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嗜血乌鸦

他听出来了，有人在门外！自己刀切中药的声音，与敲门声节奏渐趋吻合，外面，里头，声响不停！“咚……咚……咚……”340号房的微弱灯光亮起，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在里面不开灯，好比他的房里的灯是为别人而作用的。放下手中的菜刀，转过身来，面目深沉，神情呆滞的注视暗影重重的房门，尽管关着，他是在与门外的那个对视吗？看着紧闭的门，如同看着门外的那个黑影，也如同那扇门根本不存在。他们在心灵感应着彼此。敲门声仍在循门缝而入。此时，他心跳开始加速，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打开那扇门，或者，这一切早已预料到，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足够的勇气准备去接受它！咚……敲门声依旧继续，节奏也开始加快，如同自己的心跳，加快，加快，再加快！此时此刻的氛围，就像一个快要被吹破的气球，在快要爆破的那一刻，在神经快要崩溃的那一刻，突然停了下来，恢复安静，却安静得诡异，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如同末世前的短暂宁静。又拿起了那把方形的菜刀，不过，该自己行动了。他一步一步朝着那扇紧闭着的，黑影潜伏着的门走去，手紧握着菜刀，此时的他离门已经不到半米，他凝住了呼吸。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敲门声又响起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声音如火车般响起，不断加强，不断加快！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门，已经振动了，每一声都牵扯住他的神经，他手里的菜刀也在振动，不，是他在颤抖！他呆滞的脸开始抽搐！全身都在颤抖，抽搐！在经受住最痛苦的那一刻后，再次恢复平静。就在恐惧惊慌中犹豫的同时，门又开始响起。几经周复，门将要爆破，再也忍不住了，也不再忍受下去了，一手抓住手柄，就在那一瞬间，门被打开了。只听到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声，鸭舌帽的帽沿压住了他的视线，他开始慢慢地抬起头，准备好接受眼前将现的神秘。不，不是神秘，这是早料到的，他知道，迟早要发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他的视线在夜的昏暗中慢慢随着鸭舌帽的帽沿往上提。什么都没有，眼前什么都没有！他的心里一震！突然，背后起了一阵凉风，可是，他记得他根本没有开窗。他的视线滞留在空无的走廊上，他不敢转过身去，不敢回头看自己的房间。他的背脊在发凉。僵在了门口。猛然在走廊转弯处，一个黑影掠过，消失在公用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半开，从里面隐隐透着黑的迷离，幽深！他的脚步开始挪动，他害怕，但有一种无名的指令在指引他向卫生间走去，去探索已知和未知。那不是脚步声，那是鞋拖地板的摩擦声，双脚像被某种力量拖着走过去。走廊上挪动的他，如同一个被控制灵魂的傀儡，行尸走肉！他的背影隐没在卫生间里。呼吸，站在挂镜面前的他，只剩下呼吸还是他的，下一秒，他将连呼吸的权利也被剥夺走，他知道会有这一秒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暗阻挡不了他的眼睛，眼睛的瞳孔如猫一样迅速扩大，眼睛如同浸泡在水里的黑宝石，恐惧，一下子被定格了。镜子里的另一个人，背后的那个人，正缓缓地向他靠近，白色的衣服，透着高窗引进来的微弱月光，在黑色的主宰下，泛着淡淡幽深的青光，蓬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他不敢回头，镜子里的她那双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正在犀利的盯着他。“啊……”粗犷的声线，来自于340号房的那个男人喉咙里的最后一声尖叫！这声尖叫拉的很长，如同一把尖锐的手术刀，划破了沉浸在黑暗中的夜空！男人悬空从楼上坠下，那把手中紧握的菜刀深深切入他的心脏！鲜血喷溅！高空划过了一群疯狂的乌鸦，如同从井口上跃进来，向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冲飞下来，惊叫声，叼啄撕扯声……黎明前的黑暗，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