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主微微摆动了着尾巴,显然很惬意这种形态,云雾她身旁氤氲升腾,仿佛在水中一般。突然她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十二团青色的电光在她的身体侧面绽放开,逐渐,六对巨大无朋的青色闪电构成的翅膀从身侧伸展而出。双翅的翼展加起来超过了一百丈,也就是说比寒鲲本身的长度还长。六对翅膀轮换扇动,鲲主一飞冲天,万里如云烟。陈云生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满是镜子的隧道,四周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去,世界在镜子中被拉长了,撕碎了,只有那一轮硕大的太阳仍悬挂在天空中。寒鲲四周鼓荡起一层透明的膜,将朔风挡住,她的速度接近了匀速,在没有逆风吹拂情况下,三人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即使手离开寒鲲背后粗大的背鳍也不会被甩下去。陈云生没想到当速度快到了极致,居然是这样一种感觉,他感到心胸霍然开朗,仿佛所有困难和谜团都会迎刃而解,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从未有过。他转过后,发现柳晓山正眯着眼睛朝自己笑,不由得报以一个微笑,道:“你笑什么?”“笑你像个傻子一般张开大嘴,对着前方发呆呗。”“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快的飞空之物,就在刚才不久,我仍认为这世界上最快的东西也许就是那三叉戟了。”“孤陋寡闻,像个土包子。”柳晓山轻笑着。“可有些人就喜欢孤陋寡闻之人。”陈云生温柔地还嘴。女子沿着寒鲲后背平坦的鳞片向前走了几步,嫣然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等去完了重法寺,了结了你的心愿,我们便去周游六洲。历遍六洲就去洪古,洪古转遍了就去其他的星界。我要去宇宙的尽头,去群星诞生之地,看看天神是如何执掌着世界运转的。”陈云生望着那轮逐渐西坠的红日,心中感慨万千,就算修士能够飞天遁地,操纵水火,和缔造万千星界的诸神相比还是过于渺小了。夕阳映在柳晓山白玉般的面颊上,灿烂无双,璀璨无比,陈云生喃喃说道:“也许远方除了远之外一无所有,不过一路有你陪伴,风景一定很绚烂。”陈云生和柳晓山面对夕阳的时候,金光则一个人面对来的方向发呆,仿佛沉浸在昔日的岁月之中。一滴泪水不经意间从他的脸上划落,那是对曾经逝去的青春的祭奠。在寒鲲背上的时间过的很慢,一天一夜仿佛一年。寒夜中,柳晓山和陈云生相互依偎看星星,整整坐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过午之后看到了陆地。海岸线宛如一条黑丝线绵延曲折,鲲主逐渐放慢了飞行的速度。距离海岸数百里的时候,她身子一晃,化成人形。陈云生放出穿云舟,恢复女身的鲲主俏立于船头,虽然皮肤上仍有浅细的鳞片,可那分女子的风韵却挥之不去。不过见到了鲲主真身之后,陈云生再也无法将这位女子和美丽联系在一起。“前方就是黾洲,重法寺要一直向西南走。那个地方不太好找,你们一路打听过去吧。”鲲主说道。“多谢前辈相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陈云生抱拳道谢。鲲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记住自己的诺言就好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举手之劳而已。记住,不要向别人提起我的事情,尤其是重法寺的和尚们。”陈云生点了点头,目送鲲主离开。穿云舟划出一条淡淡的云迹飞向海岸线。在鲲主背上待过一日一夜,陈云生有些无法忍受穿云舟的速度,几乎将穿云舟加速到了极限。三人距离海岸线十里的地方收了飞空法器,遁光前行。登岸之后,金光向陈云生抱了抱拳,道:“后会有期。陈兄弟是个重义之人,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这个朋友我是认下了。”“你打算去哪?”陈云生问道。“青洲,那里由我的根。虽然不能出现在女儿身旁,可即便是远远看上她一眼,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幸福。”金光淡淡说道。“你怕剑阁会迁怒于你的女儿?”金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剑阁势大。为报仇不择手段,如果我和她太近必然会给她带来血光之灾。”“在青洲有什么不顺之事,可以去太白峰,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陈云生说道。金光淡淡一笑,“天穹派刚刚灭了天穹派五派,正应该休养生息,我就不去叨扰了,剑阁的怒火不是那么容易就熄灭的。”柳晓山插嘴道:“若你不嫌远,可以带着你女儿去金沙。我父王必然会庇护你们两人。”不知怎地,金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壮,他笑道:“我本是一个心死之人,何必再拖更多人下水。他剑阁想要找我也未必那么容易。两位,后会有期。”说罢他转身向东边遁去,循着蜿蜒的海岸线消失在天际。陈云生注视着天空,直到他消失不见。“我有种预感,以后我们还会遇到他。”柳晓山说道。陈云生笑道:“你的预感时常灵验吗?”柳晓山一本正经道:“我母亲的预感才准,只不过预测的次数有限。作为女儿,我多少继承了一些她的天赋。”陈云生摇头道:“没看出来。若你预感管用,当年为何被天痕掠去,后来我在晴暖阁见你的时候为何一脸惊诧。”柳晓山微嗔道:“是啊,我就是预感出错才和你在一起的。”柳晓山突然发怒让陈云生意识到和女人相处的一条金科玉律,永远不能像对兄弟一般口无遮拦,即便两人已经亲密无间。他将柳晓山轻轻揽入怀中,陪笑道:“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完,你怎么知道会是悲剧?你预感的一点也不差。”听到这言不由衷的话,柳晓山的愤怒加重了一层,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她一边温柔的微笑,一边竖起了中指,一点淡蓝色的柔光在指尖闪烁,她温柔地戳到男人的胸口。陈云生正在享受爱人的温柔,原以为突如其来的两人世界会是格外的温馨,却不料一股冰寒沁入膻中穴。浑身的寒毛乍立,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柳晓山掐腰道:“今后不许对我敷衍,不许对我撒谎,不许故意气我,不许背着我和其他女子搭讪,对我说话要有耐心,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陈云生终于意识到柳晓山骨子里那份刁蛮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减少,只不过被两人间的热恋的火焰掩盖了而已。他佯作心口痛,眉头紧蹙,躺在地上沉默无语。柳晓山感到不对劲,虽然她确信自己那一下伤不到对方,可从陈云生的表情上看,她仍然担心地凑了过去。陈云生突然跳起,将柳晓山抱入怀中,朝女子的樱唇吻去。柳晓山初时还抵抗一下,待两人嘴唇相交之后,便再无抗拒之意,一脸的柔情,眼波中有说不尽的爱意。就在两人缠绵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木鱼响,接着便是一个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小僧在这里等你已经有三天了。”两人被惊得一哆嗦,迅速分开,陈云生甩过头,就看到无念那张欠扁的脸上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神情。柳晓山则没有陈云生的涵养功夫好,一挥手三点蓝色的水滴打出,无念默念一声佛号,转头就跑,遁入身后无尽了森林之中。过了一会儿,他又露出头,满脸带笑地说道:“女施主真是太暴力了,小僧吃不消。”陈云生强压怒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师父说过,你们会从这里登岸,让我提前迎接,不能失了地主之谊。”“天元大师居然能未卜先知,真是感谢他的一番好意了。”“家师佛眼已看,看透万千因果。”柳晓山道:“我们两人自然会打听着去重法寺,不劳你带路了。”无念摇了摇头道:“家师说过,此去重法寺一路之上不太平,需要我确保你们的安全。”“你?”柳晓山鄙夷地盯着和尚,道:“我们会对自己的安全负责,不劳你费心。”她恨和尚做灯泡影响自己和爱侣,故而一心想赶走对方。无念木讷地摇了摇头,道:“那怎么行?你们两人是重法寺的贵客,少了一根汗毛都无法向师父交代。”柳晓山怒道:“我并非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只不过你修为太低,和我们在一起只会拖累,谈不上保护。”无念泰然道:“修为高低,手段大小不是姑娘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当年贫僧可是伤过你师姐的人,而你则被她困于斗室,你我的修为和本事高下立判,姑娘还是不要辜负贫僧的一番好意了吧。”柳晓山还想发飙,陈云生打圆场道:“无念,就按你说的办,带我们去重法寺。”小和尚满脸笑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二位放心,你们**之时就当我不存在,出家人什么没见过……啊…..”柳晓山忍无可忍,打出两道水蛇,无念大叫着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