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来转转而已,不过现在,我想带走一个人。”落至天看着何楚楚,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半点都不挪开,顾媚娘听到这句话,心里高兴地不得了,表面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了看何楚楚,再看了看落至天,轻轻摇了摇头。“洛公子,这个要求是在难办,何楚楚是我最近才接到的丫头,今天才是出台之日,本想当成我逍遥宫的台柱子,您带走了,我逍遥宫靠什么发财。小女子手下有几百人要养活,各有各的不容易,还请洛公子体谅。“落至天笑了笑,难藏眼神中的怒气,听了顾媚娘的一席话,何楚楚怔了怔,顾媚娘是在挑战落至天的耐性,如果上面的人换成洛亦天,早就找人来踏平逍遥宫,要知道,落至天和当今的皇帝无异,虽然父皇仍在位上,但权力已经转到了他的手里,纵然顾媚娘的身后有百毒宫撑腰,可再怎么强大,也抵不过政权,顾媚娘还是有些胆色,这等讨价还价的事情也敢做。何楚楚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落至天的表情,没什么,风轻云淡,就好像没有听到顾媚娘的贫困报告一样。落至天也不说话,微笑着看着顾媚娘,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大厅没有一个人说话,显得过于安静,这样的气氛,就已经转化成一种压力了,顾媚娘的心通通直跳,落至天一向是君子作风,但其中的残酷程度不输那些暴戾的国君,他越是淡然,就越可怕。吞了吞口水,顾媚娘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何楚楚在一旁也感到了不安,落至天的性情自己不是那么的了解,以前以为是君子,等到他截掉君子的面具,自己也没有和他打多少交道,现在看来,落至天的功力大增,气场太大了。“带她上来。”好一阵沉默后,落至天冲着台子下面不知道谁说了句话,何楚楚还没回过神儿,双脚脱离地面,一个男子架着自己,下一秒,自己已经落在了二层落至天的身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对落至天,何楚楚没由来的很害怕,以前的帐还没有算,现在又要面对,如果不想死的很惨,就一定要分清身份。何楚楚紧张不已,甚至不敢看向落至天,落至天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是余楚楚又是谁。伸出手钳住何楚楚的下巴,逼着何楚楚看着自己,何楚楚的眼神多多闪闪,多少有些可怜。“余楚楚,你还想骗我,你我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落至天咬着牙说道,落至天的这种样子,何楚楚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自己胆子变小了还是如何,自己似乎能够看到落至天眼中的杀气,他早在江湖之中通缉过自己,这下好了,还是落在他的手里,何楚楚努力平静,台上的顾媚娘被另外一个从台下窜上来的男子压制住,不停的在求饶。“公子,她不是什么余楚楚,您可以去查。”何楚楚恐惧的看着落至天,不住的点头,落至天轻轻的笑起来。“是么,那随我回去看两个人,你就知道你自己是谁了。“说着抱着何楚楚纵身跃到台上,余光掠过顾媚娘,顾媚娘打了个寒战,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看着落至天和何楚楚消失的背影,还有台下跟随落至天离开的侍卫,心里空落落的,愣在原地许久,手脚并用爬起来,跑到后院去了。何楚楚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这已经是落至天带何楚楚回到皇宫第二个时辰了,何楚楚看着地上,落至天就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两人之间隔着书桌,书桌上摆满了各种奏章,落至天也不急,何楚楚不说话,落至天也沉默,整个书房只有落至天翻动奏折时发出的哗哗声。时间已经到了午夜,何楚楚仍旧跪在地上,落至天走下位置,下了台阶,何楚楚低着头,看到停在自己面前落至天的脚,脖子缩了缩,大脑一片空白。“余楚楚。“落至天轻轻唤道。何楚楚眼珠子转了转,不能抬头,即使好奇落至天现在的样子,也不能抬头。“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落至天面无表情的说道,看不出任何情绪。何楚楚不知道说什么才适当,只能保持沉默。“带人来。“落至天挥了挥手,侍卫即可按命令办事去了。落至天回到书桌前坐下,何楚楚的膝盖都已经麻木了,不停的在想落至天要带什么人来,在宫里,谁能给自己做个鉴定呢,还是,有什么人可以认出自己,亦或者,让自己承认是余楚楚,何楚楚因为太紧张,根本没有思路,天尊说什么卑鄙的爱,眼前只有那个依旧卑鄙的人,爱,一点踪影都没有。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何楚楚保持僵直的姿势,落至天看着倔强的何楚楚,挑了挑眉毛,得意的笑起来。抬起头,示意来人停下脚步,何楚楚听到背后传来女人低声的啜泣,何楚楚觉得熟悉,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来者何人的时候,完全呆住了,落至天再次走下位置,朝何楚楚身后的人命令道。“看看你们的宝贝千金。”何楚楚低着头,看到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慢慢抬起头,眼前两个老人正是余尚书和余夫人,两个人穿着破旧的衣裳,头发蓬散,手腕上有深深的红印,是被东西长期磨损所致,两位老人老了很多,何楚楚一时没了言语,慢慢站起身,因为膝盖太痛,没有站稳,倒在了余夫人的怀里。余夫人抱住何楚楚,眼泪更加汹涌了,何楚楚看着两个老人这般模样,喉咙像卡了东西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刷刷直往下掉。落至天看到眼前着感人的一幕说不出来的烦躁,挥挥手,侍卫上前强行分开拥抱着的何楚楚和余夫人,何楚楚抬着朦胧的泪眼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余尚书,老人家不知什么时候双眼湿润,何楚楚很后悔,后悔当日不考虑后果的投了河,却让两位老人承担责任。何楚楚看向落至天,他赢了,赢得很彻底,现在自己已经身在虎口,要杀要剐只能看落至天的心情了,何楚楚突然意识到,这样把自己推进的天尊,是不是最大的赢家,本来自己就是她眼中的一颗钉,什么卑鄙的爱,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这个游戏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用另外一种身份骗过落至天,最终毒杀了她,另一种,便是落至天认出了自己,下落可想而知,何楚楚苦笑起来,自己果然是个棋子。“你现在想起来,你是谁了吧。“落至天勾起嘴角,脸上浮起一抹胜利的微笑,何楚楚眼泪还挂在脸上,替余夫人擦了擦眼泪,紧紧的握着两位老人的手,在余尚书和余夫人面前跪了下去。余尚书和余夫人吃了一惊,急忙搀起何楚楚。“楚楚,爹娘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从没有做错,我们这般光景,迟早会来到,只是从一开始,没有看清楚一些人的真面目。“余尚书劝说何楚楚,自己和夫人这幅样子出现在女儿的面前,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余夫人哭的不行,摇着头,靠在余尚书的肩上,双手不忘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余尚书这一席话,勾起了何楚楚内心深深的愧疚,如果余楚楚看到爹娘这幅模样,一定会很心痛,自己答应过她的事情,哪一件办好了。“爹,娘。“何楚楚艰难的叫出口,泪水哽咽,在说不出话来。余尚书拍了拍何楚楚的肩膀,眼泪直往下掉。何楚楚转向落至天。“我是余楚楚。“落至天挑起嘴角,笑了笑,这件事情,自己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哦,现在承认了。”落至天走到何楚楚面前,冷冷的看着何楚楚,何楚楚倔强的看着落至天,既然自己承认了,就没什么好怕落至天的,而且,将爹娘折磨成这幅摸样,落至天就像个禽兽一样,或者,连禽兽都不如。“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人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禽兽一般。”何楚楚狠狠的看向落至天,分明在讽刺落至天,熟料落至天不怒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禽兽,不知道你在说谁,谁先毁掉的约定呢?总要有人对一些事情负责任,你不在,我只能找别人了。”落至天说的非常坦然,何楚楚握着余尚书和余夫人的手,气得直发抖。“放了我的爹娘,有什么责任,我来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何楚楚视死如归,不过在这之前,必须要保证余尚书和余夫人平安,要不然,自己死的也不值得。“有担当,余楚楚,我相信你很懂我,我生气了的话,就不是杀掉你这么简单了,那些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都可以拿来用一用。”“至王爷,手下留情啊。”在一旁的余夫人用颤抖的声音恳求落至天,落至天瞟了余夫人一眼。“余夫人,我正好有事情问你。”落至天顿了顿。“你的女儿出生那一天,是否真的像传说那样,紫云东来,凤凰啼叫?”落至天逼近余夫人,何楚楚伸手将余夫人挡在身后,被落至天轻轻拨开,晃了两晃,还好余尚书扶住,险些倒在地上。余夫人看了看何楚楚,不回答落至天的问题。“不想回答,余夫人,现在不是你们余家清高的时候,说出来,我就不会为难你的女儿了。”条件相当诱人,余夫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落至天对余夫人的配合相当满意,接着问道。“紫龙玉玺到底在哪?”何楚楚斜眼鄙夷的盯着落至天,对哦,落至天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登基,就是因为没有紫龙玉玺,国恩寺的长老不会同意,皇上也不会将位置传给他,而且据说皇上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了,如果完全康复,落至天的机会也就没有了,这么长时间,霸占政权,已经是逆谋大罪,一旦皇上追查起来,落至天的下落就是一个死字。想到这些,何楚楚失声笑出来,极其讽刺,落至天一张脸垮下来。厉声喝道。“你笑什么?“何楚楚指着落至天的鼻子,冷冷说道。“上天不让你做皇帝,你就是用尽卑鄙的手段都没有用,青龙玉玺拿在手中又有什么用,有本事,用你身上一半的御林军踏平国恩寺,就只怕,你连方丈的结界都破不了吧。“落至天瞪大眼睛,何楚楚的每一句话都正中自己的伤疤,先不说搞定那些国恩寺的秃驴,这一阵子,就是突兀国,西莽国,甚至于最近,一向消停的流苏国都开始不断骚扰边界,已经划出不少数量的土地了,正是因为那皇帝老儿手中还捏着一半的御林军,如果有了这些大军,怎么会总是落在溃败的境地。‘“闭嘴,贱人。“落至天被何楚楚狠狠奚落,心中燃气怒火,一巴掌带着风落在何楚楚的脸上,太大力,何楚楚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迹,余尚书看到女儿遭受如此待遇,拼着老命迈上前,却被侍卫压住,落至天冷笑着看着这颓败的一家三口。“带回大牢。“侍卫押解三人回到大牢,何楚楚,余尚书,余夫人三人被扔在牢中,侍卫锁上锁链,余尚书和余夫人赶紧围到何楚楚的身边,余夫人捧起何楚楚的脸蛋,刚刚被打的地方,清晰的映出五个手指印,看到这儿,余夫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何楚楚更是难过,满心惭愧,头都抬不起来,想着两位老人因为自己受的苦,没能忍住的眼泪,决堤似的倾泻下来。另一边,顾媚娘在后院天尊的房间来回踱步,想到刚刚的事情,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怎么,搞砸事情,至始至终,落至天就没有相信过何楚楚的身份。顾媚娘眼前一片灰暗,只等天尊看到飞鸽传书后来告诉自己下一步怎么办。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天尊的人影都没有,如诗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顾媚娘接过来,打开之后,如释重负,露出淡淡的笑容。走到烛火旁边,将纸条放在上面,烧掉了。大牢里,何楚楚哭了好一阵子,余夫人和余尚书没有说话,光是女儿流泪,看在眼里,对于两个老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痛了。“对不起。“何楚楚擦干眼泪,哽咽着说道。余夫人慈祥的看着何楚楚,理了理何楚楚额前的碎发。“说什么对不起,我们都是一家人、““可是我……“何楚楚还没能说下去,余夫人打断了何楚楚的话。“没有可是,现在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多好的事情,你不知道,你投河离开的时候,你和你爹觉得天都塌了,你爹饭都吃不下,第二天就被打入大牢,这里多好,很清静,除了冷了些,很适合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养老。“余夫人故作轻松,很难过,如果告诉何楚楚实情,只会让这个丫头心里的愧疚感越积越深,她做的很不错了。何楚楚看向余尚书,借着月光,看到他头上的白发,多到数不清了。何楚楚握住余尚书的手,轻轻叫了声“爹。“余尚书笑起来,很慈祥,很温和。“你娘说的没错,这里很好,我也挺习惯这个地方。““对了,你跪在那里那么久,也累了吧,赶紧休息吧,落至天不会放过我们的。“余夫人柔声对何楚楚说道,何楚楚点了点头,心里太沉重,有很多对不起积压在心里,太过沉重,很难受。余尚书和余夫人分别在何楚楚身边躺下,何楚楚透过天窗看向星空,这个大牢很熟悉,以前是和洛亦天在一起,今天换成了爹娘,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将余尚书和余夫人抱住是个大问题。何楚楚叹了口气。“楚楚。“躺在何楚楚身边的余夫人轻轻唤道,何楚楚吃了一惊,转过脸,余夫人睁大眼睛正看着自己。何楚楚要起来,余夫人按住何楚楚。何楚楚转过身,挪了挪身子,靠近余夫人。“娘。”余夫人温柔的摸了摸何楚楚的脑袋,笑着说。“你这么快长大,娘真的舍不得。”“娘。”何楚楚握住余夫人的手,母亲也曾经这样睡在自己的身边,在睡不着的夜里,和自己聊着天。眼前苍老的余夫人,自然而然让何楚楚想起了母亲,想到余夫人和余尚书因为自己的自私沦落到大牢之中,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不要责怪自己了。“余夫人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一眼能够看出何楚楚的难过和愧疚,柔声劝说何楚楚,何楚楚咬紧嘴唇,点点头。“落至天想要找的紫龙玉玺,我知道在哪里。“余夫人悄悄地说道,何楚楚眼睛瞪得老大,紫龙玉玺真的存在?!这已经大大出乎何楚楚的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