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胖胖的身材陡然出现在门口,雪凌天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他原本试图保住迟暮卿不让御医接近她的,但是左肩的伤还是适时阻止了他。“算了,都是我养虎为患!现在我喝了这东西,你就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不是说雪城有大把的女人等着你吗?现在你可以自由的回去了!”“冷唯云一死,天下再没有真正知道宝藏藏在哪里的人了。你、十七叔、还有什么帝宗、玄天冥的,也都不要觊觎我家的钱了!”“若是你们真的不想放弃,那不如几年以后来和我借钱一统天下!我迟暮卿经商是一把好手儿,到时候你非要这些日子的精神损失费、青春美好费、把玩费之类的什么钱的话,尽可以来要!”“我小迟商会的门槛儿永远对你敞开,但是我迟暮卿的家门已经对你闭上了!”“你和玄天冥的捉迷藏游戏我没有兴趣,拜托你也不要对天下人说喜欢我迟暮卿了。你给我的爱都是别人加害我的借口,你若是真的喜欢的,就学学我爹。你看我爹是怎么对我娘的?我巴不得你对我冷冰冰的,理都不要理,最好还和以前那样打压踩踏我!”“雪凌天,我迟暮卿求你了,别再挡我前进的道路了!我认定了一个目标这辈子都不会再转向了,我就喜欢做买卖,就喜欢和别人斤斤计较细枝末节。对我来说,一个男人如果要获得我的爱,大前提必须是他给我的爱毫无目的。”“你做不到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走到一起的原因除了利用还是利用,我利用你的势力,你利用我是你母后情敌的女儿。你是商人,我也是商人。我们的关系不过是本利的角逐而已,我现在已经够惨了,所以你可以开心了。拜托你回雪城之后告诉你母后:大仇已报,不许挂念。我现在还能人模鬼样的活着我也很感激你,所以说我们扯平了,懂吗?”迟暮卿夺过御医熬好的那碗药,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把碗一摔,冷漠的看着雪凌天。雪凌天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从天堂到地狱只有瞬间而已。现实随着被摔碎的瓷片摔进眼前,击碎了他心存侥幸的内心。“卿儿,就算你恨我,可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雪凌天扑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肚子,眼眶里的泪就滴了下来。女人小腹里的小生命悄然震动着他的鼓膜,但那是这两个小生命发出的最后响动了。他的脸色极为阴沉,那股总是在突然之间让旁人感到恐惧的戾气重新萦绕四周。“迟暮卿,你他妈的真狠心!”他一辈子只见过这么一个邪门儿的一根筋女人!哪个女人不是男人死了就重新找人另嫁?哪个男人这辈子没有负过几个女人?他们是对错各占一半儿,彼此抵消罪孽,以后本该是阳关大道,生活似锦!可迟暮卿偏偏不要他过的舒心,也不要自己过的舒心!“你他妈的爱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你喜欢被鹌鹑们欺负被压头、喜欢夜里一个人睡在冷梆梆的被窝里、宁愿想念一个鬼也不愿意睡一个爷、你他妈的比我狠!你自己过吧!”“我这就回雪城,我他妈的娶也要娶一个黑头发的、温柔的、贤惠的、会伺候男人的!”“你就等着迟暮之年抱着那口棺材哭吧!“好,我走。”他又一次这样说道,然后真的一言不发的走了。背影决绝,这次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你他妈的走了就别再回来!”“我巴不得你这样说呢!他妈的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放着个屁啊!”“滚!都滚!滚得远远地!”迟暮卿嘶吼了一阵,御医和素萍都不敢有所动作。蓦然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迟暮卿捂住了独自,然后就愤然摔门回房。躲在床内,四肢不住的发颤。她自信这辈子什么都没怕过,但是此时此刻却真的怕了。小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她耳膜里甚至回荡着魔鬼撕扯她的孩子的碎裂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很绝情。不但如此,她还是个冷血的母亲。“小姐!快开门!”外面传来素萍焦急的呐喊声,咚咚的敲门声让迟暮卿更加紧张了。“郡主,服药之后不要蜷缩身体,最好是半躺着。如果肚子开始疼,就说明孩子要堕下来了。”“丫头,准备热水、木盆、毛巾。我在去熬一副补血安神的药来!”“我说大夫啊!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给小姐下这幅药啊?这可是杀人的药啊!”素萍想不通,为什么大小姐一时冲动了,这个年老的大夫也这么冲动!“唉!都怪我一时糊涂!”御医连连叹息,他是听说迟暮卿喜怒不定,最不喜别人违背她的命令,所以才冒着杀头的罪熬了这副药出来。唯恐迟了遭殃,还用最快的速度熬出来的。正在素萍和御医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房间内的迟暮卿却渐渐冷静下来了。她靠在被褥上,闭着眼睛认真的想着:就因为失去了冷唯云的爱?她就有必须这样残忍的对待孩子们吗?她突然回想起来娘是如何对待她的,尽管迟天表现的根本不爱她,但她对爹的爱、对自己的爱却始终持之不移。但是娘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第三个男人,迟暮卿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卿儿,这样做太危险了!”她的耳边回响着娘的告诫,依然那么慈祥那么温柔。记得七岁那年她执意提剑去行刺林依依,娘不好出手,她作为女儿总是方便出手的。但是她的剑法还没有练到家,她还没有那把剑个头儿高。记得十岁那年她跟着镖师加强出拳力度,镖师用铁砂袋她也要用,她不要用棉花的糊弄日子。但是她的拳头还吃不住铁砂的硬度。甚至是出征十里城之前、嫁给君雪寒的前夜……想起了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