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说谎？

回来的路上，徐浩更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从他如洪水一般倾泻不停的废话中，我只捡了几句话和他讨论。()第一句话便是关于小芝母亲的假身份，以及制造假身份的缘由。第二句话，小芝的舅舅也即是敬老院的那个老人，是不是对我们撒下了弥天大谎？为什么，一个谎言竟能持续几十年，直到人死之后还有人将谎言继续下去？徐浩简单的对我说了说他的想法，关于小芝的母亲给他小芝造假身份的原因，最大的可能便是小芝的母亲有着一个不光彩的身份，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因为这个身份而受到影响。他这样的猜测无比的抽象，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不过，这却是我和他在回来的两个小时车程中，得出的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关于小芝的舅舅是否撒了弥天大慌，我和徐浩一致认为，这个人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之所在。所以，我们决定回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逼问这个老头。在和徐浩的讨论中，我们还提到了梁宇的父母。因为我们之所以会相信小芝的舅舅撒的谎，其原因是梁宇的母亲似乎也在帮他圆这个谎言。梁宇的母亲也许对梁宇的父亲撒了慌，那老头有可能压根就不是他的舅舅。我和徐浩联想到这一个个的猜测，只感觉无比的头疼。这一家子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梁宇的母亲此时神志不清，我觉得我和徐浩现在压根就没机会去接触这些已经尘封多年的谎话。是否，我们也压根不该将这些谎话戳穿？不戳穿这些谎言，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压根就不可能存在。因为我们是梁宇的父亲请来的，我们的职责不是守护这些谎话，而是驱走梁宇父母卧室里的鬼魂。当下，我们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管他什么谎话不谎话，我们虽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但他妨碍了我们驱魂的进程，所以我们决心将其戳穿。当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养老院里。如我所料，小芝的舅舅并没有离开这，此时他正独自坐在卧室前面的小树下发呆。看到这个老人这般孤独可怜的模样，我和徐浩之前的那番雄心顿时又动摇了。我们走过去轻轻的坐在了老人旁边的石凳子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老人的背影。隔了好几分钟，老人终于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他伸出那只颤抖的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你们是谁？”幸好我们知道他有点老年痴呆，听了他这话也不生气，于是详细的跟他解释了一下，并且说明了今天的来意。为了让他去掉心里的防备，我们特意说明我们是在帮助小芝，他现在有危险。他听到小芝这两个字，僵硬的脸明显动容了一下。转过头问我们：“你们是小芝的什么人呐，看你们年纪不大，怎么会跟小芝有交情。”看来老人的痴呆症有些严重，我们又只得再次向他说明，我们是小芝儿子的朋友。我们来这里见老人，是想了解小芝的母亲。老人一听我们提到了小芝的母亲，他竟然不顾形象的站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愣在原地惊讶的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腿。好半响，我和徐浩将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我们的猜想都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老人才终于像是瘫软了一样落到了石凳子上坐下。他看了看我们说：“没错，这确实是个谎话，而且这一个谎一撒就是三十年。我并不是小芝的舅舅，而是小芝母亲的执法官。”“执法官？”听到这个词，我和徐浩眼睛一亮，同时也想到了更多我们完全不能抗拒的力量。说出了这句话，老人像是轻松了百倍。他锤着自己的胸口说：“这个秘密一直藏在我心里，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今天把它说出来心里好舒坦。”老人说，他以前特意的去试着忘记这秘密。可奈何，那件事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说他用尽了各种法子，几十年下来也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场景。随着他步入了古稀之年，他以为老年痴呆症会将秘密从他心底深处彻底的抹除。可没想到，他什么都忘记了，却惟独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他说，苦守秘密比死更加的痛苦。我们问老人为什么今天打算把秘密说出来，老人说这个秘密早已经过了他的保质期，到现在为止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如果没人问起，他也永远不会将它说出来。毕竟，说了第一个谎话之后，你就必须编造无数的谎话来圆第一个谎话。这些年，老人过的很痛苦。他说自从小芝的母亲死了以后，他便留在了这座城市，在小芝的背后他默默的肩负起了保护小芝的担子，这是小芝母亲死前，他答应小芝母亲的。我问：“小芝的母亲究竟为什么非死不可？如果他能活下来，岂不是更好吗？”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声气说：“不可能的，他的命运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如果他能活着，我便不会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了。”老人说，小芝的母亲以及其余几个死掉的人，都怀揣着一个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们搬到了几十年前的那座土房子里面。为的，是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说小芝的母亲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就在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楼梯上，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痛哭的看着自己。那个站在楼梯上的人，就是小芝。小芝的母亲忍住了手，最后的母爱动摇了他连死都不怕的决心。他抱着小芝跑出了土楼，连夜赶到了城外的一个小乡村，将小芝寄托在了那里。“你们能够想象吗？”老人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可说话声却抽泣个不停，他说：“为了这个孩子，小芝的母亲竟然连死都可以当成是吃饭一样，可以把时间押后。”“而那时，有人感觉得到吗？他把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心里已经是一片的绝望。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一定会将任何的事都抛诸脑后。但是，小芝的母亲却用他的行动超越了所有的人。”老人越来越激动，脸都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说：“他这样做，无异乎是在说，小芝跟他的生命同样重要。”小芝跟他的生命同样重要，这句话如同天空霹雳而下的闪雷，就这么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可是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母爱吗？母爱，可以让一个人的生命变得不再重要？老头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几个管理员。我们却把几个管理员当做了空气，自顾自的坐在石头凳子上动也没动。老头也压根没把那些管理员当回事，他站着继续滔滔不绝的说：“小芝的母亲送走小芝以后，回到了土楼里。之后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了。”我和徐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胸口压了一块巨石，只喘不过气来。我心里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清楚，可现在老头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说话，加上养老院的管理员在旁边，我只得闭着嘴巴脚上徐浩离开了养老院。可是，刚走到门外，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急忙匆匆跑回养老院里面。幸好，老头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石头凳子上。我跑的有些急，喘着粗气问老头：“您还记得小芝的母亲埋在了什么地方吗？”老头听我这么一说，木讷的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他恢复了平静，扶了扶眼镜说出了一个地址。他说，这地址并不好找，叫我明天再来一趟养老院，他会亲自带我和徐浩去那里。在回梁宇家的路上，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我掏出了手机又一次打了一个电话给梁宇，电话那头，梁宇很不情愿的说了几句话。我交代梁宇准备一些东西，一个是梁宇母亲的旧衣服，越旧越好，一个是梁宇母亲的头发。最后，我让梁宇转告他父亲，让他写几封寄给死人的信。梁宇当时还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后来告诉梁宇，在梁宇家里的那个鬼魂，正是梁宇的外婆，也即是小芝的母亲。我说这是一种特殊的驱魂之法，不出意外明天我们就能驱走鬼魂。梁宇听后大喜，忙在电话里对我千恩万谢。挂断电话后我对徐浩说，其实我不知道驱走这个鬼魂是对是错。梁宇的母亲很有可能遇到了他母亲的灵，我感觉，梁宇的外婆的灵和魂，很可能都在那屋子里。所以，当我一次次走进那屋子的时候，才会觉得如此的寒冷。单独状态的灵，其实也没有意识，而只有一种本能。相对于魂按照行为指示来做机械式动作，灵却不具有任何行为指示，他们不会动，只具有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即是人死之前，留于大脑之中最后的情感、**或者是爱。就比如梁宇外婆最后的母爱，他的灵肯定具有一种母爱的本能。它只是在按照本能行事，所以会做出很多错误的事情。这个梁宇外婆的灵，压根就不知道他缠上梁宇的母亲之后，会让梁宇的母亲也失去意识，甚至是成为精神患者。他仅凭母爱的本能行事，毫不知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