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丑陋的,拼命想要各种灵丹妙药来整成好看的,却没有见过几个本身长得极美的,却成天戴着个面具,把自己弄成奇陋无比,这事儿虽然怪异,不过好在几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也能勉强接受,便没有谁再刻意提及这事儿。老婆婆自己不愿意露真容,总是有她的顾忌。所以,他们这些局外或是旁观之人,便也只能遵守人家自己的意愿,默默配合就是,在江湖上行走,谁还没有一点点属于自己不能轻易向外人言说的**或是苦衷呢?有着这般绝色之貌倾城之姿的老婆婆,想来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个大美人。但凡大美人的身边,总是少不了各路英雄好汉达官权贵的痴缠纠结。夙莺默默地想,这老婆婆一定是个极有故事的人。露出真容这事儿,就这样一笔揭过,此后,谁也没有刻意再去提及过。出了迷雾林,再走一段山路过去之后就是离镇。“莺姑娘,月公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下已经送各位出了神州,也算是遵行了之前与各位的约定,咱们就在此地别过!”张齐名才获得佳人芳心,急于想赶着回去陪佳人拥美人在怀,便双手抱成拳,急切地向夙莺和抚月等三人辞别。“这就要回了吗?果然,有了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这些朋友什么的,都被排挤在了美人的后面,啧啧,真真是重色轻友!”夙莺知他心思,归心似箭,忍不住打趣他两句。他出来的时候,是没有让宋大小姐知道的,也没有留个口信,若是在外头逗留太久不露面的话,肯定会招来宋大小姐的怒气和担忧。一对小情侣儿,才刚刚冰释前嫌,解除了误会,此时怕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对方,寸步不离。“莺姑娘,别这样说,要是没有你,还有月公子的帮忙,恐怕我张齐名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能和自己所喜欢的女子终成眷侣,两位的大恩不言谢,小弟都紧记心中,时刻不敢忘怀!若是他日还能来神州相聚,请一定派人捎口信通知小弟一声,小弟将万死不辞!”抚月不动声色,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客套的应酬场面。倒是夙莺听来听去,颇为的不适,赶紧出言制止,“好了,我们知道你回去赶着去与张大小姐相会呢,所以也就不挽留你,免得误了你的良辰美景,回吧,赶紧回去吧,紫迎见不着你也该担忧了!”看着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儿,终于圆满,夙莺自己也莫名地感到满足。这趟神州之行的任务,虽然没有能很好的完成,给傻儿寻的名医,也没有任何的线索,但好歹她还顺手做了件好事,促成一段好姻缘,这莫过于是最好的慰藉。“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张齐名抱拳告辞,礼毕,一闪身又入了迷雾林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踪影。“婆婆,你说这张齐名现在再入迷雾林,会不会返回的时候,再遇上我们之前遇上的那些怪人?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当初人是夙莺请过来帮忙带他们离开神州的,如今,要是这人在半路上出点事儿,将来再见紫迎,她可是没有办法交待。“这迷雾林虽是怪了些,不过好在火凤已经去追那些怪人,那些怪人一时半刻的工夫,逃避着火凤的追击,恐怕是没有精力再来对付姓张的这小子,他倒聪明,懂得选择这个时机及时的撤回去,再晚些时候,等那些怪人反应过来,躲过了火凤,他要想走,就没有那般容易脱身了。”这婆婆一番解释,夙莺听了,居然没有半点怀疑,虽然她对这婆婆身上还有很多偶然暴露出来的疑点,以及此人的身份,都表示很怀疑,但是,她知道这婆婆不会害自己的。因为迷雾林中,要不是这婆婆及时隔空喊话,千里传音,用了深厚的内力唤醒她灵魂里的理智,那么,现在身陷迷雾林,被夺走魂识乃至性命的人,可能就是他们几个。没有这婆婆的提点,他们是走不出这怪异的迷雾林。对于对自己有过帮助和患难相交的朋友,夙莺自动地就将其归为自己人,而这婆婆,她的确感知到对方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抚月这时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婆婆的话,他应该也是赞同的。与张齐名分别之后,他们一行三人,就开始往离镇的市集方向前行。离镇的市集并不大,之前他们所住下的那间小客栈,也并不是有多么难找。再次踏在这间客栈门前,夙莺眼底涌出思念。距上一次分别,一晃已经两月有余,本来说好的,找到了神医,就把傻儿带进去给神医治疗,或是让神医出来给傻儿诊病,然而两月的时光耗去,现在回来,他们一无所获。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和彩凤青竹还有傻儿交待,夙莺就觉得心情沉重。心思一沉重,对于外界的反应和警觉,就自然没有那般灵敏,她本能地寻到了之前歇脚的小客栈,急于想上二楼去找彩凤他们,浑然没有察觉到客栈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客栈门前的牌匾还是那副老旧的牌匾,掌柜的那张台,还是老旧的那张台,就连站在台后面的掌柜,也还是从前那个掌柜,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紧跟着心情激动的夙莺一同踏步进来的抚月,眉尾却悄悄上扬,皱了起来。客栈里面,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至于哪里怪,他说不出来,这只是他的一种对于外界危险的本能识别。客栈里过份的静谧和安宁,此时,楼下没有一个酒客,桌椅摆放整洁有序,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拨打着算盘珠子,落地有声,沉稳不决。而以前那个店小二,似乎并没有看见。“三位客官,你们这是……”掌柜听闻脚步声,从柜台后面抬起了头来,看清了来人,这才热络地招呼到,“咦?你们两个年轻人,不是两个月前在我们客栈投宿的那两位贵客么?”两个月前,的确是在这家客栈投宿过。作为掌柜的,对过往的店客有印象,这也并不奇怪。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掌柜的,我的那三个朋友还住在这里吧?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房间?”夙莺归心似箭。“对,还是原来的房间呢,一直没有变。”掌柜的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作势要给几位引路,“我带你们上楼去吧!”夙莺的身体,不可察觉地震了几震,终于,粗心大意的她,眼下也发觉了这掌柜的异常。向抚月投去一个警觉的眼神,哪知后者施施然,一副已经了然于心的模样,这不禁让夙莺打从内心深处开始汗颜,这家伙一定早就察觉到这掌柜的,是个冒牌货了吧?汗,都怪自己大意,如若不然,从进门的那一瞬起,她就该察觉的。否则的话,这掌柜的要是存心想要暗害他们,或是设了什么高明的机关或圈套,那他们岂不是早就已经落网。如此一惊醒,后背只觉一层冷汗冒出来,人在江湖行走,哪能不挨刀,有时不是你不想招惹别人就可以了事的,有些祸事,偏偏主动寻上门来。那掌柜的,如若只是一般经商的生意人,行走间,不该步履沉稳雄健,内力深厚,就连平稳的呼吸,都控制得极好,正是这些反常,让跟在后面的夙莺起了疑心。做生意的普通商人,决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落步间也不可能这么稳健,虽极力掩饰,但终究还是落出了马脚。夙莺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上了木楼梯,敌不动,我便不动,她倒要看看,这个冒牌的掌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留守在这客栈里的彩凤青竹还有傻儿,他们究竟怎么样了。这假冒的掌柜,就是这一切的突破口,她暗暗跟在后面,面色虽无异常,但已经有了防备之心。抚月能察觉到的危机,老婆婆自然也能察觉,只是,她也是装傻充愣的高手,两个年轻人都不主动揭穿,她倒也想看看这小小的客栈里,能玩出什么把戏来。沿着楼梯一路向上,便是当初他们投宿的二楼。掌柜的领着他们走到了其中一间客房门前,沉稳地站定。那间客房,夙莺认得,正是当初彩凤的那间,而隔壁就是青竹和傻儿住的。眼下的情况看来,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面色闪过一片沉郁,就在这时,那掌柜的突然止步,抬手往半空中击了两掌。“叭叭”的脆响声,响彻整个客栈,扰了一室的清幽。平地里刮起一阵阴风来,客栈的门,唰的一下关上;而四面大开的窗子,也在这时,诡异地合上。站在二楼的通道上,俯身下望,整个客栈的一楼,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没有人,却有一阵阴风袭来,那门窗自发关闭,若是胆小的人,此时定然是有什么鬼魅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这三人是谁?却是行为大胆的夙莺,见多识广的抚月公子,以及身藏不露的老婆婆。这三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胆小之辈。若是论怕,只怕没有一个人会害怕。什么阴风,什么无人门窗自动关闭,不过就是玩的小把戏,小伎俩罢了,到了他们这些高人的眼中,就是拙劣的小把戏而已。门窗关闭,决不是为了吓唬他们,而只是为了来个瓮中捉鳖。哼,想要捉拿他们,只怕没有那般容易。果不其然,客栈的一楼,包括这二楼的通道上,突然蹿出来好几个身形高大武功不弱的蒙面黑衣人。“md,又是黑衣人,难道坏人干坏事想杀人的时候,都喜欢穿一身的黑衣?”夙莺忒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