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暗楼道

当天，我和徐浩无比紧张的坐在阶梯教室那些课桌上。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忐忑，也感觉无比的压抑，那种感觉就好像那阶梯教室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冷冷的盯着我们两一样。阶梯教室里面的光线并不好，那一排又一排破破烂烂的座位，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恐怖气氛，就仿佛一排又一排的墓碑一样。握在我手心里面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我手心的汗水给沾湿，有些滑。在这种不安和阴郁的气氛下，我发现自己除了不断看时间来缓解心中的不安以外，竟想不到其他任何的法子。可恨的是，我越看时间，就发现他走的越慢，这更加重了我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当我抬起手机，在来不及按亮屏幕时，愕然看到屏幕中映射出来的自己的脸。平日里我也不少照镜子，却从没有发现自己的脸白成这样过。一旁的徐浩也不太对劲，他也反反复复的拿出手机看时间，看一会又四处张望一下，屁股又朝我的方向轻轻地挪动一阵。“格子。”徐浩放下手机转头看着我说：“我能感觉杨明的老爸在这里，自从他上我身之后，我和他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别。别说话。”我无力的呵斥了徐浩一句，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觉得自己喉咙异常的干痒，说起话来竟然有些拉扯。等待是最令人不安的，当天我和徐浩在那种压抑的气氛下，好几次都差点克制不住的想要逃出去，但都忍了下来。时间以极慢的速度走到了五点五十分，可本应该出现在阶梯教室的杨明，一直也没有出现。我当时有些着急，但不想和徐浩交流，我怕我们的说话声让我错过任何一丝的细节，哪怕是脚步声。最终，我又以不断看时间的方式，艰难的度过了十分钟，杨明仍旧没有出现。徐浩有些忍不住了，他在一旁呵斥道：“你丫的，咱们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究竟有没有情况？”“等等。”我不知道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怎么的，当徐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愣是没听清楚，于是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说，你丫的，究竟有没有情况？”徐浩有些大声的重复这一句话，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我刚刚听到的明明不是这句话。我刚刚听到的应该是：“你丫的，我们已经来了半小时了，我们是不是一直这样等下去。”我问徐浩，刚刚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徐浩愕然的看着我说：“你没问题吧。”“我没问题。”我抓紧了徐浩的手臂说：“快，你再一次重复之前说的那句话，一个字也不要错。”“那句话？”徐浩很是怀疑的看着我，我看到他的两只眼睛似乎透出了丝丝的恐惧。隔了几秒钟，他才将之前说的那句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出来。我忽然心中一亮，急忙转头看向窗外对徐浩说：“你说的话没有错，我刚刚也没有听错，死亡场景早已经再现了。”“怎么回事？”徐浩很是不解，但我没跟他解释，忽然间也不觉得害怕了，站起身飞速的朝阶梯教室外面跑去。边跑，边转头冲徐浩大喊：“快点跟上。”我刚刚确实没有听错，那句话就是这样的：“你丫的，我们已经来了半小时了，我们是不是一直等下去。”前半句是徐浩说的，而后半句，不是徐浩说的。正是因为这道声音传入我耳朵，加上徐浩的声音，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听清楚徐浩在说什么。前面就说过，灵魂并不具有实体。即便他发出声音，那声音也是以一种特定的能量方式，直接灌入人的灵魂。也就是说，是直接灵魂和灵魂的交流，不需要通过耳朵。所以，当我听到那句话时，完完全全判断不出声音的方位，更判断不出声音的远近。这才导致，那个声音和徐浩的声音竟然以诡异的方式混淆在一起，使声音变得模糊。我急匆匆跑到阶梯教室外的走廊上时，赶紧四处查看一阵，先看了看楼下，再看了看操场，最后看向了楼梯以及楼道。徐浩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对我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给我说说好不好，你这样子怪吓人的。”我没管他，四处不见那道声音的主人，我赶紧快步朝楼下跑去。跑在那条楼梯上，因为四处观察的太过入神，一不小心便重重跌了一跤。徐浩在我身后大喊：“你是不是他妈的着魔了？是哪个鬼敢在这里捣乱，看老子不刨了你祖坟。”我几乎已经快要听不到徐浩的声音了，之前听到的那种苍白无力的说话声，在我顺着楼梯朝下走时，变得越来越大。简直就像汽车大喇叭，抵着自己的耳朵疯狂的乱按一般。跌跌撞撞之后，我终于跑到了楼下。可是，我刚跑到楼下，整个人又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浑身竟然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那天，当我从楼上跑到楼下之后，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看看地下室那条楼梯间。我记得杨明的父亲的记忆里有那么一幕，杨明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上。当我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时，徐浩这家伙正有些生气的从楼上冲了下来。他当时以为我真的着魔了，以为我是不是又被杨明的老爸上身了，于是一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那一耳光下去啊，我眼前的世界一下就花了，只剩下一颗颗不断闪烁的星星在眼前不断的游走。徐浩意犹未尽，扇一耳光似乎很过瘾，还想上来扇。当时我正好被他一耳光打的趴在楼梯的护栏上，面朝地下室的楼道。徐浩再次跑过来时，我脑子已经勉强恢复了一丝的清醒。徐浩正待要来扯我的衣服，我急忙死劲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一脚下去，徐浩被踢的捂住肚子开始在地上嗷嗷直叫。他之后再叫些什么，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因为，当我眼前的金星都消失时，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那条一路通向黑漆漆的地下室的楼梯。从楼梯口吹出了一股冷风，夹杂着一大股的霉味。盯着那一片漆黑的地下室入口，我心底深处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悸动。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双脚被绑在了火车道上，而在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火车正在朝自己飞速的驶来。火车那巨大的身躯不断的和铁轨相互撞击，那种庞大而不可抗拒的恐惧感，正在随着那一点点靠近的火车头，而整个吞噬自己的灵魂。“啊。”我几乎叫了出来，浑身一下子就软倒。虽然，我在那一整团黑暗的地下室入口里，并没有见着任何的东西。但这种庞大的恐惧感告诉我，杨明肯定就在楼道上。我是第一次见着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鬼魂，莫非，杨明的灵魂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特殊？我软倒在楼梯口之后，整个人差点都趴在了地上。之后因为脑子被那种不可抗拒的恐惧所充斥，竟然有些无法思考，那一段记忆也变得模模糊糊。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当我趴在楼道口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声如我心跳一般强烈的脚步声。通往地下室的那一片黑暗里，缓缓的出现了一道人影。随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起，人影慢慢的从黑暗里面显现了出来。他缓缓的朝楼梯口走来，离我越来越近。当他走到离我只剩大概五米的位置时，我终于发现了他那双眼睛，似乎在死死的盯着我。他的脸，也终于脱离了黑暗，此时也差不多能看的清楚。那是一张怎么样令人恐惧的脸，我几乎无法用自己的语言来形容了。但如果真的要形容，可以想象这不是张人脸，而是一张纯粹用石膏做成的石膏脸。并不是因为这张脸白的渗人，更因为我眼前的这张脸，有着一种石膏做成的脸那般诡异的气息。当时我后背上几乎每一根汗毛都在冒冷汗，在几乎只看了小孩一眼之后，我整个意识终于变得一片混沌，也记不得之后发生的事情了。我恢复意识时，徐浩正用他那只肥厚的右手拍打着我的脸。我猛然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楼梯口，只是那黑暗深处已没了之前那种令人压抑的感觉。我问徐浩：“什么时间了？”徐浩又拍了拍我的脸说：“你没傻吧，我不是刚刚被你踢了一脚吗？”我懒得理他，自己掏出手机来看。还好，时间才仅仅过去了几分钟，我立马飞速的朝楼上冲去。刚刚是自己大意了，一直以来我都清楚，绝不能直视鬼魂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刚刚我并不知道杨明就在楼梯上，否则我绝不会冒险朝楼梯上看的。还好，我短暂的被吓到，并没有影响到计划。上了楼之后，我变得格外的小心，缓缓的朝阶梯教室的门口靠近，尽量用余光看楼道。就在我毫无准备之下，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孩子嗓音：“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