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确切的说我们只有两天半的时间可以利用。在这两天半的时间里,我们必须要将姚路的事情给解决了,并且要拿出一个让姚磊信服的成果。否则,三天之后,我们将食宿无归,最后还得落个饿饭的境地。所以,等姚路絮絮叨叨的说完他弟弟之后,我们也直入正题,问了问他在学校看到那擦不掉的粉笔字的情况。姚路陷入了回忆,前面说的和姚磊告诉我们的没有什么差别。大概就是那天早上他去学校去的有点早,于是就在学校里转了转,他看到阶梯教室的黑板上还写着粉笔字,想着等会要在这上课,于是走进去想把粉笔字擦掉。结果,不论他怎么擦,那黑板上的粉笔字就是擦不掉。当时他就感到奇怪了,那粉笔字越是擦不掉他就越不信邪,于是更加卖力的擦了起来。最后,他的手都擦破了皮,粉笔字也没有被他给擦掉。到了这份上,姚路开始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说他当时以为黑板上的粉笔字是油漆,可左看右看,那明明就是粉笔字。说来也怪,恰巧这时他弟弟发现了他在阶梯教室里擦那粉笔字的一幕。他想问问弟弟这黑板上的粉笔字是怎么回事,让他奇怪的是,他弟弟竟然看不到那粉笔字。更奇怪的是,过了一会,那粉笔字竟然自动消失了。当天回家后,姚路想了很多,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当时以为可能是自己精神压力大,出现幻觉了,也决定几天后去医院检查一下。姚路说,我原本是不信鬼的,更不信邪。从见到那粉笔字到姚磊将他绑起来之前,姚路都没有想过这粉笔字竟能跟鬼联系在一起。在往后的好一段日子里,姚路每天都刻意早早的去学校,就是想看看那粉笔字究竟会不会出现。也如他所说的,他一直坚持了两个星期,每天都是六点多一点就到了学校。他几乎每一天都能见着黑板上那粉笔字,这样子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姚路觉得越来越不安。可能也是因为不安的原因,他感觉很心慌,于是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我问姚路,他说的“几乎每一天都能见着黑板上那粉笔字”的“几乎”是什么意思?姚路说,“几乎”就是说,在那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有十三天黑板上都有粉笔字,其中一天却没有。我立马来了兴趣,于是让姚路详细的说说没有出现粉笔字的那一天的情况。姚路说,那一天他同样早早的去了学校,大概六点钟就到学校了。那阵子,他的心情已经变得无比的糟糕,脾气也有些暴躁。没当他看向阶梯教室的黑板时,心里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种恐惧感,也有一种像是被强加给他的迷茫感一样。去到学校之后,太阳刚升起不久,那天起雾了,太阳在天空中若隐若现,整个校园里看上去也有些灰蒙蒙的感觉。姚路放下了随身物品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跑到了阶梯教室。他之所以会做出这种行为,大概是这两个星期来各种巨大的精神压力的使然吧。他也带着一丝期待,像是感觉,某一天自己见不到那黑板上的粉笔字了,他的病也就好了。姚路告诉我们说,在当乡村教师的这些年,他不止没存着分毫的钱,他父母留给他们的钱更是花了个精光。乡村里日子苦,工作量大,但收入报酬很低。姚路是个热心人,让孩子们走出大山,是他毕生的梦乡。有时候,他见到孩子们因为交不起学费一个个的缀学,或者是交了学费而交不起书本费和住宿费,他就会拿出自己的工资帮助他们。这样的帮助,正符合姚路的梦想,所以他愿意这么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存款。谈了个女朋友,因为没存款的原因,也迟迟不敢结婚。因为没存款,姚路不敢去医院治病,他甚至连去省城医院治病时要花的车费,也觉得是一笔大数字。他说,从他们这去省城花掉的车费,差不多是这些乡村学生一年的生活费。这样一笔大数字,如果就这么白白的花出去,还真的非常浪费。所以,自第一天看到黑板上的粉笔字认为自己可能有病之后。姚路也打算这样拖着,准备等自己的病自动康复。所以,他才会那么期待的每天早早的去学校,想看看自己的病究竟好了没有。再说那天大雾,姚路去了学校,并且去了阶梯教室。当他走到阶梯教室门前一看,一个欣喜的念头,让压抑在心中好一段日子的急躁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黑板上,真的没有粉笔字了。姚路当时想,自己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他是不是不用再去省城看医生了?那种舒畅感令人着迷,姚路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办公室。他感觉两星期之内,自己似乎死掉了一次,但现在彻底的复活了。因为这件事,姚路高兴了一整天。可是他没有高兴多久,仅仅一天之后,姚路的心变得更加的狂躁不安起来。因为,当他再一次习以为常的早早跑到阶梯教室前时,黑板上那令他恐惧万分的粉笔字,再一次出现了。一瞬间,心里强大的落差感顿时令他失去了理智。也就是在那一天,因为烦躁不安,他终于第一次在自己的课上打了两个不听话的学生,把他们打的都不敢再来学校上课。相比于这种烦躁不安,姚路那时最大的感触,更是一种死一样的绝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姚路迅速的消瘦了下来,身子骨也一天天的变差。黑板上的那几个粉笔字,一次又一次的成为了他的噩梦。在无数个惊醒过来的夜晚,姚路发现自己真的有了一种死亡的感觉。他害怕,他恐惧,他只是想向自己最信任的人说说。他只想倾述下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只是想平时被他安慰过的人,此时能给他出一个主意。于是,他带着无助和绝望,一次次的向自己的弟弟说起这件事。可是,他弟弟的反应每一次都令他吃惊和不解,甚至于感到了更深的绝望。于是,他打算想村里的村民们去倾述自己的痛苦。可是,村里人更加的不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在无数次的倾述都被人忽视以后,姚路真真切切的感到了一种死一般的绝望感。他彷惶他无助,他更加的暴躁不安。他几乎开始憎恨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的弟弟。于是,他才会怒斥村里的那些妇女,动手打了村里的那些小孩。姚路说,我们无法理解他当时的那种痛苦,他简直就比死了更加的难受。最可悲的是,别人当他说的话都说笑话。但痛苦归痛苦,姚路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照常早早的去学校上课,早早的跑去阶梯教室看一看。某一天,姚路去的特别早,大概只有五点半他就到了学校。说到这,姚路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我们,吞了一口口水说:“就是在那时,我见到了这个鬼。”他说那天他刚跑到阶梯教室前面,就看到阶梯教室的讲台上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这个小孩表情木讷,动作僵硬,更令姚路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小孩的脸简直比粉笔还要白。那样的脸,除非是用颜料涂出来,否则怎么可能如此的白。姚路当时就吓瘫了,但他本是个无鬼论者,觉得这小孩可能是个活人,于是他就很害怕的走进了阶梯教室里面。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孩偏偏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那一张白森森的脸终于如定时炸弹一般引爆了姚路心底的恐惧底线。姚路说,在小孩转过头来时,他不仅看到了小孩的脸白的像粉笔,就连他**在外的手脚,也比那粉笔还要白上三分。当时姚路就吓倒在了地上,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那个早上的。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同事们抬到了办公室。经过模糊的回忆,姚路说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听到小孩说了一句话:“盘县煤矿发生了矿难.”说到这,姚路再一次的停顿了下来。我和徐浩在一旁傻傻的听着,既不打断他,也不打算安抚面色有点恐惧的他。姚路只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他吞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出了咕噜一声。然后,他脸上的恐惧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最后连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他说,那天离开学校的时候,他真的很希望把这事说出来。可是无奈啊,他再一次的去找自己的弟弟,想把这事说出来,可他刚开口,他弟弟就让他闭嘴。他也明白,以往姚路常教育姚磊各种各样的人生道理以及科学知识,他怎么可能相信姚路这一通迷信的话。他更无法接受姚路说起话来自相矛盾,一方面说人生道理,一方面又说自己见鬼了。姚路很无奈,但他心里实在憋的难受,坐立不安难以入睡。直到深夜,他也一直没睡着。姚路起了床,开始围着村子转圈,他越是走动,越觉得难受,这才在难以克制的情况下,推开了村里人的那些门,并且告诉他们矿难即将发生.“好了。”姚路差不多叙述了二十分钟,我终于出声打断了姚路说:“往后的事不用再说了,我们说过,我们是驱鬼人,我们一定会帮你。”“这么说,你们相信我说的一切吗?”姚路的嘴像是停不下来了,憋在心里的话,如洪水一般泛滥了出来。徐浩抢在我前面回答姚路:“我们不止信,而且亲身体会过了好几次,你的经历我们懂。”“谢谢,实在是感谢。有了你们这句话,我感觉我好多了。”我和徐浩笑了笑,我轻声说:“姚路的病,现在差不多已经治好了。”“为什么?”徐浩和我说起了悄悄话。我说:“他最大的病,就是心病。长期的恐惧,各种心事找不到倾述的对象,这才是他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