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行缓缓抬首,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眼角,低低道“父皇,儿臣过往十年一直为病痛所苦,忝居太子之位,不仅不能替父皇分忧解愁,反而还累及父皇为儿臣之病劳心伤神,儿臣心中有愧!”宗帝起先是背对他而站,等到听见越君行说出这话后猛然转身,却在看见他眼角的闪光后怔了怔。“如今儿臣身上的寒症虽得相池神医相助,有所缓解,但毕竟无法根治,儿臣…。儿臣…。唯恐自己若是哪日身子不济,先父皇一步而去…。”说到这里,他似是语有哽噎。“胡说…”宗帝脸上不自然地轻斥道。越君行轻咳几声,调整好情绪,继续低声道“所以,当时儿臣想着,若是事成之后楚姑娘能替我北越找到一条可以富国抑或强兵的矿脉,那也算是儿臣身为太子,为北越万民和父皇的千秋功业尽了一丝自己的心意。”宗帝面色变了又变,眉宇深锁地凝视着他道“这就是你说的私心?”越君行努力挤出几分笑容,也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和些道“无论父皇信与不信,实情便是如此。儿臣也知道,朝臣们已经多次提请父皇改立大哥为太子,每次父皇都心系儿臣,一一回绝了,是儿臣令父皇为难了!”“因此无论今日父皇作何决定,儿臣都甘愿领受,绝无怨言!”“但是…。”越君行抬首,言辞恳切道“楚苏姑娘是奉燕皇之命从元戎赶来,路程遥远,因此今日晨间方抵达京城,是儿臣令星染去城门处直接将她迎进宫来,想待儿臣见过父皇后,再将事情一一禀明,却没曾想到…。”“星染确实冲动了些,但还请父皇体念她也是担心儿臣,因此才会贸然来金銮殿寻我,还请父皇莫要怪责于她。”这一番话之后,整个内殿陷入一片沉寂。一双深邃的黑眸,复杂沉郁地在他面上探视,宗帝只是这样看着他,似欲看穿至他的内心,久久不言。良久,宗帝终于步下短短的御阶,向他走来。越君行只觉得双臂一紧,已被宗帝扶起来,耳旁听他温声道“行儿,你的苦心朕明白,起来吧。”“父皇…。儿臣…。”越君行似是许久不曾与宗帝这般亲近过,这骤然而至的亲情,眼底有温热的潮气上冲,喉间也酸涩难忍,竟让他说不出话来。宗帝也似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微叹道“放心,你是朕和初语的儿子,是朕亲封的太子,只要朕还活着一日,你就永远都是我北越的太子!”“父皇……”越君行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哽咽道“父皇如此待儿臣,儿臣心中愧疚,儿臣刚才在大殿之上有事欺瞒父皇…”“你说么?”宗帝面色一变,不可置信般地松开握着他手臂的手,连连后退几步。越君行微闭了眼,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道“有关拓修一事,臣刚才在大殿之上确实言之不实,欺瞒了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君行静了片刻,道“想必父皇定然也听说了这次京中有关儿臣杀了拓修的传言了吧?”宗帝点点头,算是给了回应。“其实那个传言半真,半假,且不全。”宗帝脸色阴沉“怎么说?何为真?何为假?”“拓修觊觎星染美色为真,儿臣杀了拓修为假。只是前有燕兆周前车之鉴,所以拓修并没敢动手。”宗帝目光冷厉如刀“那你所说的不全的那一部分呢,又是什么?”越君行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不全的那一部分就是——那夜南秦秦帝也在乐安!”“什么?他不是比你早日回他的南秦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乐安”话说出口后,宗帝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面色陡然又是一变。想起这么重大的消息,他的青卫竟然没有探出丝毫消息来,心中又恼又怒。他冷着脸,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越君行,然后又慢慢走回案桌后坐好,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越君行垂下长睫,将眼底痛色暗暗掩下,徐徐道“那夜拓修在城门迎到儿臣后,提出想邀我们去他府上夜宴,被儿臣婉拒后,听说他便自行去了城中逍遥居饮酒。随后夜间,大批游蛮入城烧掠,拓修大惊之下,慌忙自逍遥居中而出,率兵前去抵挡,又急急命人来请儿臣从驿站中挪出。”宗帝皱眉追问“然后呢?”“儿臣闻言便带着星染和宁统领等人从驿站中撤出,怎知行到半路,遇到一小股勇悍的西延游蛮袭击,双方交手之时,儿臣不幸与星染失散。”“儿臣大惊之下,便带着宁统领和风寂到城中各处寻找,因担心星染安危,儿臣还跑去找了拓修王子相助,但他向儿臣表明暂时抽派不出人手,儿臣无法,只得到处去寻,幸而随后在半路与星染相逢。”“原来在那群游蛮来袭时,星染被侍女夜竹和风妩两人护着,躲在了一侧,被人群冲散后,她也在着急地到处寻找儿臣。”因此,经此一事后,儿臣觉得乐安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于是便连夜令宁统领护着,自城南而出,匆匆去了乾州。直到第二日午时,儿臣才听说了拓修被游蛮所杀的消息。“说到这里,他眼神虽清明,却略急切地看着宗帝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杀拓修,儿臣是去找过他,但没有杀人。“宗帝眼睛微眯,不置可否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秦帝也在城内的?“”儿臣得知秦帝在乐安,则纯属是在寻找星染时,途中路过逍遥居的意外收获,当时他一身黑衣,垂首自居中而出。“”确定是他?“越君行点点头,目光朗朗道”儿臣与他刚从那拉提相见过,肯定那人定然是他,而且当时他身后跟着另一个黑衣人,应是他随身的侍卫统领墨离。“许久之后,宗帝似是刚从惊乍中醒过神来,看见越君行还跪在地上,温声道”起来吧,别跪在地上了。“越君行闻言,顺从地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因着今日跪的时间太长,他起身时身形稍稍颤了颤。宗帝见状再次从御阶上下来,拉着他的手臂在一旁软榻上坐下,沉吟道”怪不得,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西延那边居然一声不吭,原来如此。“越君行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此次儿臣之所以在大殿之上完全否认有关拓修的传闻,一则是事关星染名誉,若我们也将此流言当真的话,那么星染该如何自处,东祁又该会如何作何反应?二则是因着前一桩杀燕兆周一事,既然已经与燕皇刚刚合作上,既然他都不愿公开让人知道当日的真相,那我们又何必去坏人好事。“宗帝想了想,也微微点头道”此事有当无最好。“既然连死两人的西延都闷不做声,他们,更无必要在这纠缠。再加上又送来一个帮自己能寻找矿脉之人,这次西延之行,确实如越君行所言之一切平顺,且收获颇丰。越君行看见他略有神思的表情,懊悔道”“都怪儿臣,理应昨日刚回城就来向父皇禀告的,若是早来一日,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他话没说完,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只咳的整个人背部颤抖不止。宗帝见他依旧咳的这般厉害,嘴角抽了抽,转而又面色沉冷,冷笑道“这是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某些人不知安分。”他似又想起什么,凌厉的眸光转瞬即逝,厉声道“你前些时日在相池山遇袭之事,朕已看到宁驰来报,朕也已经让冷天凌顺道回北境之时,替你将他们铲除殆尽,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五行宫了。”越君行闻言,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感动道“儿臣谢父皇厚爱,这次宁统领沿路尽职尽责护着儿臣,功劳不小。”“那是他的本分。”宗帝淡淡道。“对了。”越君行苦笑道“这次儿臣好心办坏事,将燕皇赐给儿臣的美姬赠给了邵公公,没曾想竟害他丢了性命。”宗帝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道“朕已经知道了,死就死了。”说完,他又俯身凑近越君行,调笑道“你和朕说说,是你自己看不上,还是星染拦着不许你要?”“父皇…你…。”越君行微怔后,笑容愈发地苦。“哈哈哈哈…。”宗帝大笑“朕知道了,定是星染拦着不许,你啊你……”“父皇……”越君行像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提醒道“时辰不早了,群臣们还在外候着呢…”“哦,哦,哦…。”宗帝收住笑声,望着越君行慈爱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出去,折腾了一天了,也该散了。”“好”越君行站起身后,温声道“儿臣差点忘了,燕皇在将楚苏姑娘送来之前,曾有过一个条件。”宗帝转身“什么条件?”越君行眼神晴朗温和“他说不希望此事公开让人知道,以免被他国觊觎,因此儿臣才会坚持私下向您禀报的。”宗帝明白他说的是燕惊鸿怕秦陌知道了会心生不悦,点头道“那是自然,走吧。”“父皇您先请。”越君行侧身,拱手作了个请他先行的手势。宗帝淡淡一笑,早有耳聪目明的内侍们拉开殿门,让两人大步迈了出去。……随着内殿高门的打开,大殿之上那黑压压的人群再次漫入眼里。虽然殿门紧闭,之前俩人所言听不分明,但是最后宗帝那几声开怀大笑,他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所有人,在经过这一日的折腾后,个个心情沉重,心中升腾起极度不详的预感。只是,当他们真的面对宗帝时,自然还是将一切情绪揣兜里,个个换上一副淡无表情的样子。唯有云牧之,目光平静犀利地冷冷盯着,那紧随宗帝身后一步而出的,姿态无比优雅高贵的越君行。片刻之后,宗帝在御阶金座上端坐下,冷眼扫看了跪着一地的朝臣们,沉声道“刚才太子已经将在西延发生的所有事青向朕解释清楚,如今事实已明,诸卿无需再多言。”云牧之一听宗帝开口“太子”二字,双眸微闭,脑中轰然。他知道,今日所有的功夫,白费了!随后宗帝说的什么他已听得不太清,他只隐约听到宗帝严令全城搜捕造谣之人,并且痛斥索浦和窦康时等身为朝中重臣,竟然黑白不分,捕风捉影,罚俸一年,以儆效尤。云牧之冷眼往越君行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背脊笔直地挺立在群臣之首,整个人说不出的高贵从容,眼中不觉露出一抹怨恨和狠毒。终于,宗帝在说完之后,开始吩咐安天准备退朝。突然,大殿之外又急急奔来一个内侍,内侍手上捧着一个火漆信封,这种信封乃是全国各处发生重大事件时才会启用的。安天从高阶上走下,迎着奔袭而来的那人,接过信筒恭敬地递给了宗帝。宗帝取出看的瞬间脸就黑了半边,待他全部看完后,他慢慢抬起头,满目汹涌的寒意怒瞪着阶下。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云牧之却索然眼前一亮,心中一个期翼的声音在呐喊“会不会是西延发来国书,正式以此为凭,两国开战?那么,今日的一切,就不算白费。”终于。宗帝冷冷一笑,飘忽难定的目光停驻在了刚才提议废立太子的御史张易安身上,咬牙狠声道“来人,将张易安拖下去,立斩!”原本就因遭到宗帝斥责而心情郁卒的张易安乍然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完全蒙住了,直到安天挥手,上来两个侍卫要拖他下去时,他才反应过来,表情惊恐地大声惊喊道“皇上饶命,不知臣犯了什么罪啊,皇上…。”“堵上嘴,拖下去!”宗帝听也不听他辩,自顾连连厉声道。“快…快…。”安天快步走到阶下,招手又挥来两个禁卫,一个用手巾堵住张易安的嘴,两个人分别拽着他的两处胳膊,将双目圆睁,兀自挣扎的张易安拖了下去。一股阴冷压抑的气息瞬间笼罩在大殿之上,群臣们各个倒抽一口气,面上惊恐万分。许多年不曾听见宗帝这样暴怒过,他们知道,这次,宗帝是真的动怒了!越是不明那送来的奏报上写的什么,底下众人越是吓的厉害,纷纷在心里绞尽脑汁地盘算着自己管辖下的各处,这几天日有没有什么可能的异常。便是惯常心思老练,处变不惊的云牧之也身子一震,满心的美好期翼霎时熄了个干净,默默将身体隐回队列中。惟有越君行静静地站在那,像是一座高山,巍然不动,双眸静如江水。直到张易安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完全不见,又过了半响。宗帝才竭力压制着自己怒意,将自己手中的奏报往安天方向扔去,寒声道“念。”宗帝那一掷的力气过大,奏报落在龙案边缘,又跃摔到地上。安天弯腰屈膝,将那滚落在地半敞的奏报捡起,往殿前站了站,缓缓打开,字句清晰地念起“臣华池郡监察史张衡阳急奏,华池郡惨遭海匪战船巨袭,五日内海匪接连抢掠东海中山,次球等国贡船五十四艘,过往商船大小计一百余艘。”安天念到这里时,目光微不可察地往云牧之的方向瞟了一眼,继续念道“此番海匪战船炮火十足,今郡守司马越不幸身亡,东海水师全军损失惨重,两郡民心恐慌无数,因此臣无奈奏报圣上,恳请陛下尽快施以援救,否则,臣恐华池、明德两地不保,多年海商心血付之东流!”念到这里时,安天垂下手中旨意,略有些为难地看着宗帝。“念,全部念完!让他们看看朕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宗帝怒道。云牧之脑中嗡的一声轰鸣,彻骨的冰凉覆下,他想起昨日夜间出现在自己府中的越君离,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宗帝一声怒下,安天急忙端正手中奏报,干脆利落地高声道“另,事起后,郡守司马越曾急率臣等求见东海水师大都督离王殿下商议迎战事宜,可惜五日来,四处苦寻皆无果,臣等忧心不知殿下是否被陛下急召回京亦或是另有他旨,特此禀报。”落款之人是原先在因刘辰之死被贬至华池泉县任知县的张衡阳,二月前,他刚被宗帝下旨晋升为华池郡主监察史一职,管筹监督各地商贸往来。安天念完最后一个字,退入帘内时,大殿内寂静无声。大臣们终于明白刚才张易安的命丢在了哪里!那些刚才一个个高声喊着“臣附议…。”的人们,一个个心有余悸地颤颤立着。这一日,他们乘兴而来,却没想到不吃不喝,跪了一日后。竟然,局面竟然成了现在这般诡谲。宗帝浓眉紧皱,目光生寒地盯着高阶下,沉声道“你们说说,离王不在任上好好守着?去哪了?”殿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刚刚安天所念的那封奏报落款是三日前,这三日是驿站跑死了数匹马才送达的,海匪袭击又是五日前的事,那也就是说,离王八日前便离开了京都。这八日,他去了哪里?谁人敢答。“奉召回京?另有他旨?”宗帝冷笑道“不知究竟是奉的谁的旨?”“云相!”宗帝沉脸叫道。云牧之努力稳住身形,定了定神,上前出列,低声道“臣在。”宗帝眸底深沉“朕令你三日内找出离王人来,让他滚到朕面前来解释解释,这几日,他究竟都去了哪?”“臣…。遵旨!”“传旨,令华池郡主监察史张衡阳即刻接任华池郡守一职,全权调配东海水师,全力御敌,另急令冷天凌率军疾速赶往华池援助。”早有厚在一旁的内侍随着宗帝的话语唰唰三两下写好,提请用印后,快速发了出去。“哼…。”宗帝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宗帝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一殿阴霾,除了少数几个大臣们急急忙忙迈开颤微的步子,惶惶出门以外。还有余下的几人都在等着看云牧之的反应。可惜云牧之一直垂首僵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人也知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便也渐渐四散了去。越君行恍若不觉,悠悠转身,大步从他身边扬长而去。出了殿门,宫门远远在望,一个熟悉的身影,衣袂翻飞地迎面立在柱旁,虽然整个人已渐融入夜色中看不清脸,但越君行仍觉得女子眼波流转,笑颜如花。他含笑着走近,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发间,清逸微冷的眸底回应着灼热的光芒,紧紧将她锁住。南意欢只觉自己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呼吸间气息清爽而氤氲,像是高阔的天,透明的风。四下寂静无声,越君行闭上眼,感受着俩人彼此微微跃动的胸膛里,令人安心的心跳声。他睫毛轻颤,倦倦地道“意欢,我好累!”南意欢温温一笑,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温柔与心疼,声音也轻柔无比“好,我们回家!”“嗯,回家!”越君行松开她,往马车边走去。风寂撩起车帘,目送俩人上车后,马鞭清扬,风声飞快掠过耳际,远远将这沉闷的满城风雨抛在身后,越来越远。……。满室明黄的寝殿内,通明的烛火下。宗帝斜倚在龙榻上闭目养神,安天走过来试探地问道“陛下,顾淑妃娘娘来问,您今夜还去长乐宫吗?”“你着人去告诉她,朕今天乏了,不去了。”安天顺从地应道“是,奴才这就派人去向娘娘回禀。”“慢着。”忽地,宗帝睁开眼睛,道“你去跟淑妃说,朕明日中午过去她那用午膳。”“还有。”他伸手任安天扶着坐起,想了想道“今日被离儿的事气糊涂了,你让杨太医明日一早去太子府一趟,替行儿把把脉,看看到底如何,否则朕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题外话------终于把这场戏写完了,1万五千字·这是个转折点~开始切入北越阴暗的人和事,大部分人会在这卷结束被虐完。预告下,明天会出秦陌和叶昭容的对手戏,好奇的妹纸们记得来看~ps:今天厚脸皮去找编编要推荐了,编编说推荐要看更新字数还有订阅虽然不能每天给大家万更的享受,但某夜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多字数但订阅是真的不受某夜控制,将近1700的收藏,770多v2收,每天真正订阅单章的妹纸70都不到那天有个一直在外站看文的妹纸来留言,那是某夜第一次感受到是真的有妹纸在外站跟我的文这种心情很复杂,一面很高兴有人愿意,喜欢看,但也真的想说,某夜很需要大家的订阅支持。万更才3毛,某夜每天更的也不过1毛5,拜托大家~支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