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意识到对于这位普通人而言,百十里的山路便是极远的距离。这百十里足够阻挡人们将狩猎的范围伸向到神力峰主峰。老人将炉火拨弄的更旺,双手搓着说道:“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打猎也是一把好手,没想到老了却像一个废人,真是岁月不饶人,对了年轻人,你方才说什么呢?”“我们要去神力峰顶,你有没有建议。”老人正色道:“你当真没开玩笑?”“当然。”陈云生没有因为老者的罗嗦而失去耐心。“神力峰高一万五千丈,雪线在千丈左右,无法想象一万五千丈的峰顶是怎样一番景象。村中最善攀登的年轻人不也不过在三千丈的高度便屁滚尿流地滚下山来。你一个外乡人却说要去峰顶,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老人语气中透着一丝责备。陈云生发觉自己长久以来和修士打交道惯了,已经丧失了和普通人说话的角度和意识。他努力将自己的思维放低一些,“老人家,我们只不过去神力峰附近转上一转,如果能攀多高就是多高,不会强求。我们只想知道关于这座山峰的故事以及山峰的一些情况。”老头脸上露出老迈地笑容,道:“每年来这座高峰朝拜的人很多。相必你也如此。只不过奉劝你一句,朝拜可以,登山就算了。神力峰雪线以上到处都是凶险之物。据说三千丈到五千丈之间生活着一种雪猿,尖牙利齿力大无穷,凶残成性,其性最**。每年附近村落之中都有妇女被雪猿掠走。”“五千丈到八千丈之间生活着一种叫寒尺虎的野兽。个头如牛,能喷吐冰息,极难对付。”“八千丈以上,那是冰魄兽的领地。这些如同小猫一般的野兽绝对不比任何凶兽好对付。据说这种野兽能够操纵冰凌,施展仙法,啧啧,很是厉害。”“再往上还有那传说中的雷石鸟,能召唤闪电,双翅一扇动辄百里,四周的村民已经将这种鸟当作神兽来祭拜了。”“除此之外,在神力峰顶,据说还有山神镇守。传说这神力峰是通向天界的门户,有一位大神常年镇守此地,在每年最冷那天夜晚,如果天气晴朗,便会听见那位大神的咆哮。”陈云生点了点头,但是他始终认为,在晚上咆哮的终归是野兽而非神。那许那山巅真的有什么异兽也说不定。接下来的对话围绕着此地山民生活而展开,柴米油盐,事无巨细,陈云生安静地听着,老人罗嗦地说着,不一会儿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强壮的女人走了进来。老人上去招呼,向男人和女人介绍陈云生,两人马上和陈云生以及柳晓山攀谈起来,热情程度丝毫不比老者差。此地常年封闭,难有访客,陈云生倒是缓解了这一户山民的幽闭之感。他简单地介绍着山外的情形,对于这些平生有可能都不会出山的人而言,那只言片语往往就会让他们浮想联翩。年轻男人拿出今天狩猎到的最新鲜的雪山猪,破开肚肠,取出内脏放在铁网上烘烤,虽然烟气之中混杂着一些腥臊,可陈云生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柳晓山微微蹙眉,拒绝了内脏,而是选了几块清淡的猪肉吃下。陈云生认为,这猪肉虽然卖相欠佳,吃在口中却极为清香,其中还蕴含着一股淡淡的水灵气,很适合滋补身体。用过烤肉,一家人执意要留陈云生夜宿却被他婉言谢绝了。老人睁着老眼诧异道:“难不成你们要半夜赶路?这山中的野兽甚多,昼伏夜出,一路上危险的很。”陈云生笑道:“我们都是练武之人,不怕野兽。”他瞅了柳晓山一眼,女子当即心领神会,从纳虚戒中拿出一柄寒铁短剑。此剑寒铁所制,淬炼了上百遍,通体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气,剑身上隐约露出一层**纹,是件不错的法器。柳晓山将短剑剑锋对着自己,剑柄递给老人,道:“老丈,你看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柄剑送给你们,权当今天叨扰的一点心意。”老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武器,接过断剑,仔细抚摸那华润的剑身,不由得惊道:“此物是件法器,两位……”当他抬起头之际,只面对空空如也的大门,柳晓山和陈云生已经悄然离去了。老人的儿子和儿媳凑了上来,不无敬畏地说道:“这两位异乡人必然是那传说中的修士。”……坐在穿云舟头,冷冽的空气撕扯着陈云生的头发,柳晓山依偎在他身旁,如同乖巧的鸟人。“穿云舟只能飞到三千丈,再往上飞便会受到高空气流的影响,变得不那么安全。你我的遁光也会被高空的罡风吹的七零八落。”“那就登呗,万丈的距离连十里都不到。”柳晓山轻松地说道。“你听那老者说的话了么,山上恐怕凶兽不少,而且山顶盘亘之物也未必那么好对付。”柳晓山笑道:“你可也算是大修士,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小贼。”陈云生苦笑道:“小贼能活到现在,不是靠着多大的本事,而是靠着上天的眷顾和自己的谨慎。”柳晓山拍了拍胸脯,道:“这次又本姑娘保护你,尽管放心的往前走。”陈云生没心思听女子的豪言壮语,却注意到女人那两团不大不小,珠圆玉润的暖玉倒是被她一拍微微震动。注意到陈云生的分神,柳晓山脸上绯红涌起。此时天空中星汉灿烂,虽然寒冷,却有一番温情脉脉。一百里的路程对于修士而言,真的不算什么,穿云舟在盏茶的时间内便飞到了神力峰的近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到了跟前,那巨大而粗壮的山峰仍然是给了他们又一轮的震撼。两人极力将穿云舟提升到一个最高的高度,终于在四千丈的高度无法抵御从山顶倾泻而下的气流,而将飞舟停在一处山势平缓的坡地上。两人下船,沿着山地向上攀缘。此地已经没有路了,不知多少万载形成原始森林如同一根根粗大的黑色长矛直冲天空。林间的树木不算密,依稀可以看到头顶的星空,这些树干颜色发黑,树皮干瘪,好似已经死去。此地在雪线之上,皑皑的白雪覆盖在树冠和林地之上,两人用来轻身的功夫,让自己不陷入那不知多少丈厚的雪层之中。温度寒冷到了极致,陈云生自觉用护体罡气驱散寒冷。他斜眼看柳晓山,却发现她比自己情状好很多。两人轻盈地在林间跳跃,仿佛两个精灵一般。一路之上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野兽。仿佛那些传说中的凶兽也架不住如此酷寒,寻着背风的地方休息去了。就在陈云生也认为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时候,突然在前方的密林之中闪过一丝血红的光亮,仿佛暗夜之中的两盏明灯。两人同时发现危险,同时躲在两棵树后。不待他们做出反应,一声凄厉的猿鸣便撕破了长夜的寂静。一道雪白色的影子踏雪而来,在它身后掀起一层雪浪。白影速度极快,如同一阵旋风,几息之间便来到陈云生所藏身的大树之后,抬起数寸长的利爪,撕破空气,抓向陈云生。陈云生感到恶风不善,急忙向后跳跃,怪物那一爪抓在黑色的巨树之上,一阵宛如金属向擦的声音传来,巨树上露出五条白色的爪痕,树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陈云生暗暗惊心,方才那一击力道之大从破空之声便可知道,可这树木只不过破皮而已,看起来常年的寒冷让这里的树木木质坚硬。白色的怪兽咆哮着绕过巨树,扑向陈云生。此时柳晓山出手了,一道玄水弹由于速度太快变成了椭圆形。水滴上突出了无数蓝色尖刺,刺向那怪物的肋下。水弹的速度极快,那怪物惨呼一声便被击向一棵大树,怪物身体撞击在大树之上,有是一声巨响。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那怪物晃晃悠悠,又爬了起来,肋下除了白色的皮毛有些陨落之外,连皮都没破。比陈云生更心惊的是柳晓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玄水弹的威力。居然连这野兽的皮都破不开,直至此刻,她才深觉这神力峰不是一处安逸的所在。水滴悬在空中,不停变换着形状,那怪兽知道两人的厉害,并没有发上发动进攻,而是停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陈云生仔细端详着怪物,只见它身体约有一丈五尺高,身上被白色的长毛覆盖,可以直立而行,双足和双手巨大,指间和足间长有可以伸缩的利爪。看怪物的样子,颇有几分人形,应该是那老丈口中的雪猿。他缓慢释放出麒麟斩,橙红色的光芒之下,那只雪猿更加不安,呲牙咧嘴地朝陈云生嘶吼着。柳晓山双手微微弹出,两道水蛇如同缎带一般飘向雪猿。那猿猴看到被视为猎物的两人居然敢进攻,大吼一声,再次扑了上来。两条水蛇飞快的将它缠住,水蛇顷刻间变硬,将雪猿禁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