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山中雪花飞扬,银白的世界又透着喜庆的色彩,大红灯笼和红绸带红毯装点了这素白的世界,透着浓厚的喜气。大厅之中喜宴上热闹不已,隶属于嫣然手下的影卫大部分压的注都在嫣然的身上,在他们眼里自家老大自然是比鬼影彪悍的,压倒他肯定也是必然,因此他们不断地给鬼影灌酒,等着晚上看戏顺便收银子。而另一半不断地替鬼影挡酒的自然是鬼影手下的人,两拨人势均力敌人数也想当,这一来二去的他还是喝得不少,在这么灌下去估计就算是他有心扑倒也只能被扑了……龙千哲这会儿虽然见不到南宫墨雪心底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他更关心自家大哥今晚的终生大事,于是不停地替鬼影挡酒,龙家的兄弟姐妹们都喝不少,年长一些的人也只是聊着天儿,看着这些孩子们玩闹,毕竟成亲这样的大事,一生只有一次。喧闹不已的大殿上,还有一人安静地喝酒,梅花酿一壶接一壶地往嘴里倒,即便是酒量再好,喝下去这接近三坛子梅花酿,脚步也已经虚软了。无影皱着眉看着闷头喝酒的洛出尘,心忧不已却又不敢开口说话,毕竟影主看上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主子的人,他们兄弟自小便是什么都争,主子总是让着影主三分,就因为他是哥哥,可这一次……“酒呢?”白皙的脸颊早已经一片殷红,狭长的桃花眼闪烁着泛红的泪,分不清是因为酒喝得多了辛辣之味呛得还是真的流泪了。无影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影主,少喝些,你这几日身子本就不大好……”“给我酒!”冰冷的声音从他艳红的唇瓣中发出来,眼中转瞬变得凌厉起来,听得无影心底一颤,即便他在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将一坛新的梅花酿放在桌子上,让他喝吧,醉了便什么都不想了……得了酒的洛出尘伸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提起酒坛直接往口中倒,清冽的梅花香味充斥着整个口鼻,辛辣的味道却冲的他体内的气息狂暴起来,只要能让他不去想她,这样倒也是个法子,喝醉了便不想了,心也不痛了。无影转身朝后院走去,如今影主这幅样子,更需要凤神医过来看看,他体内的余毒和残留的迷幻散本就需要定时服药,若是他这会儿喝酒再损了身子,只怕会有所反弹。进后山唯一的路上遍布各种机关大阵,再加上方才夏侯懿又改了阵法,如今恐怕无人能进的来。银白的积雪闪着透亮的光芒堆积在山峦上、树梢上和地面上,温泉周围选黑色的山石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就像是天边的云朵,柔软而无瑕。水晶花房前的墨玉温泉池中,南宫墨雪强打着精神尽量不睡着,可一**的困倦袭来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体内炙热的气息上涌,顺着气海和丹田游走于身体的奇经八脉,这股炙热的内息似乎比前一阵子又强了几分,因为与他内力相溶一起调息,原本总是躁动的内息如今已经平静了下来。夏侯懿体内的冰冷内息因为在千年寒潭里呆了三年整,冰凉的内息已经浸透到骨子里了,如今与她内息相溶身体却躁动了起来,全然压制不住,不过这厮似乎也并没有想压制那股躁动,反倒是越发疯狂地折磨她的神经。墨黑的长发顺着肩背散在发烫的水面上,氤氲雾气之中透着几分妖娆和邪魅,自方才起他的手便没有松开过扣着她的腰身,昨夜因为她是第一次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如今在这无人的温泉之中他便再也不需要强忍着,倒显得十分疯狂。南宫墨雪原本血气上涌燥热不已的内息也顺着他的内力侵入身体而慢慢地消失,可身体的不适感却不是因为内息不稳,而是这厮越发恶劣的不分轻重的耳鬓厮磨与纠缠。脚下早已经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本来在这高温的泉水之中她就昏昏欲睡,昨夜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虽然随着温泉的浸泡渐渐消失,可是却也加重了身体的乏力和酸软,若非他扣着自己的腰身让她动弹不能,她定然不会教这厮在这么欺负自己的……他冰凉的唇变得温热起来,落在她耳垂脖颈的吻也温热起来,然而他身子越烫动作便越大,喘息的声音也越来越重,没有半分隐忍惹得身前的人惊叫连连。南宫墨雪布满潮红的小脸上尽是纠结之色,她早该想到的,这厮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这是羊入虎口了,还是自己送上门的!“懿……我真得很困……”只要能让他稍微松开自己的腰,她便能转瞬间脱离他的控制上岸去,她体内的内息已经趋于平稳了,可这厮似乎内息紊乱,全然压不住了!闻言环在她腰间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将她抱起,两人同时一沉,坐在了温泉池边的墨玉台阶上,发烫的温泉水瞬间没到了南宫墨雪的胸前,让她觉得憋闷的紧却又舍不得这温热舒适的泉水环绕。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将她被水汽打湿的青丝顺到耳后,动作轻柔却带着十分的缱绻,缠绵悱恻令人遐想无限。“困了吗?这会儿你内息平稳了,睡一会儿吧。”低沉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痛苦,南宫墨雪忍不住回头看他。只见他白皙的皮肤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脸颊上尽是汗水,长长的睫毛上都沾着水珠,分不清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钻出来一样,可他放大的妖孽俊颜上却不见半点疲惫,嘴角微微抿着,平日里粉红的薄唇这会儿透着血一般的艳红之色,唇齿间透着粗重的呼吸声,叫她心下一紧。“我倒是想睡啊……”南宫墨雪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后,可是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睡得着……夏侯懿见她小脸上都是委屈之色,眼角眉梢头染着炫目的绯红,雾气氤氲的丹凤眼中盈着泪,不由得叹息一声,低头吻上了她颤抖的睫毛,魅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可我不想放开你,如何是好?”她脸上的期许神色一下子变为了惊愕,羊脂玉般透白的肌肤上再次泛起红晕,小手轻轻地拉了一下他扣着自己腰身的大手。一拉,没拉开!再拉,纹丝不动!饶是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怒上心头了,于是她转头一口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头,不偏不倚的正好要在昨夜那个伤口上,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涌出来,沾染了他的左边的身体,透着凄美而妖冶的魅惑。伴随着她的撕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显然他是痛的,可扣在她腰间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让他们的距离贴的更加紧密,让南宫墨雪倒吸一口凉气,微微松开了咬着他肩的唇齿,怔愣了半晌。“不咬了吗?”深邃墨黑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得她心尖儿一颤,她知道这位爷又生气了!她垂着眼眸,贝齿咬着下唇却没有再咬他,除了昨夜一开始撕裂的痛之后,每一次她都只是很累可到也不难受……见她不说话,夏侯懿抿着的唇角微微松了些,大手安抚的抚上她光洁的背,轻声道:“丫头不喜欢吗?”……南宫墨雪瞬间觉得在这件事儿上她跟这厮的差别便是一只兔子和一匹恶狼的差别,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可是逃也逃不掉!气沉丹田,利用从他身体里渡过来的寒冰内力将自己的内息一遍遍的调息好,幸好他倒也没有太过分,偶尔看他抿着唇的侧脸闪着隐忍的痛色,南宫墨雪心里的怒气便也消下去了,罢了,便由着他折腾吧!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南宫墨雪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心里无比怨念的想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自申时起到申时三刻,龙脉山庄的前厅之中便在喝酒,喜宴一直持续到申时三刻,几乎所有人都喝倒了才结束。脚下有几分虚浮的鬼影用内力将体内的就逼出身体,迅速地服下了凤栾给他的解酒丹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透着几分奸诈的笑意,湛蓝的眼眸似乎也染上了意思薄红,朝着后院的喜房走去。五百影卫不管是劝酒的还是挡酒的如今大部分都躺在椅子上和椅子下面,那些不喝的也早早地回房去了,鬼影一脸笑意的朝喜房走去,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摆平这些个八卦的影卫们不容易啊!新雪飘落在地面上,天色已经黑了下去,而玉嫣然房中的洛画烟和黛影也离开了,毕竟这是人家的洞房花烛夜,新郎来了她们自然是不该在这儿的。玉嫣然抬首见鬼影走路都有几分摇晃,于是上前将他搀扶进了房中,反手一挥喜房的大门边关上了,隔绝了不远处潜着的那一群不安分的家伙。“怎么喝了这么多?”见他走路都不大稳当,玉嫣然怒上心头,那些个小子和丫头们,明明她吩咐过了不许灌酒的,昨儿还答应的好好地,今日竟然个个都皮痒痒了?等她过几日回去教他们个个都好好尝尝苦头。鬼影微微一笑,摆手道:“都是万事通惹得事,他罢了赌注让那些孩子们下注来着,我的人倒是挺听话的都挡酒,可你的人,啧啧……”一身大红喜袍的鬼影朝榻上一靠,似是松了口气一般,可说了一般的话却让玉嫣然急了,她的人平日里最听话的,今日为何这般?于是她连忙问道:“什么赌注?”“嘘……”鬼影伸手压住于嫣然的唇示意她噤声,而后身形忽然一闪,将房梁上隐着的六个人扔了下来,直接扔在了一脸怒气的玉嫣然面前。“嘭!”为首的一个直接被玉嫣然一脚踢飞了,那小子是她手下的一名影卫,平日里最擅长影藏,今日却叫她都被骗了过去!鬼影闲适的从房梁上下来,伸手轻轻地一拂,将桌上的一杯酒泼到了窗外,只听得窗户下面传来几声惨叫声,似乎是打了起来。“哎哟!别踩我的脚啊!”“谁踩你了,明明是你先退过来的,我没地儿站了才踩得你!”……玉嫣然的脸又黑了几分下去,扬声道:“今日被发现的人,统统给我滚进迷失森林去,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准出来!”众人一听头儿要他们滚进迷失森林便已经颤了几颤,还说没命令不准出来,便直接作鸟兽四散开来,只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还留着,当然是因为他们自信不会发现。玉嫣然伸手直接将喜床下面藏着的三个人提了出来,一脚踹在屁股上将他们三个踹出门去了,鬼影嘴角也忍不住抽了几下,今日谁压倒谁还真的说不定……屏风后面的然榻下面藏在大花瓶中的万事通使劲的掩着自己体内的气息,依着他万事通的能力定然是不会被发现的,不过他也害怕被抓包,毕竟他偷看的这两个一个是仅次于影主的天下第二的杀手,还有一个则是他们所有人的头儿!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只见鬼影冰凉的声音突然在远处响起,透着浓浓的威胁与森凉:“万事通,明日分银子将你赚的银子跟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若是你不同意的话,仔细你的皮!”万事通立即蔫儿在了大花瓶里,想他从早上拜堂起就藏在了这里面啊,憋了一整天他没吃没喝的他容易吗?结果如今他聪明赚来的银子还要分给他们七成!这简直是强盗!“是,头儿!明日我给您和鬼杀送银票来,咳咳今日天儿不错,你们早些歇下我、我先走了,呵呵……”万事通讨好的声音还没说完,人已经飘远了,此时不飘更待何时,总不恩能够让他们既讹了自己的银子又被打一顿吧,鬼影不至于揍自己,可是嫣然那个性子就不好说了……玉嫣然随手将窗户打开,从桌上随手抓起来一把花生朝外面扔了出去,闷哼声不断响起,还伴着一声阴冷肃杀的怒吼:“全都给老娘滚!”外面被打中不同穴位的影卫们捂着伤了的地方相互扶着很快的转身滚了,毕竟他们的头儿那么彪悍,想必喝多了的鬼影是要被压倒的吧,总归只要有人知道便可,他们银子就能回来了!房顶上悄无声息地隐着的青影和靛影相视一望,神秘的笑了笑而后安静地趴着不动了,房间中的两人探查了一番知道感觉不到周围有人,才又重新将门窗关好,两人脸色都不大好,毕竟这群孩子太放肆了。()“饿了吗?”鬼影看向脸色极差的玉嫣然,将她拉到桌旁坐下,湖蓝色的眸子闪着微熏的光彩,让玉嫣然心底的气一下子消了大半。她点头道:“饿了。”鬼影微微一笑,伸手将米饭放在她面前道:“先吃点东西。”房顶上的青影和靛影面面相觑,冻得脸色发青也不敢运气御寒,一动不动的守着,他们两擅长影藏和追踪,可是功夫却不如鬼影和嫣然,若是他们运气立即就会被察觉到,这会儿已经被冻成冰雕了。酉时三刻,新房里的两个人终于吃完了饭,甚至还讨论了一下最近京陵的局势和影卫年后的布防问题,房顶上的两团冰雕被冻的几乎一动也不动不能动了,如今他们心底已经后悔下注了,意外之财果然不是这么好得的。黛影招呼山庄的下人收拾完喜宴残局之后,猛然发现青影那小子竟然破天荒的没跟在自己身边,四处寻了一遍之后发现他都不在,心底有几分着急,后山自然是不可能去的,大家都了解主子的性子,没人敢去触他的逆鳞,即便是心里再好奇也是不敢的,所以青影自然是不会在后山,想到这儿突然一个怪异的想法在黛影心底一闪,她不由自自已的朝着后院的新房走去。下了一整日的雪已经将地上的红毯覆盖住,积了薄薄的一层,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房中刚吃饱饭的鬼影和玉嫣然两人拿着北齐的地图仔细地研究着,虽说他们如今跟着影主,但是整个影卫的调防还是他们二人决定的,年后主子和南宫姑娘便要出事北齐,为了千年冰魄他们自然要多做些打算。“外面又来人了。”玉嫣然懒懒的抬头瞥了一眼门外的方向,不知道这次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又过来,胆子倒是不小呢!鬼影见她吃饱了饭似乎是手痒了想揍人,连忙伸手制止她道:“看看再说。”说着他正红色的衣袖一挥,新房的房门便打开了。“大哥、嫂子,是我!”黛影十分识相地冲他们笑了笑,眼睛四处扫着,按理说若是他们藏在这儿,过了这么久了定然早就被踢出去了的,为何……想到这儿,黛影抬头瞥了一眼房顶,果然见到了两团大冰雕,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里带着祈求。“前面都忙完了?”鬼影冲黛影招了下手示意她进屋里去。黛影则是讪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万事通叫他们下了赌注,今夜恐怕会有些小子不大安分,不过看样子你们已经处理完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们早点歇着吧。”说完她转身便走,一转眼便出了新房的院子。鬼影关上房门,见玉嫣然神色如常仍就盯着桌上的地图,轻轻的叹了口气。“怎么了?”玉嫣然抬头瞥了一眼鬼影,见他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心下诧异,顺手合上了桌上的地图,又将东西都收好,才走到鬼影面前扬首看他。“我只是在想紫儿方才为什么会特地过来,看她的模样像是在找什么。”鬼影伸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低声道。玉嫣然眼里闪过一丝微光,继而变得有几分不悦,轻声道:“她在找人。”两人相视一笑,抬手瞥了一眼房顶,厚实的瓦片内还有一层羊毛毡子加棕蓑顶,不过要偷窥的话也不是没法子……“不然……”鬼影想到有可能一整夜都会有那不长眼的家伙过来找事儿他心里就极为不爽,反正日后他们能一直都在一起,今夜就让他们守着,什么也守不到才好呢!玉嫣然神秘的冲着鬼影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话,房顶上一动不动的青影和靛影全然听不见,只见两人从床榻后的屏风处一闪身,机括开合的声音响过,两人便消失不见了……“人呢?”靛影郁闷的看了一眼青影,难不成他们白挨冻了这么久……青影这才想起来山庄建造的时候鬼影和嫣然参与了设计,这山庄之中的密道暗流和地道密室,他们俩儿同主子一般熟悉……“走吧,咱们回吧,今晚反正是什么都看不到了的,说不定紫儿还会狠狠地收拾我一顿。”语毕,他动了动冻僵了的身子,提气飞身朝自己的院子去了。靛影这才想起来他们二人可能进了密室,心底颇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房去了。新房后的暗室之中,玉嫣然独自走向一角的屏风,换下了身上的大红喜袍,散开头上的发髻,迈入了温泉之中。鬼影愣愣的看了一眼这个密室,微微笑道:“我都忘了这儿还有这个密室呢,当初建造之时最后改的几个密室中的一个,他们肯定找不着。”玉嫣然听他语气愉悦不由得弯了下唇角,然而清冷的脸上仍旧是一片肃杀之感,身上的气息也极为微弱,作为杀手她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的掩藏她的气息,杀气却也常常不经意地显露出来,“所以,你这是很高兴吗?”鬼影被她问的面色一红,他自然是高兴的,谁也不愿意洞房之时被那么多人盯着,见她闲适的倚在白玉的温泉池中,他心底却多了几分紧张,想到当初她将他扒光了的事情便不由得低低地笑出了声,“是啊,很高兴呢。”玉嫣然回首瞥了一眼傻笑的鬼影,随即朝温泉深处游去,墨黑的长发浮在水面上,一张中性的脸上透着几分英气勃发,看起来像是个俊美的少年,“那你慢慢地高兴着吧,我累死了。”鬼影被她的话说的又是一愣,因为如今他们在密室之中,他身上的喜袍早已经被雾气打湿,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了,可是见她闲适的模样,他却又有几分踌躇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半晌,鬼影深吸一口气转身到屏风后面更衣,总归是要先沐浴的吧,至于别的他压根儿就不敢问……水中游了一圈的玉嫣然瞥了一眼走到屏风后的鬼影,无奈的皱了下眉,他这是在想什么?于是索性从温泉浴池中走了出来,光着脚踩在白玉台阶上,一步步朝屏风后面走去,身上的水珠顺着头发稍滴在地上,脸棕褐色的眉眼也透着几分诱人。鬼影将身上湿透的喜袍除去,一转身便看到了走到他跟前的玉嫣然,惊得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神却飘忽不定地不知道看哪里好!“你是想换衣裳换到明早么?我不想。”玉嫣然见他透白的脸上烧的红透了边,湖蓝色的眼眸微缩,棕红色的头发散落在肩背上,突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促狭却有几分挑衅。鬼影被她看得越发不自然,忙道:“不是……”只不过他的话刚一出口,人已经躺在了身后的软榻上,她棕褐色的长发垂下来散落在他肩头,身体却贴着他的,连她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你废话什么?”玉嫣然不满的咬了他的唇一口,堵住他想说的废话,密室之中一片水波荡漾映红了温软的言语。青影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直接连身上的以上都未来得及脱便直接跳进了偏房中的温泉浴池,冻得青紫的嘴唇和浑身发抖的结冰的长发慢慢地缓和下来,许久却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偷窥别人洞房的家伙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呢?” 黛影好整以暇的瞥着浴池里瑟瑟发抖的青影,语气不善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紫儿……”青影眨巴着眼睛看着一旁躺在房梁上的黛影,见她一副闲适的模样便知道她生气了,自己不该那么不厚道去看她大哥洞房的,不过大家都很好奇啊,介于那帮小子隐匿的功夫都不如他跟靛影,于是只能他们亲自出马了,不过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冷吧?”黛影冲他眨了下眼,突然转身从房梁上飘落下来,凑到他跟前道:“我本来是想着既然你不厚道去看我大哥洞房,我也过来看你洗澡算了,可惜你却冻得连衣裳都不脱便下水了,可惜了……我走了,你慢慢的洗。”语毕,黛影便真的脚下一点离开了,只留下一身冷汗的青影还在浴池之中,他实际上很怕紫儿生气的,因为她生气了惹她的人非死即伤,可是自己不过是去看鬼影洞房未遂,她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青影愣愣的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换了干净的衣裳追到了她的房间里,可黛影已经睡下了,床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在她窗前立了半晌便离开了。后山温泉之中,昏睡过去的南宫墨雪睡醒一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后微温的怀抱和熟悉的味道让她睡得很心安,可她清醒过来时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状况,不由得抬手便是一掌朝身后拍了过去。“丫头,你谋杀亲夫啊!”夏侯懿懒洋洋的捉住她的手腕,似乎也十分困倦,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闪烁着璀璨的华光,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醒目,然而他的话却让南宫墨雪更加恼了几分。“对!我就是谋杀了,若是不收拾了你我还能活着回去吗?”她极其郁闷的动了下身子,立即被他伸手拽拉回来按在自己怀里不能动弹半分,明明看起来他极为困倦可力气却还是大得惊人,眼眸微眯嘴角微扬看得她牙痒痒。“别动,我困了。”他暗哑的声音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扣着她腰肢的手掌却不松分毫,激得南宫墨雪差点跳起来,却又动弹不能,浑身软的没力气。“我睡了多久?”她闷闷地问道,自午时之后过来她便一直呆在这温泉池子里,准确的说应该是呆在他怀里没挪过半分,这会儿月儿都爬上枝头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晕过去几次了……夏侯懿语调微扬,答道:“半个时辰左右,你运气试试,以后你的内息大概是不会再失控了,除了体温略微高于常人以外,应当全然无碍。”南宫墨雪一听,心头也是一喜,然而他说话是有气无力的让她心下也有几分诧异,转头看了一眼半倚在墨玉石壁上的夏侯懿,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他脉象极弱,内息趋于平静却安静地让她觉得恐慌,她眼角一缩,沉声道:“为何你内息这么弱?”夏侯懿抿了下唇角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今我七成的内力都在你体内……”“你是傻子吗?”南宫墨雪黛眉微挑,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而她运气却全然捕捉不到在她体内游走的寒冰内力,似乎这股强大的内力总是躲着自己的炙热内息,却又促使她的内息趋于平静。“不这样你体内的内息迟早会出问题,与其那样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了的好。”夏侯懿抿了下唇,薄唇上又恢复了淡淡的桃红色,趁着他透白的脸颊显得三分柔弱。南宫墨雪转过身来,尽量不去想身子的不适,面对着他吻上了他的薄唇,“那我把你的内力还给你。”“好。”夏侯懿唇角微弯索性朝后面的墨玉台阶上一趟,微微敛着的眸子泛着笑意,面色却透着薄红,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姿势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这厮真妖孽!雪花无声的飘落在京陵城的上空,一片寒冷笼罩着京陵城,城外的龙脉温泉热闹非凡,城里的人也忙碌异常。八公主府上的人这几日已经被芸妃换的七七八八了,这些年跟着她的那些人许多值得信任,如今锦衣坊自然也还是在做着生意,只不过她并不亲自打理了,有专门的徒弟去做。自昨日她下了决心之后,便仔细问过夏侯樱究竟是为何坐着等傻事,才得知太子妃文舒兰找过樱儿,承诺她只要能将南宫墨雪陷于不义之地,她便有法子让皇上将樱儿指婚给洛王世子,到底还是美色惹得祸!芸妃思前想后,综合这些年来她从朝中那些贵人嘴里得知的消息,最后决定将宝压在秦王的身上,今日天色一黑,她便带着夏侯樱去了秦王府,而秦王也盛情款待,招待她们母女在王府用了晚膳。秦王妃连郡主听说自从冬猎失了孩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被招幸过,秦王府中受宠的还是冷侧妃和那名新进门的贵妾,据说是京陵第一首富的嫡女,倒也长得文秀端丽,寡言少语却也讨人喜欢。散席之后,秦王妃领着夏侯樱参观了一下秦王府中的建筑,而芸妃则是单独同秦王谈了许久,直到她们母女离开时秦王的态度都十分欢喜,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妹妹。冷沁柔想巴结夏侯樱却被夏侯樱几句话给堵了回去,毕竟她是南宫墨雪的表姐,自己同她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戌时三刻,芸妃带着八公主离开了秦王府,她们母女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减,而秦王的照顾也显而易见,似乎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利益上的一致。直至八公主府的马车走远,连殷宁仍旧静静地立在一旁,难得的乖巧温顺,含情脉脉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夏侯淳,带着几分思念和哀怨。“王爷,风雪大了,回吧。”连殷宁微微垂着眸子,这一个多月以来夏侯淳都没见她出过房门,掌家之事也交给了柔妃,他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有个正妃的事儿了,然而介于湘西王府的利用价值,夏侯淳不得不对她软语相哄,半点也得罪不得。“王妃也回吧,这些日子你受累了,好生养着身子,需要什么直接去库房领便是,无需回报。”夏侯淳冲连殷宁温柔的一笑,笑意却达不到眼底,左不过她就是个正妃的头衔,日后也不会成为他的皇后,只要他能登上大宝,那么湘西王府便不足畏惧了。连殷宁见他虚情假意地关心自己,心底冷笑不已,若是他真的关心的话又岂会因为冷贱人叫太医说的几句话而弃了自己,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踏进过自己院门一步?“妾多谢王爷关心,昨日妾请了宫中的路老太医给妾诊治,太医说妾虽然小产伤了身子却已经调理的极好了,日后还是能给王爷诞下嫡子的,却不知王爷今日都十分忙碌……”连殷宁无限娇羞的小女儿模样让夏侯淳心底荡漾了几分,闻言他先是一怔而后脸上扬起了笑意,伸手将她带进怀里轻声道:“那本王送王妃回去吧,说起来明日就是年节了呢,这些日子本王便陪着王妃可好?”不远处站着的冷沁柔和新进门的贵妾相互对视了一眼,恭敬地垂着头看着相拥离去的一对璧人,而连殷宁却突然在转角的地方会过头来,挑衅地冲了冷沁柔一笑,极为讽刺!爱上夏侯淳这种野心勃勃的男人,冷沁柔的悲惨结局已然注定了,而她连殷宁不仅会让他当上这东辰的皇帝,而且会让他戴一辈子的绿帽子!站在寒风里的冷沁柔双手都掐进掌心里,从前是南宫墨雪让王爷不蹭睁眼看自己一眼,如今却又是连殷宁夺了她的男人,她会报复的,等她先有了长子,以后这王妃的位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一旁垂眉敛目的贵妾则是温婉的低着头,见他们都远了朝冷沁柔福了下身子,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了,萧瑟的背影透着几分清冷,全然不像是个弱质女子,甚至透着几分肃杀的气息,更像是个杀手!冷沁柔极为不甘心地转身回房,悄悄换了身普通的衣裳,带上自己的心腹大丫鬟从侧门偷偷的出去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吃坊间一个神医的药方,都说只要吃上半个月定然会怀上孩子,百试百灵,她如今已经服了小半个月了,是时候传来喜讯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一个安静地小胡同中,大丫鬟搀着冷沁柔鬼鬼祟祟的敲响了神医的院门,一名青衣小厮将门打开,见来人是认识的连忙放了进去,态度恭敬。昏暗的灯光后面,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坐在矮几前,低头配着手中的中药,仔细地记录着每一份药的量和方子,见冷沁柔带着丫鬟进来了,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一脸笑意道:“夫人来了。”“嗯,神医,我服用您的药已经小半个月了,如今肚子还没有什么动静,这可如何是好?”冷沁柔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之色,她的确是急了才会赶过来质问神医,毕竟天下第一神医的凤栾是南宫墨雪的朋友,即便她求上门去对方也定然不会帮自己的,不如寻了其他人放心些。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不语,静静地将一块手帕搭在了冷沁柔的手腕上开始把脉,神色严肃却像模像样的,并且京陵城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专治女子不孕的神医,她一早调查好了才过来的,对这个神医的真假也从来不曾怀疑过。半晌,老者眉梢一动,一双泛着深灰色的眼眸微眯,提笔写下来一个方子递给了冷沁柔,“夫人按着这个方子上的药服用,不出十日夫人定然会传来喜讯的,老夫先恭喜夫人了。”说完,便低头继续写着药方,观察桌上的药材不再言语了,冷沁柔让大丫鬟将诊金放下,两人又神神秘秘的出了这个院子,上了一早过来的马车。满心欢喜的冷沁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住在这里的神医是真,只不过这人早已经在半个月前过世了,因着老家遥远,家人举家迁走,而这宅子被人租用了下来,只不过她总是夜里过来,对此不得而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