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并不复杂,离开杨明家以后,我和徐浩带着对杨明这条小生命的惋惜,以及一种将要在姚磊面前扬眉吐气的心情找到了姚磊。刚开始,我们以为姚磊一定会据理力争。可是,当我们见到姚磊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什么也没说,还没等我们开口就对我和徐浩说:“放心,我一定会遵守我们的约定。”我和徐浩愣了愣,一时没明白姚磊在说什么。但反应几秒之后,八成猜到他已经知道我和徐浩找到杨明尸骨的事情。这山坳里地方小,很多事情不用借助八卦新闻等特殊工具,其传播速度也比人跑的还快。这一下,徐浩心里可爽了,他听姚磊这么一说,高高的抬起自己的脑袋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跟谁打赌不好,偏偏跟哥打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喽。”我转头瞪了徐浩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巴。现在还不是说大话的时候,毕竟杨明的鬼魂并没有驱走,我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看了看一脸憨厚之相的姚磊,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放大自己的嗓音说:“看样子,杨明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好吧,这场赌局,你确实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不要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姚磊听我这么一说,心里似乎很不舒服,我话还没说完,他一声怒斥,硬生生把我的话憋回了喉咙里。徐浩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他听姚磊如此理直气壮的大声吼叫,也不客气的吼道:“吼什么吼,输不起是吧?输不起,就他妈的别随便打赌。”“老子愿意。”姚磊移动了两步,一时间他们两人间气氛有点火爆,就像点着了引线的炸药。一看这情况,我赶紧阻止两人说:“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其实,我是有事求姚磊。我特意提起赌约,只想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输了。但是我不需要他的赔偿,我只想让他替我做一件事情。一件,关于我对杨明这个孩子最后的遗憾。我这么一声怒斥下去,姚磊和徐浩都将目光移向了我。我也不迟疑,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慢慢的说,我先问:“姚磊,你也是乡村教师对吧,还是本科毕业。”“对,我是乡村教师,而且是本科毕业,并且已经在这里教了三年的书。”“那好。”我欣慰的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刚刚无意冒犯,只是有事求你,还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说赌约的事,只是怕你会拒绝我,我想用赌约强制你帮我。”姚磊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的问:“究竟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姚磊也算是个热血男儿,你们帮了我,我自然会报答。”“那好,那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徐浩和姚磊一样,露出一副不明白我究竟想说什么的样子,他也有些焦急的问:“格子,你他妈究竟想说什么东西?”我摆了摆手没理他,再一次认真的看着姚磊的眼睛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杨明的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杨明家里的事情。许多事情,我也不赘述了,我希望你能帮他们。”我对姚磊说起了杨明父亲的事,杨明的父亲死的很不值,他们一家子都是山里人。杨明的父母没有文化,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一定会写,正是因为这样,杨明的父亲死后,那笔属于杨明母亲和杨明的钱,没有到达杨明一家子的手里。我猜测,杨明老爸尸体和遗物一起送回来时,杨明一定是看了那份保证书,才做出了一些奇怪的行为。比如,学习突然变好,并且将自己父亲的骨灰罐子放到了学校地下室里。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我确实猜测不出来。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很多事情已经无法考究。但从他的做法中,我隐约的感觉到,杨明有着一种报复行为。他学习变好,说明他在努力的学习。将自己父亲的骨灰罐子放到学校的地下室,每次一拜,日日按着时间去上学。他很可能,是在用父亲的骨灰罐子来当自己的警钟。而对于杨明父亲灵魂忽然有了意识的事,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这事可能存在着什么幕后的交易。一定有什么人来找过杨明,并且做了这一切的事,至于这个人是谁,谁也不知道了。杨明这孩子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一系列怪异的行为后面,很有可能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事。但现在我管不着,我只想管一件事情。我对姚磊说,我唯一求他帮忙的一件事,就是让他帮助杨明的母亲,用法律的手段讨回他应得的东西。比如,他断腿的赔偿费,比如,他丈夫死亡的赔偿费。我并且希望他能好好的照顾杨明的母亲,毕竟杨明的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太可怜。我说这些话,并没有觉着姚磊一定会答应我。相反,我觉得姚磊会一口回绝。因为我知道,在姚磊的心里,除了姚路以外,他谁也不会在乎。他之所以留在这山里,也是因为姚路的影响。在他心中,姚路已经成了一种指引方向的力量,所以,他很难再去关注别人。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如果姚磊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去找姚路,让姚路来做这件事情。可谁也没想到,姚磊竟然大出了我所料。我刚把我的请求说完,姚磊突然一抹自己的脸,像个娘们一样抱住我说:“我真是找对人了,真是找对人了,没想到兄弟竟然有如此的情义,我实在是佩服至极。”我还没反应过来,任由姚磊抱住我。一旁的徐浩哈哈大笑说:“那当然,我这哥们如果不重义气,休想让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好。”姚磊松开了抱住我的手,两只肥厚的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说:“这忙我一定帮,见着这么重义气的汉子,我真是恨不得把你们留下来,天天陪着我啊。”我额头上猛的冒出了汗水,伸手擦了擦说:“不,不必了,我让你去做这事,正是因为这事可能耗时比较长。我们现在必须得离开,所以只能拜托你了。”姚磊这家伙真是让我一头的雾水,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人要转变的如此之快,究竟需要怎样一副善变的脸皮。他听我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没关系,你们可以常来。”一下子,我们本来和姚磊敌对的态势彻底的被打破,三个人又变回了有说有笑的朋友。姚磊也对我们摊牌说,其实,他是故意跟我们打的赌。他说当天我们几个一起从山路上走进村子时,他看我和徐浩那样子,很担心我和徐浩会不守约定,而偷偷溜走。所以,他用打赌的方式来激励我们。他说,这些天他并没有上山去挖草药,而是无时无刻都跟在我和徐浩后面。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就比如今天这事,其实他一路跟着我们到了悬崖底下,并且见着了杨明的尸骨,他又跟着我和徐浩去了杨明家里。我们要回来时,他就提前跑了回来。我和徐浩听他这么一说,恍若大梦初醒,一时间也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机之深,用心之良苦。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难怪你消息会这么的灵通。”姚磊点点头说:“当你们去学校查杨明的事以后,我又特意的去学校查了查杨明的资料,这孩子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徐浩文:“怎么回事?”姚磊说,他是从学校一卷尘封多年的日记本里看到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笔记,上面记载着一个叫做杨明的孩子。杨明读书的时候,刚刚七岁。这孩子很懂事,学习一直很用功,成绩也好。有一年大旱,杨明家几乎颗粒无收。转眼间,杨明便面临着辍学之险。无奈之下,杨明的父亲只得背起行囊去外地做工。可,他一个庄家汉子,从没出过大山的人出去做工,又能找到什么工作。杨明的父亲受尽了各种苦,各种委屈,但一回到家里,他都是说在外面的好,从不提自己的苦。这哪能瞒得过杨明那双敏锐的眼睛,他从父亲身上那些伤痕可以看出,他父亲吃的苦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的多。按理说,杨明既然知道他父亲吃了苦,就应该努力学习才对。恰好就是那年,杨明的学习一落千丈,瞬间落至了低谷。而且,他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很不懂事的不断向家里要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