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铭的良心,真是喂给狗吃了,宋大小姐对他不薄,他居然如此挥刀相向,这是遇人不淑,引狼入室。”夙莺愤恨地盯着那齐铭,眼里怒得都冒了火。她看见现在宋紫迎的惨遇,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了当年的自己,苏暮烟不是也一样吗?为了一个自以为情深的男人,葬送了自己的命,搭上了车夫和贴身的婢女,还连累苏府一百多口人葬身火海。她上辈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无情的渣男。这齐铭,不是渣男,又是什么。她愤愤然,已经激动得要冲出去,抚月眼明手快,一把捉住了她,让她无法动弹,呵斥道:“冷静点,先看看情况再说。”被身边的男子这么一拉一训斥之下,夙莺才老实下来。齐铭的眼色深幽复杂,眸子似一汪深泉,一旦望进去,什么也看不见,但偏偏有一股吸引人的魔力。以前,宋紫迎盯着这样一双桃花闪闪且干净的眸子,很喜欢,纯粹的喜欢,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恨,从头到脚的恨意。“啊……齐铭,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来啊!我宋紫迎真是白瞎了一双眼,居然会把你这样的混蛋错当成毫无城府的流浪戏子,收留你,供你吃供你住,我真是错信人了!”此时,她懊悔不已。如果不是她引狼入室,如果不是她去求着他爹,他二爹,要把这个人留在庄里演什么皮影戏,这个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联合外面的人,一起对宋家庄行刺,盗取宋家庄的宝贝。还有南苑,晚饭之后,他们不是已经靠近了南苑的边缘地带么?难怪当时,他假装糊涂,把她往南苑那边指引,这是在试探她呢?亏她还傻傻的怕他因为不知道而闹出事情来,把他急急地往别的地方带,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银,间接告诉人家,南苑那地方是去不得的,是和其他的地方不同的。她真傻啊,真笨,愚透了!“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齐铭堪堪开口,似乎不敢看向发怒的宋紫迎,眼神躲闪。作为一个“负心汉”,的确是他有愧于宋大小姐在先,他欺骗了她,利用了她。什么皮影戏,什么话本子,全是用来接近她的道具。而他不惜用一切手段,甚至不惜扮演一个走江湖的戏子,接近她,仅仅只是为了完全家族交给自己的一个任务和使命。就是为了那个宝物,能在鉴宝大会上崭露头角,一举成名的宝物,能让他们家族扬眉吐气从此大放光芒功成名就的宝贝。“哼,你今日不杀我,早晚有一天,我宋紫迎一定会把刀对向你的,一定会的!”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只要她宋紫迎不死,这笔帐,她一定会亲自为自己讨回来。齐铭嘴角动了几下,终究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错了,他知道自己用这样不光明不磊落的方式,是不对的。可是,为了家族使命,他别无他法。他的确是试探了她,在靠近南苑的时候,明明已经看出了那里的防卫有些不同,故意试探她,而她浑然不知道他设下的圈套,急匆匆地带他离开,恰恰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还有,他们一定会马上被发现,为了能安全撤离,全身而退,他还告诉了他的同伴,宋小姐的闺院位置,想出了胁持她的计划。现在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都是他安排的。信息和信号,都是由他一手发出去的,同伴也是他引进来的。他成功了,东西已经到手。等待他的,会是家族的刮目相看,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居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少tm废话,快要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嘴硬!信不信,老子直接一刀结果了你,送你魂归西天,让你找地下阎王说道去!”那胁持宋紫迎的黑衣汉子,可是个粗暴的性子。他不是吓唬她玩儿着的,而是他的被激得怒了。横在颈间的尖刀,又往下用了几分力。鲜红的血,流得更快了,染透了领口的衣衫,血红一片。“大哥,不要!”齐铭一声大喝,“咱们事先说好了的,能安全离开,就放了她,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所有的恩怨纠纷与她无关!”宋世杰眉头紧皱,提着的心,都纠结了起来。“老子已经答应放你们走了,你们还想怎样?若是我家紫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哼,我不介意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伤的是女儿,痛的是父亲的心。黑衣男人忍了几忍,才将心口那口恶气强忍了下去,“走!”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往宋家庄的大门口方向撤离。“咱们就这么放他们走吗?宋家庄二庄主对我们也算仁义,宋小姐也还算热心,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一把。”夙莺有些蠢蠢欲动。但是,她知道,凭自己的身手和自己现在的这点儿三角猫能力,她出马,等于乱上添乱,真正有能力可以抵挡一面大局的,则是自己身边的这男人。但是他素来是清静的性子,能不出手,则不出手。“再等等,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他们得手似乎也太容易了些,也许有诈。”抚月低声对着夙莺,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锐利地盯着宋家两位当家人的。江湖之人阴险狡诈,而神州之人,比江湖之人更加莫测。他就不信,真是那么宝贝的东西,会被放置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那防卫还做得真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这宋大庄主,二庄主都是吃了几十年饭的汉子,能把这么大的宋家庄支撑到现在,绝不是莽夫之辈,也绝不是一般人。所以,抚月现在心里盘算的是另外一件事。夙莺随着他的视线,也望向了二位当家的,无论是宋紫迎的亲爹还是她的亲二叔,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之色,那份担忧都不是假的。听抚月这么一说,她思前想后,虽然还是很为宋紫迎的安危担忧,但终不再是那般冲动和焦灼。前面的人急急退出,后面的人急急追出,但也不敢乱来,毕竟人质还在对方手中。一直退到了宋家庄的大门口,出了这个大门,外面就不是宋家庄的地盘。因为宋大庄主的命令,宋大小姐被抓着当人质,因此这些人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退出了大门。而宋家庄外,出乎意外,站了一排排前来接应的人马。立马有人牵过来三匹马,是专门为这两名黑衣人和齐铭准备的。眼看这些人要离开,宋大庄主不淡定了,厉声喝了一句,“放了我小女!”“嘿嘿,宋大庄主,我们又不是傻子,这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呢,谁知道你会不会现在又使什么诈,你这宝贝女儿现在可是我们逃身的法码,等我们安全了,才能放了她!”言下之意,那黑衣人并不打算在这里就放了宋紫迎。虽然已经出了宋家庄,但是在这里想要集结宋家庄的力量,还是十分容易的。那人十分老谋深算,做事自然要稳妥些。“不准碰我女儿一根头发!否则的话,信不信我宋家庄踏平整个神州,挖地三尺,也会把你们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宋大庄主恨恨地警告,同时担忧地望了一眼女儿。宋紫迎想哭却又不敢哭,大难临头,还是自己的亲人们在乎她的死活。以前的她,多么任性妄为,多么不明事理,她懊悔不已。“紫迎,一定要撑着!相信爹,爹不会让你有事的!”那黑衣人欲胁着宋紫迎上马,奈何宋紫迎经此一吓,脖颈又失血过多,早已经有几分眩晕,身形晃了几晃,却是像要体力不支跌倒的样子。那黑衣人性子十分粗暴,抬起脚来就要踢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没用的东西,真是个累赘,如果不是你还有几分用处,老子真想一把丢开。”“你敢踢,老子废了你!”宋大庄主见状,急急喝出,敢对他闺女下脚,他也豁出去了。“不可,大哥,你嫌麻烦,还是交给我来好了!”齐铭在这时,却意外地站出来说话。“你?你小子又来什么怜香惜玉那一套吗?人质到了你手里,你保证不会把她给放跑吗?”那黑衣人,也就是齐铭叫大哥的人,分明就不相信齐铭。“大哥,这个主意可还是我想出来的呢,怎么现在,我连这点儿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放心,我不会放她走的,在我们彻底安全之前,我又不笨,也不蠢,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齐铭被自己的大哥呛了几句之后,脸色相当的难看。那人本来就不待见人质,嫌拖累自己,而见齐铭又如此向自己保证,似乎有些松动。最后手一挥,尖刀就收了回来,然后用力一推,原先被他胁持的宋紫迎,就被推向了齐铭的面前。齐铭急急扶住,那时宋紫迎被这么一推,身体不堪重负脑子晕乎乎,天南地北都昏昏沉沉分辨不清。另外两名黑衣人已经率先上了马,齐铭也不敢耽搁,急急挟了宋紫迎就上了马,他把宋紫迎放在自己的怀中,自己拉着缰绳,一声“驾”,马儿开始狂奔。在他们的身后,一行二十多个来接应的手下,也急急跟着辙退离开。“追,一定要追回小姐来!”这边同时也一声令下,紧紧去追那些离开的人影。府里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的人,在宋二当家的挥令下,各回各岗,严密巡查整个宋家庄,以免再有意外发生。行了有数十里地之后,路过一片葱郁的树林。齐铭瞧一眼怀里气息已经越来越弱的女人,眉头紧皱,事实上,这已经是一路上,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他低头探望她的状况。可是她却偏偏好像还在生他的气,像仇人似的,哪怕再难受再疼,也倔强地别开脸去,不看他,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