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感到索然无味,自己居然无聊到向一个惫懒的偷听着打听两个晚辈的私事,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无念,不去看那张有些得意的脸孔。可是没等他走出十步,无念懒洋洋的声音便飘了过来,“我要是你,就将两个女人都收了,省的留在世间兴风作浪,也省的你内心的纠结。”陈云生停下脚步,轻声说道:“你是个和尚有怎懂得男女之情?”无念不以为然道:“在步入等觉之前,我不知道在红尘之中轮回了多少世,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生而知之,多半过了而立之年才顿悟,故而我有足够的经验和资格给你建议。”陈云生沉默无语,停了片刻之后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说实话在未见到柳晓山之前他是纠结的,可是此时心中便只有一个女子。回到自己的木屋,陈云生发现八个沧澜卫安静地守在屋子的四周,这座空屋的戒备是行营之中最为严密的。看着开山手中的镶着黑丝的长剑,陈云生心头突然泛起了一丝火花,刚才和徐白露对拼的时候自己也有所得,既然切磋能够增加进境,为何放着八个绝好的资源不用呢?沧澜卫会保证出招的分寸,如同他自己的分身,又不会畏手畏脚,是绝佳的陪练伙伴。想到这里,陈云生抛出穿云舟,带上八个黑甲向白天练刀的山谷飞去。……江雪芹擦拭了一下白虹剑,剑刃带着一丝明若秋水的光芒,光芒之中仍有一些细腻的青色丝线,宛如树根一般缠绕在飞剑之上。白虹剑从她入道的第一天便从师父商浩然的手中接过,自此之后修炼无辍,此刻剑的品级已经足以跻身中上品的法宝之列。那个男人帮她报了愁,曾经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执念结也化作乌有,江雪芹此刻别无他念,只想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帮到对方。所以听到诸葛靖宇的调令之后,她欣然领命,将操练风卫的任务交给了新加入天穹派的成广泰,此人是天禄门的故人,金丹中品的修为,为人方正,将事情交给他江雪芹十分放心。早就来了很久的乐翔盯着兀自拂剑江雪芹运了一阵气,又有些气馁地说道:“让我来不是看你擦剑吧。”江雪芹眼中露出一丝柔和,对于这个曾经屡次救过自己的男人,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认为并不只有感激那么简单,看着对方的眼睛,女子说道:“对于即将开始的擂台,你有什么想法吗?”乐翔被问乐了,笑道:“这话你应该去问陈云生才对,况且李铁嘴那个善于谋略的大家在此,连他都束手无策,我又有什么想法?”江雪芹依然不放弃地说道:“李铁嘴没有想法和你有没有想法有什么关系。我想问你,关于这场擂台的规则上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钻?”乐翔苦笑了一声,道:“率先拿下九场者为胜,每人只能上一场。由双方上一场获胜的一方率先派出下一场登擂的人,这规则简单明了,又无懈可击。就算知道对方的上场顺序也没有用,人家也会根据这边的登场人物临时调整,在我看来没有任何花招可耍。”江雪芹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已然仔细思考过擂台的规则,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之下才来请教乐翔。在她心中已经养成了对这个清癯男子的依赖,在冷月国颠沛流离的那段日子中,无论多么危险的局面,在乐翔手中总能化险为夷。当时陈云生将天雷司交给乐翔的当口,江雪芹心中还有一些想不通,可此时却深感陈云生认人之准,远胜于自己。乐翔仿佛不愿看到女子脸上露出的失望,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想投机取巧是不可能了,不过也不能让对方沾到便宜就是了,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那些可能有利于对方的漏洞堵上。”江雪芹看向对方,“什么漏洞?”“比如不能带灵宠登场,或者不能使用毒药,又或者不能携带威力过于巨大的法器或者法符登场。”乐翔慢条斯理地说道。江雪芹思忖了一下,疑虑道:“若说灵宠,我们这边似乎只有韩枫的毒龙还有些威力,毒药的话也是韩枫的拿手手段,如果废掉有些可惜,至于说威力巨大的法符,有明兰在,我们也不能算一点优势也没有吧?”乐翔嘿嘿笑道:“相比在此地经营了成百上千年的银沙,我们那点货色当真拿不出手,还是彻底禁掉对我方有好处。关于这点我抽空会给李铁嘴说明,让他找金沙那边交涉。”江雪芹轻轻点了点头,在两个人相处的初期对于乐翔的想法她往往会表示出一种来自于心底的轻视,不过时至今日这种态度早就随着对方屡屡应验预测灰飞烟灭。看着月光下乐翔那张俊俏的脸孔,江雪芹轻声问道:“你觉得他能赢吗?”乐翔对于女子时不时丢过来的棘手问题有些头疼,他盯着树梢的猫头鹰看了半天,才喃喃说道:“我又不是无念的师父,时不时开启佛眼洞穿古今。不过你既然问起来了,我只能用我无懈可击的直觉回答你了,他输的可能性和赢的可能性一样多。”江雪芹眼中露出一丝好奇,略带狡黠地说道:“为什么我觉得银沙的力量比这边强大,掌门有些危险呢?”乐翔瞥了女子一眼,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的感觉一向不准,可以反着来看。”“希望这次我是错的。”江雪芹撇嘴说道。......夜色清润,九曜城外八十里处的一个由行脚的旅人聚集而成的小镇之中灯火通明。这座小镇是大屿关通向九曜城的最有一座镇店,八十里对于步行的商旅而言不算短,有很多人愿意在步入都城前在这座镇店之中令自己酒足饭饱,然后精力充足的踏上最后那段归途。正是这种原因造成了小镇的繁荣程度远远高于大屿关沿途的星罗棋布的镇店。小镇之中有三个酒馆,分布在唯一一条街道上,在距离镇口最近的那个酒馆之中,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与大厅中其他的酒客的喧闹不同,这两位显得格外安静。其中一人便是那位银沙的太子爷,对面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年轻人,正是在朝堂之上和陈云生对视的那人。“你就是护国将军帐下的龙?”公孙行眯着眼睥着对方。“你可以叫我冯圣。”精瘦之人声音略显单薄。“一龙出雄关,了不起的人物,当年你尚在金丹中期便以一人之力连斩狮妖三名,夺回四方台,进阶金丹后期之后又逼死一位元婴下品的狻猊族长老,一战成名,名动金沙,屈指算来那些辉煌距离现在不过十年,当真是年轻有为啊。”公孙行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虽然口中如是说,心中却老大的不爽,自己在皇城好生生的待着,每日逍遥快活,却被你一个偏将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客栈,喝着粗鄙的脚夫才饮的酒,吃着难以下咽的鄙陋之食,实在无法和他的太子身份相匹配。他才不管对方是一龙还是一虫,这种武夫就算在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武夫,哪能和他这种身上流淌着高贵血液的皇族相提并论。仿佛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冯圣丝毫不为所动,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长话短说,是将军让我约你出来。简单说,我们想要插手明月台的事情。”公孙行差点没把刚刚含在口中尚未入肚的酒喷出来,他睁大眼睛说道:“我们银沙有实力做这件事情,实在不敢劳烦贵国的护国大将军。”冯圣冷笑一声说道:“这件是由不得你。如果你不想我们站在你的对立面,去帮那个姓陈的小子,就老老实实地给我们六个登台的名筹。”公孙行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重复了一遍,“六个?你刚刚说的是六个吗?”冯圣点了点头。公孙行逐渐坐直身体,脸上的纨绔尽散,郑重道:“此事恐怕不妥吧。据我所知大屿关元婴的修士就只有你家将军,如果算上阁下堪比元婴的战力,最多也只能给你们两个登台的机会。况且我尚不知道你们将军的意图,他恐怕不会亲自登台吧?”“将军势在必得,必要时他会亲自上台。”公孙行依然摇头道:“这件事有些悬,六个名筹一旦都被你们把持,万一放水我方获胜的机会就渺茫了。”冯圣看着窗外熙攘的旅人,仿佛根本没有听公孙行在说什么,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将军不关心你是否能获胜,他只想多杀姓陈的几名手下,为日后连根铲除他做准备。”公孙行彻底被对方的霸气所折服,脸上露出一丝疲态,如果说冯圣以金丹上品匹敌元婴下品的强悍战力可以置若罔闻,那么季平南元婴上品的修为就无法被忽视了,若算上大屿关五千虎贲,那就更让他不敢轻易回绝对方。即使无理也只能认了,谁让自己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得罪了护国将军,没准哪天柳一生控不住局面,四位将军带着麾下的战修再次兵临银沙都城,那可不是太虚宫中一两名化神修为的修士可以解决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