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一趟宣罗。”看着坐在桌子后面奋笔疾书的洛潇,陆晴川轻轻的道。“呃?”抬头,像是没有听懂,旋即了悟的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回?”低垂眼睑,掩饰着眼中的苦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毕竟我也不能就那么一走了之,玄月门我不能撒手,起码也得等我儿子接手之后,所以,我这次是来跟你告别的!”笔,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声音还是一如以往的平淡,“好!什么时候走?”“就,今天吧!”如果迟早都要痛,那么不如早点痛吧,至少,他可以在无人的角落里自舔伤口。“那,我就不去送了!”没有抬头,手中的笔没有停歇。“好,”反正他也不希望她去送不是吗?离别的眼泪会让他忍不住会将一切抛下,只希望可以守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不适合在她的身边守望,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你,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我知道!”没有抬头。“保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门,触手可及,脚步像是跟地面黏住了一样,什么时候步伐变得这么沉重了?吱呀,外面的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白雪皑皑,映着蓝色奠空,让眼睛有些迷雾,什么时候风沙迷了眼睛?没有回头,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随即融化在雪中,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只是,灯光迷了眼,黑夜的阑珊处已无一人守候风雪中!低头看着奏折上的水滴,还有被朱砂笔留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痕迹,抬头,抹去满脸的泪水,看着已经紧闭着门,她没有办法用她的自私去利用他的爱来让他在她的身边停留一辈子,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既然如此,放手,让他过得更好一些不是更好吗?起身,风夹杂着雪花从大开的门中咆哮着吹进来,裹紧身上的披风,就那样依靠在门边,煦泽,应该已经醒了吧?远处的金碧辉煌,就像是阳光中的雪花,闪亮耀眼,天际还是有些泛黄,也许雪的生命也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短暂,只是,两行清泪毫无预警的留下,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晴川,如果你还是韩剑锋有多好、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就像这场雪,冬天再长,也能看见春天的到来,只是,喉咙有些哽噎,没有如果,砰的一声,门紧紧的关闭,阻挡了外面的风雪、隔绝了曾经的种种、剪断了来不及牵手的红线,命运自古多弄人,岂能事尽人意?往事已随风去,山水色依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交错的人生谁在感叹过往,大地一声沉叹息。来时你我交手握红线,牵握彼此千世缘。叹月老嬉闹,人生错放,风月中,红线摇曳戛然而止。月明水清,雪月无声,纵凄凉悲月。人生若只如初见,线绕脚踝,前世今生。携飞花满袖,红鸾白纱,情牵一世,始无悔。依靠在窗边,任由泪满眼眶,晴川,也许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终究,我们都只是个凡人。静站了半天,看着对他的到来毫无所查依旧埋头批阅的洛潇,萧逸忍不住出声打断,嘴角扬起微笑,一身素色的长袍显得更加的儒,只是眼中的苦涩却是连笑都遮挡不住,“歇一会儿吧,你今天都在这儿批改了一天的奏折了。”将手中带过来的饭菜端了出来,一路疾走,终于,菜还是温热的,拿出一壶烫的温热的酒和两个酒杯,“陪我喝一杯吧!”放下笔,洛潇看着他,沉吟了半响,终于还是起身,坐到了他的对面,尤有余温的酒划过喉咙,带来一股温热,就连冰冷的小腹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热意。看着她一杯酒下腹,笑了笑,也一口饮尽了自己酒杯里的酒,又为各自斟满。“我很担心离落能不能坚持下来!”萧逸又是一口饮尽,他压抑了太久,连发泄的地方都没有,纵使,他明明知道这个话题真的不是一个好蹈话开始,但是,他真的怕了,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酒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这一辈子他没怕过什么,只是这次,他真的没有把握了!“那,好像不管我的什么事吧?”平淡的语气,就像谈论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只是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了一下,只是太不明显,不明显的就连她自己都认为无所谓。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他到底在期盼什么?“你不是在帮他处理莫离的朝政吗?”积累了四五天的国事,她却一个人挑灯夜战,难道不是因为还有情吗?“他是为了救我,就算我有多么不想承认,所以,我不想欠他的!”是的,就是这样。平视着坐在对面的她,看着她大大的双眼,距离很近,近的,他可以看见她一闪一闪的睫毛,但是也很远,她的脸上是那么淡漠,平淡的就像他们是陌生人,远的,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心,陡的停顿了一下,那种窒息的感觉痛的让他心如绞痛,就连呼吸也在一刹那间都是困难的,那张小小的桌子就像是天堑,是永远都跨越不过去的一道屏障。“我一直都认为有些事还是离落自己跟你说比较好,但是,”苦笑的停顿了一下,“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知道,你还是恨着他的,是吗?”“我应该说不是吗?”讽刺的笑了一声,“我可忘不了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走到今时今日,难道不是因为他吗?难不成,我还应该感激涕零吗?抱歉,我做不到!”酒杯沉声放在了桌上,撇开脸,室内的温度陡的下降了几度。“我不想为他去辩驳什么,但是,洛潇,听我说完好吗?”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他并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就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分开,让两个人都遗憾一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本来准备起身的动作也被打断,看着眼前的他和他祈求的样子,“说吧!”心中紧窒的一口气吐出,“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洛潇,相信我,离落的苦不比你少,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太重太重,重的让他无力去承担。可是他没得选,如果说他唯一做错的事那就只有一件,他不该利用你和孩子去保住皇位,这就是至今让他无法原谅他自己,所以,就算明明知道穆心柔和王君意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还是那么疼爱,就是因为你和他那个无缘的孩子,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今生已经有孩子了,心满意足,而那个孩子是你和他的,他也只会有那个孩子,所以,就算他中了情蛊,他也没忘记这一点。”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初离落痛不欲生的样子,再看看面前神情还是没有半分波动的她,这两个人何尝不是在互相折磨着?痛苦是相互的,她的苦又何尝不是离落的苦?“这是一段宫中的秘辛,也算的上是后宫中的争权夺利吧!”长长稻了一口气,忆起这些不堪的往事,他仍然无法无动于衷,“先皇一生风流,人说帝王无情,后宫无爱在他身上完全的被应证,先皇一生到底有多少女人恐怕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后宫说是佳丽五千都不为过,就算他一天临行一个妃子怕一圈转完都得两三年,所以,有多少妃子红颜老去,老死宫中都是一个谜。太后是前太傅的女儿,并不算是国色天香,但是知书达理、多才温婉,深的先皇的宠爱,但是,先皇宠爱的岂止太后一人,当时,太后已经是贵妃,而且是贵妃之首,可惜只可惜在明明只是两个昭仪却是怀的龙子,一夕母凭子贵被封贵妃,甚至,一度有传言其中一个会被封为皇后,其子封太子,太后终于急了,后宫的女人多是悲哀的,用孩子这招困住丈夫的心虽然老套但也是百试不爽,更何况,当帝王厌倦了的时候,估计也就是被打入冷宫。太后又怎么甘心。只是,多年下来,却始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而先皇已经对太后没有多少喜爱了!”沉长的诉说让他都不禁有点累,而心,更累。“太后假装怀孕,然后栗仁便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个男婴,他,就是当年的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慕容离落,”苦笑,“但是,似乎老天仍然不太眷恋太后,先皇依旧不冷不热,偶尔去看一下离落,但是很少宠幸太后,离落唯一应该庆幸的就是太后的本性并不坏,所以,尽管多了离落这个并没有挽回先皇目光的儿子,太后也算满足,应为她毕竟有儿子可以依靠了。日子过得很快,后宫从来都是只听新人笑凝旧人哭的地方,太后安静的守在她的宫殿中、守着离落。离落从小就属于那种人见人爱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够聪明,他想帮他的母后夺回先皇的注意力,蓄谋了许久的他终于在一次聚会中大放异彩,他成功了,先皇对他疼爱有加,甚至带在身边,六岁的他就被先皇带上朝堂,听闻政事,而一切也如他所愿,先皇重新宠爱太后。”洛潇惊诧,眼眸里尽是不可思议,她不能相信,太后那么帝爱慕容离落,甚至连皇位都给了他,但是竟然不是亲生的。怎么会——嗤笑了一声,表情尽是嘲讽,“离落五岁的那年,太后又生下的一个儿子离玉,离落很疼爱他,可以说是竭尽所能的付出一切帝爱,而太后也丝毫没有因为离玉的出生冷落离落,反而是更加帝爱,因为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离落带给她的。后宫啊,永远都是女人无尽的坟墓,也是权势争夺的最厉害的地方,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那是一种可悲,”摇摇头,“太后太受宠爱了,宠爱得让后宫其他的女人不惜放弃彼此曾经的一切仇恨联手,只为了对付太后。”有些瘫软的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当阴谋开始的时候,善良、仁慈、人性都变成了奢侈品,就连才一岁的离玉都是被攻击的对象。”“太后忍了下来,她的性子太过温婉了,如果她不是帝妃,但是,偏偏她是,离玉被下了毒,一种罕见的毒,让才一岁的离玉频临死亡,而离落也被人推下水池,两个儿子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更加让太后恨的是先皇,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是是谁做的,但是,那个妃子的娘家的势力太大,大的让先皇不得不将这一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后终于还击了,而她的手段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但是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就算她满手鲜血,脚下白骨皑皑,那也是无奈之举,能让一个曾经连鸡都不敢杀的女人到杀人如麻的地步,你就能想象太后当年的处境。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做,离玉的毒仍是解不了,她找到我爹,我爹当年是江湖上的名医,一来二去,本就对先皇满心怨恨但后和我爹暗生情愫,并且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我!”手,不由的了一下,诉述也戛然而止。砰的一声手边的酒杯就这样被洛潇挥落在地,“你——是——”张大的嘴巴满是怀疑,天,他今天到底要给她多少的不可置信?“是,我是太后的儿子,也是离落的弟弟,但是,我出生不久之后,太后就让我爹带着隐居山野,因为她怕,她怕先皇会发现我的存在,更怕失去我,而那时候的离落早就开始记事了,所以他一直都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一等到他登上皇位,就把带了回来,但是,我知道这一切也仅仅是在半年前。这就是后话了,太后以先皇对那件事视而不见惮度要求他必须立离落为太子,先皇疼爱离落是事实,所以总是阻力不小,他仍然答应了,并且竭尽全力的去培养他。”“直到心慈的事情发生,离落也顺利的登上了皇位。但是离落不是太后亲生的这件事当年还是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莫寒烟的爹,当年的刑部尚书,太后当年的青梅竹马,禁不住太后的苦苦哀求,他还是答应了保守秘密,但是要太后下一道密旨,就是说如果以后离落没有当一个明君,那么就必须传位给离玉。而这道密旨如今就在莫寒烟的手上。至于王君意,当年她的哥哥是离落爹身侍卫,在争夺皇位的那一战中用身体挡出刺进离落身体里的剑,所以离落答应他会好好的照顾他的妹妹,王君意,并且封为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