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莫要什么话都往妹妹的头上扣,妹妹自幼可是熟读《女诫》的,大姐姐这不是要坏我闺誉吗?我什么时候见过这郭公子?大姐姐可要把话说清楚?”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既然她乔蕊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她乔蓁就不能全盘否认吗?笑话。乔蕊没想到乔蓁会如此说道,脸色顿时一变,未加思索道:“今儿个早上,七妹妹不是在屏风后见着了……”“大姐姐怎么可以这样说?”乔蓁一副焦急地瞪大眼睛的样子,“他一个外男,我为何要去见他?大姐姐要给妹妹泼脏水也请找出个人证来。”她不依不饶地怒道。乔茵与她交好,必会站在她这一方,而乔荏,这个三姐姐一向能独善其身,势不会趟入这浑水中,再说四房现在与她关系不错,兼之她的婚事在即,更会注重自己的声誉。乔蕊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转头朝乔茵与乔荏看去,“三妹妹,五妹妹,你们当时也在场……”乔茵表情未变,卷了卷手中的帕子,斜睨了眼乔蕊那凝重的脸,漫不经心地道:“我可不记得今儿个早上到过花厅去,更没有见过这郭公子,哦,对了,那时候七妹妹跟我在一起讨论琴谱,这事儿我那边的奴婢都可做证。”乔荏摇头不语,摆明了就是乔蕊所说的是莫须有的事情,心里却是万分不悦,第一次对大房产生了几分怨恨,乔蕊这番话若传出去,势必会有人说乔家姑娘不守规矩,她的未婚夫家是书香门第,十分注重声誉,乔蕊这话岂不是在害她?乔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在三妹与五妹的脸上来回看着,更可恨的是乔茵,张嘴就说谎话,她的奴仆能做什么证?“大姐姐这是要毁我长姐的闺誉吗?”乔维咬牙道。虽然姐姐同样说了谎话,但那是他亲姐,亲疏有别,“现在人证呢?在哪?”被乔维这么一追问,乔蕊的脸色顿时有些发急起来,她若拉奴婢来做证,同样也没有可信度,更让她气得吐血的是年彻看向她的目光冷得让人浑身打颤,“世子爷,你要信我……”年彻冷冷一笑,“乔家大姑娘原来喜欢给自家姐妹泼脏水,我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什么贞静贤良原来都是装的。”他这话让大房的兄妹几人都瞬间变脸,乔蕊更是身子摇晃起来险些要跌倒在地。这里发生的事情,年长些的奴仆已经赶紧向大人们汇报,乔老夫人大惊,没想到会在自家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乔家大老爷夫妇与做客的郭夫人听到消息,哪里还坐得住?本以为让几个小辈培养一下感情,哪知会惹出这么多事端来?一路上,郭夫人没少骂大夫人乔陈氏,说她把那样会惹事的姑娘介绍给自家是不安好心。大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又不好恶语相向反驳,只能一味地打哈哈,直说等事情了解完了必定会给姨母一个交代云云。刚进这园子里,就看到有人上前已经要把郭公子绑起来,郭夫人顿时哭天抢地的上前抱住儿子,怒声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是欺我们郭家吗?儿啊,别怕,有娘在这儿……”大老爷乔健林本来沉着一张脸,但瞄到年彻时,那脸色又缓了缓,身为长辈,这人又是自己的未来女婿,他的姿态也不敢放得太低,“年世子来了?我们到前厅说话……”“不用,我在这儿看到一桩有趣的公案,正要做证兼公正处理,对了,你家大姑娘的表里不一果然让我大开眼界。”年彻微笑道。乔蕊被丫鬟扶着的身子又颤了颤,大眼睛就快急出泪水来,皓齿咬着红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夫人看得心疼不已,上前把女儿抱在怀里,忍不住责备道:“年世子为何对蕊姐儿恶言相向?她的身子不好,刚有点起色,禁不起这样的打击……”“禁不起打击?那还真是柔弱,”年彻一脸讥讽地道,“可却还有心思设计别人?”“纪儿,继儿,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老爷不好朝年彻发作,最后朝自家两个儿子怒吼道。乔纪身为长子,惟有站出来,有年彻在,他也不好说些诋毁三房的话,惟有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大老爷听完,心底立即明白妻子打了什么主意,顿时朝妻子狠狠瞪视一眼,亏她想得出这样的锼主意?他乔家绝不能出与男子私相授受的姑娘,不然以后乔家的姑娘如何找婆家?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女儿,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待会儿二房与四房听闻必定不放过大房,想来就头痛。哪知郭夫人却朝大老爷夫妇怒道:“是你们乔家的姑娘不规矩,勾引了我儿,现在还好意思往我儿身上泼脏水?今儿个你们乔家不给出个道理来,我绝不善罢干休。”“胡言乱语,”大老爷乔健林立即反驳,“你没有管教好儿子,居然还想要攀上我们乔家,我不追究你们郭家已是仁慈了,这事儿有永定侯府的世子爷可做证。”“我可不管什么世子不世子,我只知道是你们乔家想要把女儿赖给我们郭家,”郭夫人蛮横地用手指向大夫人,“你说,为了嫁个没父没母的姑娘给我们郭家,你可是许了要给良田三十亩,两间铺子陪嫁,还有白银千两,我可是有白纸黑字可以证明的,容不得你们诋赖。”嘴角冷冷一撇,“这样赔本嫁女,我还没有计较你们乔家的姑娘有没有缺陷呢?现在你们居然要反咬一口诬陷我儿……”乔蓁两眼震惊地看向大夫人那瞬间苍白的脸色,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大房的眼里居然如此“值钱”?还要给钱人家让人家来娶她,这事情必有蹊跷,大房是无利不起早的一家子,哪会真心为自己着想?到底她有什么让大房如此惦记忌惮,要早早把她赶出家门?大老爷乔健林一向不大管内宅的事情,可也万万没想到妻子背后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咬牙切齿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我,我……”大夫人一时间语塞。“大伯母,我到底有何得罪于你?要你如此糟践我?”乔蓁肃容道,“哪怕我爹娘已逝,府里仍有长辈坐阵,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大伯母操心。”与众人把注意力放在百口莫辩的大夫人身上不同,年彻的目光森寒无比地射向乔蕊,居然敢无视他的警告背后来这一手,想用贱卖的方式把乔蓁嫁出去,想不到他还小瞧了这病秧子,哼,他会给她找到最好的去处。乔蕊接触到年彻的目光,嘴唇都吓得变白了,她从来不知道他冷脸时居然会如此可怕?她的手发抖地抓着母亲的衣袖,两耳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乔老夫人与二房、四房的人到来时,场面已经极其糟糕。她在看到年彻亲自到来时,还来不及喜悦,就被自家儿子儿媳相互争吵的丑态气得大怒,“都给我闭嘴。”老夫人一声重喝,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年彻上前给长辈行礼,乔老夫人极其满意地道:“年世子有礼了,今儿个出了这件丑事,倒是让世子笑话了。”“无妨,倒是趁机看清了某些人。”年彻温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乔蓁。乔蓁的头皮一阵发麻。对于他的小动作,乔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下更为满意,蓁姐儿能得他青眼,自是好事,将来若能与蕊姐儿娥黄女英共侍一夫那就更妙了,至此她有九成把握能把蓁姐儿送进永定侯府当贵妾。郭夫人在之前的空档得到了儿子的密语,知道那个长相漂亮至极的年轻人来头不小,若真闹大恐要吃亏,这会儿不得不把自己的蛮横收起来,本想敲诈大夫人乔陈氏一大笔钱才肯做罢的她,现在只想着赶紧走人。拉着儿子,郭夫人上前冷脸道:“老夫人来了就好,这事儿我们自认倒霉,你们乔家的女儿,我们郭家高攀不起,这桩公案大家都休再提及,大家退一步,全了两家的颜面,老夫人,容我们母子今日就走。”此事能息事宁人,乔老夫人巴不得,再说闹成这样,结亲那是不可能的,再说这郭夫人也不打算坏了乔家女儿的名声,她哪有不点头的道理,遂也说了几句客套话,吩咐管家送郭家母子离开。乔蓁见状倒也不置一词,见好就收,郭家母子自动离开,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再说乔蕊自己找死说了那一番话,其他两房都有未嫁姑娘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大房,只怕还有好一番争执,自己正好可以在一旁看戏。年彻也没拦着,只是嘴角恶意的一勾,这么容易就想走人,真是想得美。郭家母子还没走出这院子,就有奴仆匆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名官差,这让乔家几个老爷都皱紧眉头。大老爷乔健林道:“诸位到我们乔府有何贵干?”其中一名官差却上前把上司的手谕给这位国子监祭酒看,然后拱手道:“大人,祈县爆出有考生提前买通考官拿到试题的科考作弊案,去年的祈县乡试成绩全部做废,这是有份作弊的举人名单,郭家子会英是否在您府上?”大老爷满脸震惊,这郭家子的举人身份是通过买通考官才能得到的?郭公子脸上瞬间苍白,怎么会有人把这事捅了出来?二老爷反应机敏,立即把郭公子指出来,这等行为不端的人,他乔家无论如何都要撇清才行,绝不能沾上。两名冷脸官差上前把已经吓得腿软的郭公子架起就走,郭夫人哭着上前要救回儿子。乔老夫人气得差点中风,愤恨无比地扫了眼苍白脸色的大儿媳,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家里招?“把郭家人的东西都扔出去,我乔家没有这等亲戚。”一旁的年彻自然把乔家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在几位乔家老爷反应过来要跟他解释之前,他已是先道:“没想到贵府的大姑娘不但德行有亏,居然还有这等考试作弊的亲戚,真真让本世子大开眼界,我永定侯府绝不能有这等亲戚,老夫人,看来与贵府大姑娘的婚事要做罢了。”此话一出,乔府众人一脸不可置信,而乔蕊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