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的阴阳眼

说起来，在这个村子里驱魂的事，算的上是我和徐浩选择了这个行业后遇到的最大规模驱鬼。不过，这规模虽大，处理起来却不见得有多复杂。当天我和徐浩像极了两只胆小鬼，在沿着沥青路旁边的一条水泥路走向村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一路走进了村子里面，一个人也没见着。其实，我们也早知道不会遇着什么人。因为以昨天晚上我们那小区人群聚集的阵势来看，这村里的人，八成都已经离开村子了。想是这么想，但真一个人也遇不上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人我们没遇着，倒是见着了村民们说的那颗巨型枯树。这课巨型枯树，早已经被人分解成了数段，枝桠全被砍了下来。我随手走向其中一段枝桠，用手一比划，心中不禁感叹，真他娘的一个大啊。只是一个枝桠而已，可那直径至少也得有一两米。再看看睡倒在地上的那些树的主干，毫不夸张的说，当我看到那些主干时，第一想法就是，这主干完全可以把中间掏空，做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当然，这些事跟我们来村子的目的并没有多大关系。我最终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段枯树，又沿着枯树的倒势，找到了树根的位置。村子房屋修建很有规则，不知道是特意为之，还是受山势所影响，整个村子的房屋竟然是围着这颗老树而建。这棵枯死的老树，想当然是整个村子的中心了。对比了树枝桠的长度，细细算了一下，这树桠的长度几乎能罩着整个村子。这就令我奇怪了，这村子以如此奇怪的格局存在，真的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我操。”想到这，我忍不住一脚踢中了地上的一颗石头大骂了一声。一旁的徐浩见我不爽，凑过脸来说了句：“我说你这家伙，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指了指远处的公路说：“昨天那汉子说他们今天早上也会赶来，这都几点钟了，还不见人影。这没个向导，咱们连路都不认识，还驱个毛的魂。”徐浩点了点头说：“看吧，早上我就让你再考虑一下，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抱怨有什么用？要不，咱们也赶紧撤，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就在徐浩说话间，我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当时我是背对徐浩站着的，我急忙转头去看徐浩。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徐浩有些不对劲，多出了两条腿和一个脑袋。不对，是徐浩身后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差不多已经走到徐浩的位置了。“赶紧闪开，快闪快。”我不敢大声说话，一边用表情提示徐浩，一边小声的冲他喊。当时徐浩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听我这么喊，有些奇怪的说：“我为什么要闪开。”“快闪开。”我有些控制不住了，飞速的跳起身来，一下子扑到了徐浩的身上，连着他和我，我们两人一起滚落到了一旁的屋基上。徐浩哎呀一声喊了出来，他捂着后背站起来说：“你发疯了，无缘无故推我干什么？这要是撞着我脑袋，撞出个什么问题来，谁来负责？”我没听到徐浩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之前出现在徐浩身后的那个人影的背影出了神。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没看清楚那人影的正面，当然我也不敢去看他的正面。当徐浩在一旁唠叨不停时，那个人影已经从我们的身边走了过去，绕过枯树树根的地方，慢慢走向了远处。我站起身来，一路小跑着跟上了之前从我们旁边走过的人影。如村中老者所说，这人穿着个长衫，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站在他身后，我看到了他肩膀上面露出的两个侧脸。那颜色，就如同活人的脸上被涂了石膏粉一般。徐浩见我动作怪异，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走到了我身旁来，东张西望了一会，问：“是不是那东西出现了？”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再一次转向了走在我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穿着长衫的人。即便只是背影，当我直视的时候，心底也会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被闷在了一口大棺材里面，空间狭小动弹不得，棺材里面的空气正在被我一点点的消耗殆尽。“呼.”我终于控制不住的喘息了起来，被这种强烈的压抑感压抑了好一阵之后，我收回了目光。而此时，那个穿着长衫的人，已经走到了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就在我喘息一阵正准备再次将目光转向他时，他的身子忽然变得透明起来，竟慢慢的消失了。“怎么回事？”我不解的追了上去，几乎在同一刻，我前脚刚追上那个穿长衫的人，后脚还没抬起来，那个人影就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心中很不解，那个鬼魂并没有现出死亡特征，怎么会突然间透明，然后消失？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莫非是环境在改变，而导致他灵魂在再现过程中突然间消失？事情也就是这么戏剧化，我越这么想，就越搞不清状况。因为当时我就呆在那个村子里，亲眼见到这个灵魂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而整个过程中，环境压根就没有变化过。天上依旧没有一朵云，阳光打在身上，仍然有一种强烈的灼热感。环境上，压根就没有变化。可是，我这就想不明白了，如果不是因为环境的变化，他怎么会突然间就消失了？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只不过当时我没有经历后面那一系列再现和消失的场景，否则我一定能找出答案了。相比于突然在大白天里见到一只穿着长衫的鬼魂的震惊之感，这个鬼魂消失之谜，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对徐浩招了招手，让他拿些石灰粉来，在我指着的地方画了个圈。也正在我和徐浩都满手石灰粉，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那种感觉又来了。强烈的压抑之感，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三分。我猛然抬头看去，一副令我匪夷所思的场景出现了。在我的不远处，那只半分钟之前消失了的鬼魂，又出现了！依旧是那只穿着长衫的鬼魂，可是当我第二次见到他时，他竟然完全变了个样。我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又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房屋之间。可几乎就在我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那只穿着长衫的鬼魂，身子再一次透明，几乎只在零点零几秒之内，整个大活人的背影又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心底很恐慌，我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至于，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以往的时候，我即便见过再现的灵魂出现后又消失，却从没见过这样反复出现的。环境没有任何的变化，温度以及时间也不可能错。一个鬼魂的再现的整个过程时间不一，根据灵魂强弱而定。有些灵魂能量强一点的鬼魂，从灵魂出现到死亡时，时间会更长一些。相反，假如灵魂能量很弱的灵魂，其整个死亡场景的时间也会短了许多。以最长时间的死亡场景比最短时间的死亡场景的话，最长的死亡场景时间足可以比最短死亡场景时间长整整好几倍。但无论死亡场景时间长短，他们再现都遵循着一个准则，从出现到灵魂的消失，必定是连续的。即便有中途消失的情况，也只有环境因素的影响，才可能造成这种效果。可眼前这个鬼魂怎么会断断续续的不断出现和消失？这个村子，究竟发生过怎么样的事？我当时很恐慌，因为我唯一想到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便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虽然，我这双阴阳眼曾给我带来了无数的恐惧。这双眼睛，曾一度的让我陷入了生活的低谷。但当我感觉自己真正要失去这双眼睛的时候，心中却是那么的不舍，恐慌和不安。“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一边搓着自己的眼睛，一边飞速的朝穿长衫鬼魂消失的地方跑去。一路跑到了鬼魂消失的位置，随手一脚在地上做了个标记。徐浩大概是看出了我有点不对劲，他见我跑的那么快，也飞速的跑到我面前说：“发生什么事了？你让我做的这些标记是什么意思？”我因为恐慌，几乎已经听不到徐浩说话的声音了。随意的判断了一下之前那个穿着长衫的鬼魂可能走的地方，快步的追了上去。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那个鬼魂一定还没有消失。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不见他了？恐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痛的在滴血，仿佛整颗心脏正在疯狂的挣扎着，想要逃离我的胸腔。我慌不择路的乱跑了几步，一下子撞倒在了一颗齐人高的石头上。忽然间，我感觉整个世界正在崩塌，我的脚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终于，再也无法动弹。我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心在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又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似乎碎裂了。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好几分钟之后，当时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我，任徐浩在一旁怎么捶打和呐喊，我都毫无反应。但是，有一种来自我灵魂深处的声音惊醒了我。那种感觉又来了，巨大的压抑感，空气的温度在零点几秒内瞬间下降了三分。“在那。”我飞速的站了起来，不要命的朝着我感觉到的位置跑去。没有几步的距离，从长衫鬼魂消失的第二个点，到长衫鬼魂出现的第三个点之间距离不过几十米，中间有一座房屋遮挡。我当时闭上眼睛再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感觉之后，心中更多的竟然是一阵的欣喜。我几乎是不要命的跑着绕过了屋子，在屋子后面再次用我这双我自己以为消失了的阴阳眼，见到了长衫鬼魂。“不对。”我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我的眼睛没有问题，是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