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刘梦凝第一次踏入位于前朝的承明殿。秦陌在后宫中本来也有一座自己独立的寝殿,但在城门之变后,陆婉儿被封宫禁足,自己也被他冷落,秦陌便不再入后宫。白日里他就在这承明殿中处理政务,晚上也直接宿在了这里。其实,即便是在城门之变之前,秦陌大半的时间也是宿在了自己的寝殿里,只在初一、十五时去陆婉儿那宿着,然后一月中来自己宫里一两回,有时还只是短坐即走。初时,她以为那是因为他新皇登基,极需忙于政务站稳脚跟,所以无心女色。后来,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心中,有个已死的女人而已!……“梦凝见过皇上!”她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个礼。坐吧。“秦陌指了指着她面前的软椅。刘梦凝看了看那软椅,身形却未动道”谢皇上,不过臣妾还是不坐了,反正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而已。“秦陌握着杯盏的指尖微动”这么晚了急着见朕,有什么事吗?“”臣妾想讨皇上一句话?“”什么话?“刘梦凝咬唇,昂首道”您这次会为臣妾的哥哥报仇吗?“秦陌深邃的眼眸倏地凝重,眉心拢的更紧,他沉沉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刘梦凝凉凉地笑开,面上也尽是浓浓苦涩”皇上还想瞒臣妾到何时呢?她没死不是吗?当年的南楚意欢公主没死,不仅没死,她还成了北越的太子妃,如今的北越皇后是吗?“秦陌深深地望着她,嘴角无奈微抽道”没错,她没死!“刘梦凝深深吸了口气,直直地盯着秦陌”既然她没死,那么当年我哥哥去北越参加完她和北越当今皇上的大婚之典后,途径北英山被所谓的毒蛇咬伤,中毒而死的事,应该也是出自她的手吧?“”她恨我哥哥,所以趁着他还没离开北越的时候,下手害他 ……哥哥死的时候,想必她就在一旁笑着,看着的吧。“刘梦凝眼角有泪滑落,声音也渐低了下去”定然是这样,那时的她,应该是恨毒了我们吧,又岂会放弃那么好的能羞辱哥哥的机会。“刘梦凝语调虽轻缓,可其意却利如刀剑,听得秦陌心头沉重。拧紧眉头,垂着眸,右手不停地转动着左手手指上的指戒,秦陌沉沉道”梦凝,你想多了,当年的事朕事后派墨离亲自去查过,刘辰确实是被毒蛇所咬,除此之外并无外伤。“”皇上就如此确定吗?“刘梦凝眼角带泪失笑道”纵然是被毒蛇所咬,那那蛇就不会有问题吗?怎么会那么巧地让哥哥他们碰上那么多,跟去的人全都死光了?“”当然确定。“秦陌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痛苦和孤清”梦凝,不要再怀疑了,你想的越多,不过是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您以为臣妾愿意这么痛苦吗?“刘梦凝听完眼泪流的更凶,哽咽道”您知道臣妾有多希望当年与兄长莫要被家主们选中派出谷吗?您又知道臣妾是有多希望从来没有见过您,没有抱着那不该有的憧憬进宫吗?“”可惜,迟了 ……如今一切都迟了!“”哥哥已经死了,您也不要臣妾了 ……“泪水在她清婉的脸上横流,从眼角顺着那双哀伤的眸子,直直落在青石地面上,绽出朵朵氤氲的碎花。秦陌闻言,俊美的脸上泛出月石般冷冷的白,沉默了许久后,他缓缓开口道”若是世上有悔药的话,那么朕希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会比你想的要多上百倍、千倍不止!“”若是一切可以从来,那么朕会希望没有投身在秦氏族里,没有经历幼年的那一切,也没有在扶风院外见过她!“”朕也还会希望当初在刘辰提议让你入宫帮朕,避免陆氏在后宫权势过大时,朕没有答应他。那样,许就不会像如今这样伤了你!“刘梦凝被他话里的无力和悲伤震的后退两步。秦陌别过眼,从刚才被自己扔开的燕惊鸿的那卷寻人诏书上扫过,疲倦地叹了口气,道”梦凝,朕与你哥哥刘辰多年挚友,他的死朕也很难过。如今北越和南秦之战在所难免,朕只能说,朕和他隐忍多年得来的这南秦江山,朕会守好的。“”至于你,不是朕不要你了,而是朕给不了你想要的,无论是人,还是心,朕都给不了。“”所以,与其让你一生困守在这四方城里,不若放你出宫去寻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吧,你还年轻,莫要把余生空付在朕身上,这宫里已经困住了太多人,朕不希望再多一个你。“”那叶昭仪呢?“殿内跳跃的烛火映在刘梦凝泪痕满面的脸上”既然您给不了臣妾,那么她呢,就可以给了吗?“”一样给不了!“秦陌眼眸暗了暗,道”同样的话朕也与她说过,终有一日,朕也会送她出宫的。“”是也要等到她对皇上同样爱的无法自拔,痛不欲生之时,再送她离开吗?“刘梦凝凄然一笑道。”朕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秦陌面上略不自然地道。”嗬嗬 ……嗬嗬 ……“刘梦凝忽然仰首,低低笑起”臣妾明白了,什么叶昭仪,什么宠爱,都是假的吧?“”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吧?“”您后悔当年伤了她,所以借此来惩罚您自己,也惩罚着我们这些不自量力,妄想靠近您的人,不是吗?“秦陌黯然不语。”您就 ……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到让您踩着我们这么多人的心 ……也踩着您自己的心 ……哪怕,她恨您入骨,要与您死生绝不两立,也不愿放弃吗?“刘梦凝颤着声音道。秦陌神情愈见黯淡,握住杯柄的手紧攥的青色爆出。静了良久后,他倦意深浓道”梦凝,夜深了,你先回去吧。“刘梦凝不答,依然靠着殿门远远站着,苍白如雪,弱如轻柳。半响后,她才缓缓挪动脚步,艰难地迈了出去。……出了承明殿,刘梦凝头一次不顾仪制形象地往外狂奔,无数委屈和辛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念夏赶紧小跑着追赶了上去。狂奔了许久之后,刘梦凝软软无力地在湖苑华亭中瘫坐下,指尖按在的位置,那里剧痛彻骨”念夏,你说我要不要应了他,干脆出宫算了?“念夏握着丝绢的手一抖,惊恐道”娘娘,您不是一直不愿意出宫的吗?怎么今日又说出这种话了?“刘梦凝悲怆一笑道”以前不愿,那是因为纵然心中绝望,但总归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可如今,他爱她,爱到连哥哥的死都要帮她瞒我骗我,这样的他,怕是纵然我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回他一丝心意吧?“念夏似明非明地看着她,怯怯道”娘娘,你在说什么?什么少将军的死啊,那个她是说北越皇后吗?“刘梦凝颓力地摇摇头”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可是娘娘,您要是也离宫了,那么这宫里不就只剩叶昭仪娘娘了吗?您岂不是白白便宜她 ……“”你懂什么?刘梦凝疲惫地闭上眼,低声道“别说我走了,就算是我不走,就算是宫里再来几百个,几千个叶昭仪,李昭仪,在他眼中 ……也都不会真正看上一眼。”“可是,就算皇上再不喜欢,他也总归是要有自己的子嗣的?娘娘您就不想再争取一下吗?毕竟您与皇上之间有着少将军的关系,您又帮了他那么多,总归 ……情份是不一样的吧?”“子嗣?”刘梦凝睁开眼睛,垂首看向自己平坦的肚腹,纤长的羽睫也盖不住那里层层叠叠的隐痛如山。曾经,那里是有过她们的孩子的。后来,被她自己,给无情地抛弃了。“孩子,是你在惩罚娘吗?”“你恨我弃了你,所以,才让他也弃了我,是吗?”……北越自那日夜里,越君行和南意欢以那种特殊的方式回宫后。越君行清晨时分就春风满面,心情愉悦地去上朝去了,南意欢则是羞的一连在永宁殿里躲了五日,死活都不愿意出门。风倾第二日午时准时出现在了永宁殿里,他是奉了旨意,前来请示新的君欢楼重建之事的。南意欢本来恼着越君行昨日非要在马车上缠着自己,害的自己丢尽了脸面,就想着要偏不如他意,可劲地气一气他,动了与风锦瑟一起合伙的念头。但话到嘴边,她揉了揉微酸的腰背,脑中浮现起越君行那不知飨足的模样,不由心颤了颤,决定 。。还是免了吧。她可不想再惹了那个男人生气。每次他一生气,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日子一连平静地过了七、八日,这几日中越君行一直都在偏殿与冷天凌和周信商议着出征的事,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五日后誓师出征。这一日,越君行好不容易早些议完了事,回到内殿想和南意欢一起用个晚膳,忽然,只听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风痕焦急的声音响起“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进来?”越君行一听风痕变了调的声音和称呼,心中迅速升腾起不详的预感。风痕跨着大步飞进,如一阵风般逼到眼前,脸上神色悲痛道“主子,老夫人怕是不行了,您快些回府看看吧。”------题外话------莫要觉得陌陌坏,虎毒不食子滴?莫要觉得9点少,昨晚卡文卡的爆到了历史最高点,今早五点爬起,顶着熊猫眼,杵着疼的要断的腰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