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苏莫离要留下这个资本。世事变幻无常,谁知到自己究竟会死在哪一天?这世间想要阻碍他们两个的人太多了,想要掌控她的人也太多了,她从来不准备让自己借着隐居的名头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所以她要争夺,要抢,要让自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这样她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条路注定了算计太多,危险太多,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至少不会让冷悠然那个执拗的男人死在自己这具身体的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朝着寒冰床走了过去,然后盘膝而坐,面向了开着的那道石窗。低沉得几乎呢喃的声音在从她的唇边响起,而她本人的眼睛,也随着她的声音,而在一点点的变成一片迷茫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出手,哪怕就是轻轻地动她一下,她恐怕就会……因为意识混乱而变成……白痴!在她当年学习催眠术的时候,教官就曾经说过,这一招如果是自己用在自己身上的,除非是你找了一个只有你自己的封闭室,否则,绝对不要用,因为在这个时候,蚂蚁都要比你强大。苏莫离用了,即便她愤怒冷悠然的霸道,即便她说着他是想要控制她的话,他出去在外面的时候,她却用了这个秘术。因为她永远都记得,这个男人曾经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他,再也不会扔下她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信他。“苏莫离,或者其他任何入住这个身体的灵魂,有朝一日,如果这身体做出伤害冷悠然的事情,那么,你的身体将会坠入无尽的黑暗,你的听觉会消失不见,你的味觉会再不存在,你的心脏将无法承受缺氧之痛,你……将陷入永久的沉睡,然后……死亡!”无休止地自我催眠,无休止地精神掌控。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是端坐在寒玉**,一动不动,柔嫩的嘴唇迅速地苍白下去,本就瘦弱的身躯更加显得消瘦如柴。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她只是一遍遍的用刀一般锋利的语言在自己的脑海里刻下坚固而不可逾越的牢笼,透过潜意识,直接将催眠刻在大脑之上!如果当初教导苏莫离的教授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感慨一句,疯狼就是疯狼,敢做这天下人都不敢做的事情。用精神掌控,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永久的暗伤,只要被碰触,便是毫不可逆的灭亡。想要做到这种地步,除了让自己经历日日炼狱一般的苦楚之外别无他法。用寿命大损来逆天改命,又加之以可怕的量变,才最终会引起质变,一碰触就会引发大灾难的质变!她真的是疯了,尝尽最可怕的痛苦,为的只不过是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可是这个世界上的疯子真的是不少,比如跟苏莫离冷战的冷悠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一刻开始,这个男人就开始一寸寸地搜寻着,甚至连溶洞顶端的每一颗夜明珠都没有放过。他的伤口裂开了,他也不去管,仿若不知地探索着,摩挲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面摸到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入炼狱池,疗白骨伤。”寥寥八个字,却道尽了无边的霸道和狂妄。显然,那个刻字人意思格外明显,进了他说的那个“炼狱池”,即便是骨头架子也能生生长出了肉来!冷悠然捂着胸口无声的将所有的咳嗽声压抑在了自己的肺腑间,眯着眼睛细细的摩挲着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小字,从那嚣狂的语气上,还有那刀锋一般锋利的字体上,他读到了一种别样的味道。炼狱池,必然有着炼狱一般的功效。这山洞中看来看去也不过是这中间的一处温泉罢了,有九成九的可能,这池子,就是炼狱池!“呵,这一身伤再加上前几个月的暗伤。如果耽搁下来,恐怕是先生也救不了我了。”他的波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自己说道的不是生死,而不过是吃饭与不吃的问题罢了。“这池子……”他走到了那池子旁边,却没有急于跳下去,相反,他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执于右手,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左手伸进了那紫色透明的水池之中,同时,将右手中的长剑放在了左手的手腕上,似乎只要发生了不对,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的手腕!他的左手已经完全被火焰灼伤了,从悬崖上落下来的时候,几乎每一块指骨都碎裂过一次。当他将手伸进了那温热的水中的时候,水刺激的疼痛显得格外的难受,这个痒只是一瞬间,几乎是两个呼吸而已,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然后整个左臂瞬间**!刷!他倏地将左臂从水中捞了出来,右手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手腕砍去,但是却在最后一刻顿住。劈头盖脸的疼痛还在袭来,但是他却敏锐地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忽然间出现了一层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他紧紧地咬着牙,用长剑慢慢的将手背上那些黑色的东西挂掉,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喜色——只是不到三息的时间,他手上的烧伤,竟然真的好了大半!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这炼狱池,果真有肉白骨的功效!冷悠然眯着眼睛看着那漂亮至极,魔幻至极的池子,整条左臂都在不停的抽搐着,显然,这种疼痛甚至超出了被斩断手臂的感觉。炼狱,何止是炼狱?这种疼痛,恐怕是让人宁可炼狱也不想尝试的吧。可是刚刚就说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疯子的,就像是屋子里的苏莫离,就像是屋子外的冷悠然。他居然浅笑着抬起了自己的左臂,看着那正在不断肌肉抽搐的手,缓缓地动了动,竟似笑得格外心满意足:“呵呵,想不到这池子除了养伤,竟然还能够提炼骨骼。这东西好,这东西好啊。”他低声啧啧了两声,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那闺房的拱门,缓缓地扯起了嘴角,眼底闪过了一丝暖暖的温柔:“必须在那个人来之前把伤养好啊,不然被他看见了小离儿,岂不是要跟我一个病秧子抢人?呵呵,这坏脾气的丫头,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啊。呵,炼狱,炼狱……在恐怖的滋味,难道还能比孤寂一辈子恐怖么?”他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竟然就那么合身跳进了炼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