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刘媛媛的尸体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刘媛媛……真的…… 就这么死了?”我在心中自问自己一千遍、一万遍。“啊!”我仰起头,大叫着。“……小瞳……”旋即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高稀毛拖着受伤的左腿来到我面前:“……那些人已经被暂时打退了,我们就三个人,坚持不了多久了,蒋哥怎么办?要不要打开门?”蒋烨霖摇了摇头道:“长生药……被夺走一颗,我们已经没办法。”“什么?!被夺走了?!”那高稀毛怒道。蒋烨霖看了看一旁呆坐在地上的我,道:“ 那罗清趁我不注意偷走了……不过那罗清吞下长生药后就死了。”“丫的!活该!他那种人死有余辜!”闻言高稀毛骂道。高稀毛看了看我,接着说:“现在怎么办?出去是肯定不行,进去,那门的钥匙又少掉一个。”蒋烨霖扬了扬下巴:“听小瞳的意见吧。”话音刚落我便答道:“试试看……”“真的?”高稀毛看着我道。我点了点头,道:“如果里面真的存在长生药,我一定要救回刘媛媛。”闻言,高稀毛看了看我怀中的刘媛媛,惋惜道:“……恩……试试吧,不过你身上……”“啊!”高稀毛还没说完,便被我的惨叫声打断。我扯着身上的黑色袍子,惨叫着。我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抽搐。想要将身上的袍子扯下来。无论我怎么扯,那袍子却是纹丝不动,犹如长在我身上了一般。我每扯一下,浑身就如刀扎了一样疼痛。“混蛋,给我下来!”我在心中骂道。突然右手一松,感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脱离了。刹那间,我脑袋一空,似乎灵魂离体了一般,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已经变得干枯的右臂,心中一怒,一把将手中的黑袍扔在了一边。我猛地起身夺过高稀毛手中的枪,对着那袍子就是一阵狂扫。子弹打在那黑袍上,不断有鲜血溢出。我闭着眼,手一直按着扳机。直到子弹打完了,我才睁开眼,此刻那袍子已经是千疮百孔,地面也已经被那鲜血染红了。“开始吧……”我长舒一口气淡淡道。随即,我便背起地上的刘媛媛,走向那青铜大门。高稀毛站在那青铜大门前,从包中掏出一个罗盘,放在那大门中心的凹处。随即那蒋烨霖拿出了四个圆珠子。四颗圆珠子漂浮在空中,蒋烨霖将它们一一放进那罗盘上的凹处。看着那罗盘上还剩着一个凹处,高稀毛道:“但愿能行。”几分钟后,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正当我们放弃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只听见“轰隆”一声,此刻我们面前的青铜大门竟缓缓打开。“成功了?”我惊讶的看着蒋烨霖。那高稀毛此刻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好像是吧……”闻言蒋烨霖很久才点头道。此刻我们面前的青铜大门已经完全打开,大门里面是一堵光墙。“进去?”高稀毛问道。我点了点头。随即便第一个冲了进去。我睁开眼睛,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被惊呆了。此刻高稀毛和蒋烨霖也跟了进来。“这……这就是我们苦苦寻求的答案?”我望着眼前的一切感叹道。抬头仰天,满天群星灿烂。低头看地,满地黄金白银。周围烟雾缭绕,山川水秀围绕着我们。“看那!”突然高稀毛叫道。我顺着高稀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块巨大无比的黑石头,石头的正上方漂浮着一位身着黑色龙袍的人。“那人……”此刻蒋烨霖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轰隆!”突然远处的巨大黑石一阵巨响。我们周围的地面竟出现了裂缝。一道火光划过天空,接着远处的大山上便发出一阵巨响。“这就是少了一颗长生药的代价吗?”此刻蒋烨霖道。高稀毛笑而不语。“死在这里挺好的,至少……还有刘媛媛陪着我。”说着我便转头,看了看在我背上睡着了的刘媛媛。睡相安静祥和,看上去很动人。“轰隆!”我们周围一阵爆炸声响起,此刻宛如仙境的天宫已经变得一片火海。“咔咔。”突然脚下发出碎响声。“呵呵,我们得说再见了。”我面带笑容看着高稀毛。说着眼眶已经有少许的湿润。高稀毛抹了抹眼睛,笑道:“是啊!我们都没娶媳妇呢!”“你就整天想着娶媳妇吧!”蒋烨霖白了高稀毛一眼淡淡道。高稀毛反驳道:“当然啊!你家的媳妇在下面等着你呢。你当然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啊!我可不一样!哎!下辈子一定要先找个媳妇。”“会的,下辈子我陪你一起找媳妇。”我笑道。我们三人此时都面带笑容互相看着对方。……良久,我们觉得脚下一空,便失去了知觉。在朦胧中,突然听见一个人在叫我。()“婓瞳!抓紧我!快!”我努力的睁开了眼睛,依稀看见了李哑巴的面容…………二十年后 一个偏僻的小乡村里,有着一座非常显眼的小屋。小屋周围用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里赫然的立着三块墓碑。 住在小院里的是一位老人。此刻老人缓缓从小屋里走出,满头的白发,右臂用显眼的黑布裹上,弯着腰,穿着件朴素的白衬衫,一条满是补丁的破裤子,穿着双布单鞋。唯一显眼的就应该是右臂裹着的黑布了。老人走出屋内,来到小院内,手里拿着块手表,手表看上去款式很老了,不过却很新,应该是每天都清理的缘故。老人走到院内的第一块墓碑前,这时,篱笆外一阵车鸣声,从车内走出个身着西装的男子,男子走下车,推开了篱笆,就直奔老人去。“少爷……”西装男子刚开口说话,就被老人打住。老人冲着西装男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再说话,见状那西装男子倒很识趣地闭上了嘴,站在一旁。老人摇了摇头,随即便闭上了眼,眼圈明显微微湿润。此刻老人缓缓走向第一块墓碑的正前方,对着墓碑看了会,方才开口说道:“高稀毛,呵呵,又是一年了,这都二十年了,你们都在这陪我二十年了,你别怕寂寞,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下去陪你们了。”说着老人便用手抹了抹眼角,转向了第二块墓碑。同样老人也是盯着墓碑看了很久,好像在思索些什么,终于老人开口了:“蒋哥,当年要不是我的一意孤行,你便不会就这么走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自己也受到相应的报复,这比死了更难受。……”老人又絮叨了很多,有时说着便忍不住抽咽几下,好像心中有莫大的痛苦一样,或许真的有这么一般的痛苦吧。良久,老人终于走向了最后一块墓碑,老人并没有像对待刚才那两块墓碑对待一样这一块,此刻老人呆呆的坐在地上,眼泪缓缓地从眼眶中掉落,右手紧握着那显得很新的手表,右臂不停的颤抖着。正当老人要起身时,那右臂的黑布缓缓掉落,露出了黑紫色的手臂,手臂没有一点水分,犹如干尸一般的僵硬。老人并没有在意,只是看了看右臂,露出了讽刺的笑。一旁的西装男子看到这一幕倒是异常的平静,若是其他人,不吓死,也是够呛的。老人抬起右臂,摸了摸第三块墓碑,又看了一会,那眼神和刚才的不同,此刻老人的眼神犹如一个从小没人爱没要人的孩子,突然有人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就在前方那真挚、渴望的眼神一般。此刻老人停下了抚摸。缓缓收回右臂,捡起地上黑布,又给裹在了右臂上喃喃道:“刘媛媛,我想你也不希望见到现在的我吧。呵呵,当年在月山,我曾答应你,等一切事情都结束后,我们就回老家,结婚,过平淡的生活,可是,我回来了,你呢?当年你为什么要替我当下那几枪,让我去死不是更直接一点,我又何必沦落到现在这个伤心欲绝的田地。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二十年已经过去了,脱下黑袍后,我依然没有摆脱这个诅咒。用不了多久,我便会死了。这是你死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说着老人便看了看手中的手表。“我一直保存得很好,我希望到了下面,我能亲手再交给你。”说着老人便起身,好像没有什么留恋一般潇洒的站了起来,表情上满是如释负重的味道。“少爷,小姐让我来接你,希望您回去。”此刻那西装男子对着面前的老人说道。“不用了。”说着老人便摆了摆手。“李哑巴,还好吧?”老人问道。“恩,李先生很好,一直在照顾小姐,李先生和小姐马上要结婚了,所以小姐才想让少爷您回去。”西装男子一脸诚恳的说道。“哦?李哑巴要和我妹妹结婚了?呵呵,李哑巴人不错,和他共生死这么多次,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把妹妹交给他,我很放心。”老人笑道,面颊的笑容显得格外的苍老,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一层层面皮和皱纹凸出,显然是面部的表情很久没有舒展了。“我怕是回不去了,我拜托你一件事情。”此刻老人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西装男子。“少爷请讲。”西装男子说道。“我知道自己快要去了,我只希望等我死后,你能把我葬在这座墓碑的旁边。”说着老人便指了指最后一块墓碑。“不要告诉小姐和李哑巴,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到美国去疗养了。”老人一脸如释负重的味道。“这……好吧,少爷,我不会和小姐、李先生说的。”西装男子一脸为难地说道。“恩。”说罢,老人便缓缓转身,向屋内走去。此刻低声喃喃道:“这都是命,都是命啊。”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初中生,生活一切都是如此平淡。我名叫婓瞳,虽然我的名字是婓瞳,可我长相并不丑。我生活在一个生活条件很好的家庭,父亲是公司老板,母亲是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小时候发生车祸失去了双腿,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渡过今后的生活。我还有一个爷爷,但是我没有见过他,只知道我爷爷以前是国民党反动派,是被抓过去的壮丁,在内战即将胜利时,我爷爷非常识时务地偷偷潜回了老家,带了一大箱一大箱的钱,可惜当时的钱币在过了镇江以后就全部作废了,我爷爷只好从头做起每天早出晚归,插秧种地。我爷爷老家在安徽宿州的灵璧县,在具体些就应该是灵璧县的尤集街了。后来,内战胜利,全中国统一,安徽的蚌埠街,由于改革变成了蚌埠市,变成了距离尤集街最近的大城市了。于是,我爷爷就带着我奶奶和我爸爸去了蚌埠市,刚开始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辛苦的,后来日子渐渐接近小康了,爷爷却突然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有人在陕西的西安发现我了爷爷。当时西安那边人的很快就和我奶奶这边联系上了,我奶奶和我爸爸很快便赶到西安那边。我爷爷当时在西安住院,躺了足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才从昏迷状态苏醒,然后又在西安静养了一段时间,这才和奶奶还有爸爸回蚌埠。回到蚌埠后,家里人一直问爷爷在失踪的这段时间究竟去干了些什么,可爷爷却始终是不回答,只会说一句:“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了解的。”后来爷爷干脆搬出去了,开了家小古董店,自己做起小老板来。这么多年的积蓄,也在西安为爷爷治病花得差不多了,我们家又从小康掉入了贫困潦倒的地步,不过我爸爸很争气,二十岁依靠自己对化学的天赋以及商业头脑,就拿到了第一笔五千元的工资,在七零年末八零年初,五千元,就是一笔巨款,相当于现在的五十万都不止。我爸爸之后凭借着堪称变态的商业头脑,以二十二岁就做了当时蚌埠市化工局的经理。只不过,在我爸爸一步登天的同时,我爷爷病危了。我爷爷一生和我奶奶生过五个孩子,其中有三个孩子在生下后就得病死了,还有一个好像是被日本人弄死的,最后我奶奶四十多岁,我爷爷五十多岁时,生下了我爸爸。所以,在我爸爸二十二岁时,我爷爷就是个高龄老人了。在爷爷去世之前,爷爷曾单独和爸爸谈了一次话,之后爷爷就去世了。再后来全国的化工局统一砍掉,所以中国就不存在化工局了,我爸爸也丢失了这份好工作,不过我爸爸整理了余下的资金,自己开始办化工厂,结果非常顺利。当然以上所说的也不过是爸爸告诉我的,也有的是听奶奶说的。奶奶在我八岁时就去世了,印象里,奶奶是个很善良的老人,她一直对我很好。爸爸结婚迟,三十多岁才生下我,之后又生下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可以说,我的生活除了比别人惬意些以外,一切都是很平淡的。不过再平淡的生活,也总有被打破的时候。一般的人会幻想自己有着超能力,二十多岁有艳遇什么的,以及一夜暴富、一夜成名,从此过着不平淡的生活。我想要说的是,我实现了这个梦想。我从十三岁时就一直不平淡,直到生命的最后,可以说,就是因为这种不平淡的生活,最终把我带向了死亡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