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吃惊的事情已经不止一件,夙莺一步步走到现在,接二连三各种惊讶过后,表示已经能淡定了。“那我开始搬动了!”夙莺回头与抚月相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投放在鬼魅身上,做好各种面对防范的防备。地上看起来是一具完整无缺的骨骸,但是真正去搬的时候,夙莺才悲呜的发现,经过年月的侵蚀,地上的骸骨已经不能一整具地搬起来,只能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拾掇,她尽量做到细心,以愿后面还原的时候,能保持完整。随着第一块骨骸的移动,密闭的石室里,开始起了一层微妙的变化。“老前辈,我只是想给您挪个更好的窝儿,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我们动了您的骨骸。”她一边碎碎念叨,一边开始低头拾掇第二块骨骸。“咦?”就在这时,身后的抚月发生一声细微的惊呼。尽管声音很低很轻,可是在这寂静的石室里,还是让夙莺听得清清楚楚。“怎么……”她一个尾音还没有拖出来,准备向后斜视的眸光,惊疑地落在一处有了明显变化的幻影上。鬼魅……鬼魅的黑影,居然开始在变化!手里的动作一停,那淡化的节奏,好像也跟着停了一下。“它怎么……”有没有人来告诉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鬼魅从头到脚,一身黑,是那种浓得像泼不开的墨汁一样的浓黑,然而现在,这层黑影渐渐淡化,就好像褪了色,买到了掺了水或是其他杂质勾兑的次品墨水,黑还是黑,只是黑的色彩里面,透出了一种被稀释过后的透明。夙莺吃惊地望向抚月,后者也同时不解地望回来,耸耸肩,表示不知情。“鬼魅,你现在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察觉到你自己的变化?”夙莺试探着指了指鬼魅所站立的那一团黑影。鬼魅仿佛没有听见,或是听见了人家根本不想理会。在一片惊讶和沉寂里,鬼魅的身体渐渐地发生着奇异的变化。由浓黑,到灰黑,再由灰黑演变到浅黑,那团影子越来越接近透明……透明……刹那间,这一瞬的情景,好熟悉,夙莺觉得似乎似曾相识,在哪里遇见过一样,可是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哪里呢?哪里也见过这种变得越来越透明,似乎要消失不见的异状?有了!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的原因了,只因为那诡异的一幕,也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犹自记得,苏府那一场灭顶大火,当时苏暮烟昏昏厄厄以魂魄的形基游离回来,那时她的魂魄一直是飘移的,无影无息,她曾一度悲痛,很想冲进大火里去解救那些还在烈火中焚烧煎熬的亲人。当时,记得她的魂魄撞上了火,在烈火的熏烤和热力的影响之下,她看见自己的魂魄就是越来越透明,越透明身形就无法再继续维持!那时,那层透明色调,和现在鬼魅身上的这种奇变,奇异的吻合。也就是说,鬼魅的魂魄挣脱出来了!现在,这层透明色的里面,就是来自鬼魅真正的魂魄,以前被高深厉害的邪士或秘术师给禁锢炼制的魂魄。那层透明色,越来越稀越稀,到最近几近快要消失之时,一缕缠绕的轻烟从透明色的层段里飘出来,如幻如梦,缥缈不定。轻烟袅袅,似雾似幻,缓缓升腾。如果不是此情此景较为诡异,大抵夙莺也会兴起观赏之意。这轻烟,不是一般的轻烟!“这莫不是要散魂的节奏?”抚月皱眉,突然表情凝重。“散魂?鬼魅的魂,不是说被邪士或是秘术师给控制住了吗?”夙莺一拍自个儿的脑门,作恍然大悟状:“难道,刚才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解开了它的禁术或是封印之类的?”这邪士或是高深的秘术师,一般收集人的魂魄练鬼魅这种东西,大多都是为已私用,要么成为杀人的工具,要么就是用来自保。这就跟生死契约差不多,一旦契约定,除非主人主动解除契约,或是主人亡契约废,方可作废。还有一点,这个禁术比契约可能还要复杂点儿,如果秘术高强的邪术异士,是可以完全做到在自己死后,鬼魅仍然单独存在,仍然为其所用或是卖命的,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绑定。“难不成这鬼魅的存在,和这具美人儿前辈有关?我刚才在这秘室里也就搬动了一下骨骸,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做。”夙莺望一眼被自己搬开放在一边的那部分残肢。白骨深深,莫非在这堆白骨中还藏了什么玄机?“谁知道呢,我们再看看情况,你别靠得太近,小心留点儿神!”抚月仍然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夙莺的前面。轻烟缠缠绕绕,在这神秘的石室里,缓缓升腾,在半空中甚至还划出了优美的弧度。轻烟升腾中,突地幻化出一袭青衫男子,男子面容清清朗朗,眉目似星似月,干净而纯澈,好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世家公子哥儿,翩翩如玉。只是,那画影轻轻缥缈,就跟幻境似的,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说得更直白一点,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你是……”夙莺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突然显现出来的翩翩公子,连话都突然不会说了。抚月看她这一脸惊讶中,外带心驰神往的痴迷样子,极其别扭,胸口间闷闷的,连带着看向那画中人的眼神也跟着冷了两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装神弄鬼?有胆的,你现个身使出真本事出来,我们单打独斗好好比试一下?”抚月一口闷气憋着,心情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说出来的言语也极具攻击和挑衅。哼,这样的男人,虽然长得有那么点儿顺眼,可是,至于美到让一个女人看得花痴到目不转睛忘了魂儿的地步吗?他是在私下里气身边那个女子的态度,他也长得不赖,要身形有身形,要模样儿也有模样儿,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曾从这女子的眼中,看过对他也这般迷恋的神采呢?生气,果断生气!果断不服气!镜中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似不食人间烟火,颇有一副清绝孤傲之美感。“在下多谢这位姑娘的搭救之恩!”翩翩公子微微一弯腰,态度谦卑地向夙莺福了一礼,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谦卑有礼。“这位公子客气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刚刚说我搭救了你,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有你……你是从那轻烟里面变出来的?”夙莺一颗心都整个提到了嗓子眼上。哼,抚月冷眼斜了一下,闷不作声。“姑娘猜对了,小生正是那一缕轻烟幻化出来的,那缕轻烟是在下的一缕魂魄,之前小生的魂魄,因为在千年前被高人收住然后作法变成了鬼魅,而苦苦被缠住了千年,因此禁锢千年而终不得自由,千年的时光,小生的魂魄就是以鬼魅的形式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秘洞之中,守护在这个秘洞里。秘洞里的这具遗骸正是千年前禁锢我的高人隐士,正是方才姑娘搬动的这具。”翩翩公子神情悠远,千年的陈年旧事,他娓娓道来。夙莺扫一眼地的残肢,又扫一像幻中人,掐掐小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方才渐渐试着相信并接受这一切。“姑娘有所不知,这禁锢鬼魅之魂的禁术,禁术的封印就在这位高人的骨骸上面,大抵是这位美人前辈生前毒发,已经对任何人都存了戒备之心,更是担心自己死后会遭有心人士利用或是迫害后人,所以她才炼制了鬼魅,命我的魂魄以鬼魅之姿,守在这座石洞里,阻止任何人前来进犯,我先前也不知道如何破解这禁术,千年来想了很多法子,终不能解,就在姑娘搬动那具遗赅时,我才发现,我的魂魄居然有反应,获得自由了!所以,在下的解脱,全都是姑娘的功劳。”夙莺这才恍然,原来无形中,她似乎又做了一件好事。看到翩翩公子不再是一副鬼魅无声无息,不老不死的鬼样子,她认为,这大抵是幸事。“你刚才说,你的任务,不是守住这秘洞,不让任何人进来进犯吗?为何,我们寻来这秘洞,又破洞而进时,你为何没有及时出现阻拦?你不怕我们是坏人,会对你守护的这具高人的骨骸做出什么迫害或是过份之事吗?”只见那翩翩公子微微含笑,神情十分自信而坦然,声音朗朗答道:“说来在下也奇怪,先前在奇异树那里,姑娘居然可以躲过在下的魅瞳术,这魅瞳术是美人前辈生前最得意的秘术,由她亲授传与鬼魅,也就是我,这门邪术最大的邪处在于眼睛,也就是眼瞳,但凡意志不坚或是心有游离心思不纯念有歹意者,皆会在双方对视之时被摄走心神,从而心智全失,变得痴痴傻傻,严重者还会当场丧命。我自信习得此术,还算过关。这位公子是有灵猴提醒才及时避开,但是姑娘却能在被我吸引之后,在我摄魂之前,与之抗衡,你体内似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正是这股不寻常的力量,抗抵住了摄魂的力量,两相较量,终保得姑娘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