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并不是说着玩笑的,她说要好好看看傻儿,便真的拉过傻儿细细一番打量。傻儿被她大力扯着,惊吓过后的傻儿,本来就有些抗拒,再加上这老婆婆,他看着面生,接触得不多,当下就不停地挣来挣去,挣扎不停。“看着我,别乱动!”老婆婆黑亮的眸光,直直射向傻儿,那眸底像汪深潭,深不可见底,一碰上,便让人有种神奇的臣服的力量。傻儿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不知不觉地便放松下来,规规矩矩的,连之前受到惊吓之后轻颤不已的身体,也恢复正常。“摄瞳术!你用摄瞳术控制了傻儿!”抚月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婆婆眼底的“异样”。老婆婆没有反驳,显然抚月是猜对了。规规矩矩的傻儿,被老婆婆不停地拉住打量,先是从傻儿的天庭,乃至五官,最后还给傻儿把了脉,只是越看下去,老婆婆的神色间,趋加凝重。众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他们害怕,得到的是一个他们无法承受的不好的结果。这些日子的相处,傻儿已然成为了大家中的一员。虽然他傻,可是他傻气得天真,傻气得让人生不起气来,让人心疼。老婆婆把了很久的脉,最后才松手。夙莺急急催问,“老婆婆怎样?傻儿的情况,还能得到什么诊治吗?痴傻,有没有能改善的?”她的口气里透着焦灼之意。老婆婆扭头看着夙莺,却问出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他……”老婆婆伸手一指傻儿,“他与你有何关系?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替他着急?”问这些……和傻儿的病,有什么关系吗?夙莺不解,不过此时也不是与老婆婆计较的时候,于是就坦然答道:“老婆婆,不妨实话告诉你,这傻儿是我的结发夫君,我与他成过亲拜过堂。”抚月的眼神,暗了下去。“可惜了,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的家人怎么就忍心让你嫁给一个傻儿,断送你一生的幸福呢?”老婆婆叹了口气。夙莺不说话,关于将军府的那些过去恩怨是非,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再重提。她嫁给傻儿,是她自己的决定,至今,她都没有后悔过。她不说,倒是彩凤管不住话,接口说道:“还不是我家小姐是庶出的,在将军府不受宠,心狠毒辣的大夫人容不下我家小姐,为了赶小姐出去,可谓不惜当坏人,随随便便地将小姐给寻了户人家嫁了,还用二夫人和小少爷相要胁。”彩凤的几句话,便轻易道出了夙莺当初在将军府的不堪境遇。老婆婆的脸色变了几变,“这离镇隶属西夏,难不成你们说的将军府,是西夏的那个夙大将军,夙乾亭?”对于老婆婆能一言道出夙莺之父的名讳,夙莺表示十分的震惊,“老婆婆,你也认识我父亲大人?”老婆婆摆摆手,“不,我不曾认识你父亲,我孤老婆子独身一人,哪里有什么机会能见到夙大将军,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仅仅知道而已。”原来如此。“老爷或许是个好将军,带兵打仗不在话下,可是治家却是差劲。”彩凤不满地数落,“反正我早随着小姐陪嫁,我现在也不是将军府的婢女,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像大夫人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蛇蝎心肠的女人,老爷真是瞎了眼,才会当作枕边人。”夙莺扫了眼彩凤,“彩凤,不要乱讲,祸从口出!”这丫头就是性子直,心里有什么话,都要全讲出来。这样的性子,将来真是会吃大亏,她不免担心。“莺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老爷和大夫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敢这样说。”彩凤气呼呼的,受了气,还不让人叫冤吗?“好了,听婆婆说吧,傻儿的情况,到底如何?”这话题扯得有点儿远了,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题。“现在我总算明白几分,你这孩子为何对这傻儿这般执着,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存在,也罢,这傻儿遇上我这老婆子,也算是他的福气,你们要在神州找名医为这傻儿治病,算是来对了。”老婆婆这一番话,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夙莺满怀希冀,“婆婆您的意思是,傻儿还有救,对不对?”什么叫峰回路转,原来真正的高人,真正的神医,就在自己身边。“有救,但也不好救。”老婆婆认真答道,“不是我这老婆子故意故弄玄虚。”几人的目光,都好奇地移过去,定然盯着老婆婆,期待着下面的话。“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可知这傻儿的生辰八字?”老婆婆仔细盯着傻儿的面容和五官面相,想看出他的一些命格来。“这个我知道。”所幸,当初成亲的时候,她从婆家那里知道了傻儿的生辰八字。老婆婆开始掐手指推算,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紧张而又激动的时刻,即将来临!这老婆婆将会推算出来的命格,是怎样的一种命格呢?然而,算着算着,老婆婆却惊愕不已,推算的手指,不停地推来推去,反复要求证一个什么可怕的结果,又仿佛对自己推算出来的结果,很不可思议。众人见这惊异的动作,心下不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老婆婆表情一会儿奇异,一会儿不解,让等待着结果的人,更加紧张不安。“老婆婆,怎么了?您可是有推算到什么?”夙莺等得焦心,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来。“不好,不好!”老婆婆神神叨叨,但是无头无尾的几个字,反倒让人更加不安。“他的病不好医,这痴傻不好解。”最后,她重重叹了口气。“不好解?是不是表示还是有办法可以医治的?有什么法子,需要什么珍贵稀有的上好药材,您就直说吧,能不能做到,那就是我们的事了,我们会尽力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夙莺就不会放弃。连神州都敢闯了,哪怕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冲过去。“实不相瞒,我面观了傻儿的面相和五官,把过他的脉,还用他的生辰八字推算过他的命格,所以的推算加在一起,只证明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就是……傻儿的魂,有些问题。”老婆婆郑郑有词。“魂有问题?”这还是夙莺第一次听说有关于魂的问题,她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一点头脑。抚月安静且认真地,专注地听着,这词儿倒是新鲜,他也是头次听说呢。老婆婆继续往下讲,“世人,都有三魂,何为三魂,就是灵魂、觉魂、生魂。而每一魂皆有毛病者,那缕魂所依附的肉身,便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灵魂有损者,则其依附的肉身,痴呆如傻子一般。而这傻儿,如果我推断的没有错的话,正是那灵魂有损,所以导致一生下来,先天痴傻。”“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灵魂有损?可以不让傻儿再痴傻下去?”老婆婆讲的这些,夙莺相信这世上真有灵魂有损一事。“这……难办就难办在这儿,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老婆婆吞吞吐吐,闪烁其词。“老婆婆,有话请直讲。”夙莺急切地追问。老婆婆这才答道:“听说秘术阁,也就是神州的苍术阁,他们的秘术精湛而神奇,也许能找到可以修补受损的灵魂的秘术也不一定。”“苍术阁?就是送我火凤的那个阁主的苍术阁?”夙莺惊奇,同时也想起,在鉴宝大会上,这位老婆婆很明显,看向那位阁主的眼神,是旧相识。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呢?老婆婆此时再提苍术阁,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玄机?只是,无数的谜,无数的解,解不开。“没错,就是那个苍术阁,他们的秘术,传承自古老的秘族,一般不会轻易对外人使出来的,就算他们真能有这种秘术,估计他们也不会愿意轻易出手相助。”这正是最关键的问题。“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要试上一试,为了傻儿。”夙莺再去看身边的傻儿,此时的傻儿居然已经昏昏入睡。在夙莺的印象里,那位苍术阁的阁主,为人还是极不错的。先是在鉴宝大会的入口处,那阁主善心当了好人,解救了她和老婆婆的麻烦,后来,又亲赠火凤,为火凤寻求主人契约。两次接触下来,这阁主大人想来是位品格高节之人,绝不是什么大恶大奸之人。只是,她如今,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心思涌动间,忽然体内一股罡气四处流蹿,开始不受控制地奔涌起来,她一时居然大意忘了自己体内原先的那股被释放出来的罡气。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抱头哀嚎了起来,四处打滚,难受,该死的,要命的难受,头好像要炸了般,胸口也好似要裂开一般。“不好,完了,这是罡气不受控制了!”抚月见夙莺这样子,再一联想到上次为了顺利度过毒障,他强行将夙莺体内的真气和罡气给催发出来的事情,后来一忙碌,居然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如今想来,怕是罡气没有被正确引导,在体内四处作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