能,很可能最后双方互不相让的结局就是必有一伤,结果也未出所料。“二公子武艺非凡,延心中佩服,方才不是有心对公子无礼,实是必要心无旁骛才能与公子之棍法相抗,冒犯了!”甘徐二将的实力还在场中这一对之上,又是窥时侧击,自能将其攻势消解,魏延回过神来方始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的确极为危险,当下立刻言道。“文长兄万勿如此,原是这般才更加痛快,刘信自问胜不得你,日后还要多多切磋才是。”刘信闻言急忙回道,往日在对练之中他还很少体会到这种生死之战的感觉,如今却是感悟颇深,又见魏延如此岂能不加以抚慰?言语之中已有惺惺相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