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疼得要死,恼火之际,另外一只举起的大手,在慌乱之中,对着傻儿的头,作势就要直接劈下来。那一劈之下,甭说是人的脑袋,就是胸间的肋骨,在力道的作用之下,也会被劈断或是骨折,更何况,这人对准的是傻儿的后脑,完全空出来的小后脑。可想而知,这一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偏偏夙莺此时也被黑衣人缠住,急得她额头冒冷汗,使出浑身解数来也无法脱身。青竹、抚月皆露出担忧的眼色来,但是他们都分身无术,被自己身边的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解。拖,这完全就是拖延战术。只剩下一个彩凤,她一个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女流之辈,这会儿也已经早被吓傻吓呆了,哪里想到出手去相救,何况要她出手,她也不知道如何去救人。情势,一触即发,眼看那傻儿就要遭此劫难,性命堪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二楼的楼廊上,射出一道明晃晃的暗影,只见那暗影破空而来,一下子就打空了劈在半空中的那只毒手。“呀”黑衣人一声惨叫,举起的手掌,立马就渗出了血色的血珠来。几人都分身无术,现场中唯一能使出飞镖暗器的人,就是这位深藏不露的老婆婆,在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刻里,是这老婆婆从怀里摸出一支飞镖来,急急地射了过来,射中那黑衣人的毒手,解救了傻儿的一条性命。“找死!”夙莺被激起全身的愤火,手起脚落,出手更加狠而快。要不是多亏了这位婆婆相助,今天在这小客栈里,她就将永远地失去傻儿这个亲人了。这份仇,她不得不报。这口恶气,她也咽不下。“青竹,给我死死地打,不用手下留情,我要将你们受过的苦,让他们身上百倍地找回来!”那一瞬,夙莺化身为从人间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女鬼,狰狞而可怕,让人心惊胆颤。饶是见惯了许多生死血腥画面的黑衣坏人,也不免为这位女子的滔天怒意而震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更何况是在生死关头之下激发出来的潜能,那更加不容人小视。夙莺一反过去的败势,出手的手法凌厉而毫不留情,几招过去,立马就逼得黑衣人节节后退。而楼上的通道里,抚月也有些失了耐心,不想再与这黑衣首领争斗,只求速战速决。桌椅板凳翻飞,门窗皆毁,现场一片狼藉。黑衣人出场的时候,是十人,而到了最后,能幸存下来的唯有四人。黑衣首领越战越是灰心,有两次险些命丧在抚月手中,他更加胆寒。抚月虚晃一招,黑衣首领不明就里,直接接招,他这么一招,抚月立即使出真正的一招,一招击中他的胸口,击得他连连后退,而他身后就是楼廊。“哐当”一声,楼廊被后退的力道给撞毁,而黑衣首领连同那撞毁往下坠落的楼廊,一并掉了下去。剩余的四名黑衣人见状,赶紧抽身围过来护住他们跌倒在地的首领。抚月轻飘飘地直接从二楼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怎么样?还想继续吗?”语气里带着玩味,也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戾气。“本不想大开杀戒的,但是这是你们自找的。”抚月盯着客栈内其余的六余尸体,恨恨地警告。“我看干脆连这几个人的脑袋一起削了算了,省得日后死性不改回头再给咱们使绊子,看着就让人生厌。”夙莺极其不满。前面一次,她就是过于善心大发,才给自己人留下了隐患。这些人压根就是屡教不改,你和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唯一的法子,就是以暴制暴,一次性解决,永决后患。一听对方动了杀机,那几名黑衣人立马趴下来跪在地上求饶,“求求几位大侠,饶了我们一命吧!”那黑衣首领眼色一抽,狠狠地对着地上跪着的四人中靠他最近的那个踢了一脚,“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跪什么跪,求什么求?”是男儿身,就该不屈不挠,哪怕是死,也要站着死,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随随便便就下跪?做他们这行的,哪里有一输就要求饶的道理?“求你们做做好人,饶了我们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这些黑衣人并未真的泯灭良知,有很多都是迫不得已,才选择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的道路。“首领,你不怕死,可是我们怕死呀。”“求求你们,饶我们一命吧!我给你们磕头了。”……,求饶的声音,持续不断。抚月不声动色,却是暗自看了夙莺一眼。他杀不杀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何况他天性也并不是个喜欢嗜杀的魔鬼。但是,如若这些人胆敢再来危及他身边之人的安危,再用其他的人再扰乱他们,他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夙莺终究是个女子,人不都是说,妇人之仁吗?这求饶声,在她听来,句句都颇不是滋味。上一刻里,他们还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自己和自己的朋友,而一瞬,情势逆转,就该他们拿起奢刀去杀这些人吗?没错,这些人是该死。但是,该死的他们,也是人。不得不说,听着这些求饶声,她动摇了。能不杀人,便不多杀一人。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染无数的鲜血,也背上无数的亡魂,谁不是爹娘生养的呢?夙莺叹了口气,她知道抚月在等自己的决定。当然,她也知道,抚月一定会尊重她的意思。只要她开口一句话,说要杀了这些人永决后患,这些人便真的不会再存活于世;他们的生杀大权,全都掌控在她的手里,可是这一刻,她并没有很多的高兴,有多激动,相反,满目凝重。“罢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摆了摆手,她懒得再去与这些恶人计较。这些恶人像疯狗一样地追着咬人,难道她被咬了一口之后,也要像个疯狗似的,咬回去?这样才甘心?不,她不要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管你们回去之后向你们上头如何交差,只要下次你们再落到我手里,我绝不手软,一定取了你们的狗命,我夙莺说话算数,这一回,就看在你们向我求饶的份上,暂且先放了你们。”在这人心叵测的残酷世界,她仍然希望自己能做个不一样的人,不随波逐流,不以强凌弱,拥有自己的原则和底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有心悔改,可以给一次机会;但倘若人再犯我,不知悔改,必是自寻死路,她绝不再估息。“多谢女侠饶命,小的们回去一定会好好反省的。”这些黑衣人终究还是胆量浅了些,在生死关头,难免都会怯弱,都会退而求其性命。黑衣人首领一张黑脸,趋加地郁黑。这些个没出息的手下,真真丢了他的脸,这成何体统?当着他这个首领的面,要向敌人示弱哀求?他丢不起这个人,他们组织也行不起这样的脸。眸中烈火如炙,他嗵的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剑,向那跪在地上求饶的四名手下,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血,染红了脚下之地。一片的血腥,如置身血海。“啊,血,全是血。”傻儿惊呼,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颤颤发抖。“没事儿的,傻儿,姐姐在这呢,不要怕,快闭上眼睛!”夙莺早已经在傻儿惊呼的同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让单纯无知的他,亲眼目睹这一场悲剧的发生。血案,就在眼前。傻儿紧紧地搂着夙莺,吓得脸色惨白。“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夙莺耐心安抚。这四名黑衣人没有死在自己追杀围堵的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首领的剑下。黑衣首领那四剑,出得又快又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名黑衣手下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个个都睁大了双眼,他们直到死也不敢相信,出手杀死他们的,居然是自己人,是自己平时信以为赖唯马首是瞻的首领。“留你们有何用?胆小无能之辈,丢了老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