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白敛月的一句话，又是让白敛翼一惊，记得几十年前，他曾经对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师妹说过，若是学会了不老颜之术，他便娶她为妻。谁曾想儿时的一句玩笑话，今日，却成真了。“师妹，你，何苦啊！”白敛翼叹息，练习不老颜之术会根据练习之人的体制而得到不同的反噬，轻则寿命少个几十年，重则练习之后当场死亡。“哼。”白敛月一声冷笑，“我也觉得何苦，曾以为只要学会了不老颜之术，你便会同当初说好的那样娶我，为此我找了整整二十年，又学了整整二十年，可是，三年前当我学会之后，回去找你，却发现你居然已经有的女儿！为了你，我白白浪费了四十年的光阴，白敛翼，你知道我现在又多恨你吗？”白敛月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现在恨不得拔了你的皮！”“所以你才会制造毒药，引起瘟疫，为的就是引我出谷？”白敛翼皱眉。“我若要杀你，何须要引你出谷？我还没有老到将回谷的路都给忘了！此次，你只不过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已。”白敛月说的是实话，她恨白敛翼，却从未动过念头杀他。“我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颜若怜上前，抚着因为腿伤，有些许站不稳的白敛翼。“我四年前幸得爹爹所救，便认了爹爹做义父。”白敛月似是有些不信，看向白敛翼，却见到白敛翼重重的点了点头。“好了！”琉璃风似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让你们来可不是来认亲的。”转身对着白敛月微笑，“白姑娘，动手吧。”白敛月闻言，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身形还有些轻微的发抖。“白姑娘？”琉璃风见状心里暗骂，这个死老太婆，不知道搞什么鬼！“我不会动手的。”白敛月终是开口说话，本来她便是想钻研毒术才做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从来便没有想过要了白敛翼等人的性命，此刻知道了颜若怜并非白敛翼的亲生女儿，心中的怨气顿无，更叫她如何再下得去手。“什么？！”琉璃风表情瞬间变的阴狠，手中凝气一股掌风，“你不出手，那我自己动手！”说着便欲像白敛翼等人袭去。白敛月见状，上前护住白敛翼与颜若怜，颜若怜身后的慕容昊还来不及作反应，这一掌，已是实实的打在白敛月的背部。白敛月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倒地。就在琉璃风收回掌风，欲再次出手时，慕容昊飞身上前打乱他的袭击，颜若怜不知何时取下了头上的簪子，混着内力，将簪子刺穿了琉璃风的胸膛，打进了琉璃风背后的墙上。琉璃风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那小小的血窟窿，呼吸慢慢变的急促，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便倒在地上。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颜若怜，似是，死不瞑目。其他黑衣人一看情况不对，便都做鸟兽散去。“敛月，敛月……”白敛翼跪坐在地上，抱着弥留之际的白敛月。“师兄，对不起……”白敛月的眼睛开始流出血泪，鼻孔也有些许血迹流出。“不要说话，师兄是神医，定能救你，定能救你！”“呵呵，师兄莫要骗我，”白敛月艰难的笑了下，“五脏六腑具碎，就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不会……不会……”白敛翼摇着头，但是束手无策，师妹说的对，五脏六腑具碎，纵然他是神医，也无可奈何。“师兄，我死后，定要带着我回谷，我好想回去。”气息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轻。白敛翼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流着眼泪不住的点头，他们师兄妹离散这么多年，再相逢，却是最后一面。看着白敛翼不住的点头，白敛月似是满意的笑着，然后慢慢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白敛翼将头埋进白敛月的颈间，从无声的哭泣变成嚎啕大哭。颜若怜看着这一幕，也已是泪流满面。慕容昊将颜若怜搂紧怀里，心中也是满是唏嘘。白敛月是可怜的，因为一句戏言，浪费了四十年的光阴，但她也是幸福的，因为她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的怀里，因为她心爱的人能够为了她放声大哭，因为她死后能随着心爱的人一起回谷，陪伴他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