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臣此刻也明白儿子这是因为贪功而被人家利用,着了钱家父子的道儿。“老匹夫!居然敢如此的算计我儿!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周臣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桌上本来摆着的茶杯都因此而七倒八歪,可见周臣用力之大和他内心的愤怒。周益之见父亲只顾着怨恨钱家父子,却是并没有迁怒到自己的身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父亲,您看如今……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若是不上报……会不会有知情不报的罪名?”周臣沉吟了片刻,说道:“无妨,这事情你处理的已经很及时了。天亮了,你就我昨夜突然犯了头风,疼痛不止,所以你回来伺候我!”“那儿子是不是明日直接启奏皇上,祈求给予一些假期,让儿子可以有时间在家为父亲侍疾?”周益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可,这就有些太过了。你身为人臣,到底是忠孝不能两全。怎么可以因为父亲病了,就要求放假?”周臣皱着眉头,否定了儿子的想法。“不过……”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毕竟是个普通人,又不是铁做的。这白日里辛勤工作,到了晚上又回来给我侍疾,这自然是熬不住的!”周益之微微一笑,立即会意。不过他还是担心钱氏父子会把他牵连出来,不免就有些心慌:“可是钱之慎那边?难道会就此偃旗息鼓了?不再乘胜追击?”“你也是糊涂了!依着正常人的反应,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应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他们要是这个时候往前凑,又怎么会不引人侧目?”周臣冷笑着接着说道:“依着我看,他们必定是在市井之间散布流言,然后逼着那些御使们主动向皇上禀告此事,到时候水到渠成,她们又是半点责任都沾不上!如果最后皇上真的怪罪下来,他们也不过是说一句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内心惶恐,不敢多说罢了。”真正是好盘算,倒是想要让他们周家担上和他们同流合污的罪名?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周臣也是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这些小人轻易摆布的!-----杨氏这些日子本来就有些憋屈,她的哥哥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了近日里调查得异常激烈严格的科考舞弊事件,而且还差点就被褫夺了二榜进士!虽然最后被证明不过是空穴来风,被人冤枉,可是到底还是坏了名声,弄得好多人家都对他们杨府敬而远之。就连她这个楚王府的侧妃都受了挂落,这几日不断的被沈氏、郑氏那两个人女人嘲笑。这一日,虽然天气格外的清朗,而且难得没有那些管家的婆子们过来烦她,她怕遇到那两个不遗余力讽刺她的女人,也是懒得出门。然而,坐了没多久,却有丫鬟急匆匆的进来,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杨氏猛然起身:“真的,这是刚才……说的?”“没错,那女人如今还在咱们后门转悠呢。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很着急。我寻思着,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作假的,所以就悄悄问了她几句。”那丫鬟赶忙回答。杨氏咬紧了下唇,冷然说道:“别去管她,这样的事情咱们可别沾染,否则将来有什么都是说不清的。你也知道……”她伸手指了指上面,接着说道:“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王爷又是一向专房独*的,要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必定会大闹一场的。”其实,她很想主动是捅破这件事情,然后看看王妃脸上的表情,可是,一想到王妃那手段,她还是觉得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不过,她又怕真的那女人见不到王妃的面,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了王妃那个妆模作样的女人?她眼珠一转,叫过那个丫鬟说道:“你去把这事情悄悄透到沈夫人那边!她是个出头的椽子,让她去惹祸,咱们只管看热闹就是!”那丫鬟会意,连忙讨好的说道:“到底还是侧妃好计谋,奴婢这就是去!”“小心,可别让人看出端倪来了。”杨氏忍不住吩咐道。“您放心,奴婢找的不过是沈夫人院子里扫洒的小丫鬟闲聊罢了。”说完,那丫鬟就匆匆去了。杨氏突然间这心情就特别的舒畅。她想了想,到底是觉得不能错过这场好戏,既然不是她主动是揭破这事情,去做个看戏的,应该不会遭到王妃过分的报复吧?-----柳静菡吃了早膳,也是穷极无聊,就想着要去天幕阁转一圈,做两套时兴的衣裳。反正眼见着也是要入了初夏,她虽然一向是不崇尚奢靡,可是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她正吩咐着青凤出去准备,却看见沈氏领着一个人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柳静菡心中不悦,脸上自然就带了三分的厉色:“沈夫人!怎么你如今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居然都不知道进本王妃的屋子要先提前回禀的吗?”沈氏几个人都是被柳静菡用各种办法揉搓过的,心中多少都存了几分的畏惧。此刻,见王妃发火,沈氏下意识的就赶忙开口请罪:“王妃赎罪,妾身是因为事情紧急,这才忘了规矩。”说完,她才意识到几分的懊悔,自己分明是领了人过来膈应她的,怎么这会儿又主动低头了?想到这里,她又挺起了胸膛,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妾身见这位姑娘始终在咱们王府的后门徘徊,以为她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过去问问,结果她说找王妃有急事。亲身见她苦苦哀求,甚是可怜,所以就把人带来了。”柳静菡闻言,直接就是两声冷笑。她看也不看在一旁垂头站着的那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反而冲着沈氏沉声说道:“我看你是猪油懵了心!你难道不知道咱们王府的规矩?居然在不知道她是什么底细的情况下就把人贸贸然的带了进来?难道你就不怕这是个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要是她趁机害了本王妃那又如何?”沈氏心道,她要是害了你自然是最好的了。可是脸上却是带了委屈,辩解:“妾身也是一片恻隐之心,再者说,这位姑娘‘花容月貌’,也不像是*之人!”柳静菡“啪”的一声,猛地拍了身边的圆桌一下:“愚蠢!岂不知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有这份眼色能看出人的好坏,只怕也不会任由着下人们蒙蔽,连个月例银子也发不好了吧!”前一阵子,柳静菡找借口故意查了查府内下人的月例发放的情况,果然发现沈氏每个月都会拖延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会发钱。细细查探之下,才知道原来沈氏居然是把月例钱拿出去放印子钱,多赚这半个月的利息!事败之后,沈氏自然是都推在了下人的身上,可是也因此被柳静菡褫夺了管家之权。如今沈氏心中正恨得牙痒痒,否则也不会听了丫鬟几句挑拨,就跑来王妃这里生事了。听见柳静菡提起这件事情,沈氏心中又气又羞,身子不由自主的又矮了半截。“来人!把这来历不明之人给我轰出去!”柳静菡摆了摆手,直接下令。沈氏见状,心里着急,怎么能被王妃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给推脱开去?她赶忙给身边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子也是个伶俐的,立刻就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王妃救命!小女不是歹人!小女乃是,乃是……王爷……嘤嘤嘤……”声音倒是如同出谷黄莺一般,甚是悦耳。“慢着!”沈氏见柳静菡终于出言阻止了那些进门的五大三粗的婆子,心中暗喜。虽然她自己也膈应这个女子的身份和目的,可是一想到即将给王妃带来的屈辱和麻烦,她心中的膈应也化作了喜悦。“你说什么王爷!”柳静菡很是生气,似乎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明显身份卑贱的女人居然会提到王爷。那女子终于抬起头来。果然是个容貌异常出挑的。她一双秀眉微微蹙着,隐隐有西子捧心之态。两只杏核眼中蓄着泪水将落未落,真是堪比梨花带雨。她的肌肤白希,更衬得樱唇红如涂朱,鼻梁高蜓,显得整张脸都格外的精致。柳静菡看着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三分厌恶的神态。那女子却是依旧在嘤嘤哭泣,如此一来,更加显得她娇柔万分,引人怜爱。柳静菡身边的青凤却是看不惯她这副做作的德行:“放肆!到了王妃的面前你居然敢如此的言行无状!你有话就快说,没话就直接滚出王府!王妃贵人事忙,没有功夫理睬你!”沈氏对于青凤的跋扈早有耳闻,此刻见识到了,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谁知道却被柳静菡立即拿住:“沈夫人!你觉得青凤说得不对?还是说,你认为本王妃就应该在这里看你们这一番拙略的表演?”沈氏大惊,赶忙摆手说道:“王妃误会了!妾身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说完她就扭头看着那女子:“你快和王妃说实话!我可不敢再给你担待。”那女子听了这话,突然脸上带了红晕,似乎多了几份的不好意思,想要扭捏,却是又怕被王妃真的一怒之下赶出去,就咬了咬牙说道:“小女乃是,乃是有凤来仪……名字叫做芷晴。”“有凤来仪?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样古怪的名字?”柳静菡奇怪的问道。那女子脸上更红,用低如蚊蝇般的声音说道:“那是青石桥的一处,一处馆所。”“青石桥?”柳静菡顿时身子一晃。整个大顺国都里,谁人不知道那青石桥是何等的地方?那是秦楼楚馆汇集之地!这竟然是个*女子!柳静菡气得倒仰:“沈氏!你是疯了不成?竟然把这样肮脏的女子领进门?你是不是存心想要败坏咱们王府内眷的名声?”沈氏这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她光顾着问这女人到底有何来意,却忘了问她是什么来历!她正要着急连声请罪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掀了帘子,笑着说道:“王妃,妾身过来请安。”然后,她就看见杨氏款款的走了进来。那杨氏看到这个情景就是一愣,随后问道:“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热闹!”“你来的正好,你赶紧问问这沈氏,她到底要干什么!她居然把个*女子带到我这里来了!”柳静菡气得不轻,脸色涨的通红。杨氏心中暗笑,可是面上却都是担忧。她赶忙走过去,倒了一杯茶递到柳静菡的面前,又抚了抚柳静菡后背,安慰道:“王妃别气!”随后,她又拿出侧妃的款儿,指着沈氏说道:“沈夫人!瞧你把王妃给气的!我看你是活够了!”沈氏看杨氏尽是火上浇油,心中有气,可是这事情确实是她不对。她恨得上前直接揪起那女子的胳膊,恶狠狠的说道:“jian人!你怎敢如此的蒙骗于我!”说完,就扬起了一只手,直接就要打那女人出气!谁知道,这时候一声大喝陡然响起:“住手!”屋子里的女人都听出了来者是谁,立刻停止了行动,都愣在了当场。司徒俊一脸怒容的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就把那想要打人的沈氏摔倒了一边。然后,他又慢慢的扶起了那个跌倒在地上的如同娇花一般的女子,柔声说道:“芷晴,你没事吧?”那女子摇摇欲坠,一副不堪惊吓的模样,却是偏偏就跌在司徒俊的怀里,低声泣道:“王爷!芷晴被妈妈赶了出来,已经无处可去了!只能是过来投奔王爷了!”屋里面的三个女人眼睁睁的就看着司徒俊轻轻的把那个芷晴搂在怀里,如同珍宝一般的轻轻呵护,然后说道:“这楚王府以后就是你的家,没有任何可以赶你走!”杨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司徒俊居然对着一个*女子说这些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的情话,简直就是震惊万分。她突然就听见身边“扑通”一声响,连忙低头一看,就看见柳静菡直接气得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