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万月峰上 阁主亲见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婆婆之前早已经向夙莺等人言明。灵魂来自于人的三魂之中的一种，灵魂若是有毛病，人就会痴呆。而傻子生来就傻，善良单纯得如同一片空白，心智也只有五六岁。按老婆婆的诊断，傻儿就是灵魂有损，所以才致一生下来便痴傻。苍术阁之行，夙莺一定要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拼尽全力一试。在木屋过了安宁的一夜，这一夜里，有很多人都没有睡意。夙莺辗转反侧，她惦念的是前往苍术阁之行，是否能顺利为傻儿求得医治之法。而抚月更是没有半点睡意，他在想，这万一真被他们寻到了医治之法，傻儿的痴傻得到医治，恢复成常人的模样，那么，以后他们几人的相处，会变成何种光景？睡不着的，还有一人，正是白日里神情凝重的老婆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一趟苍术阁之行，自己不再参与进来。如果可以，她希望不必再回那个让她心生向往又同时敬畏的地方。她盼着能回去看一眼，亲眼见一见那里经过这么多年，都有哪些变化；但她又害怕此次回去，又不小心全然暴露了自己。在这样的煎熬里，她夜不能寐。这些年，不是没有做过再回去看一眼的梦。但是，仅仅也只是个梦罢了。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她付诸行动，踏上回苍术阁的路，她还是很纠结万分。……隔日清早，草草收拾一番，这一行人又重新踏上了在神州新的征程。苍术阁在神州以西，在一个叫做万月峰的山顶平阔之处，倚山而建。据说万月峰上，长年仙雾缭绕，仙气逼人，是一个修行和炼气的好地方，特别是山顶之处，可以吸收日月之精华，凝天地之浩然正气，更利于快速地提升阶级。这里，历来就是神州各个修气之人所梦寐以求的圣地。但是，这样的一块风水宝地，却是历来都为苍术阁所独有，从先古流传至今。芸芸众生虽然仰望不已，但是谁也不敢造次，公开挑衅苍术阁。再加上历代苍术阁阁主严于律已，严厉约束门下的弟子，所以，相传下来，倒也能其他别的门派系别相安无事，共同求存。苍术阁是以秘术而闻名于神州，苍术阁培养出来的弟子，都以秘术见长。而关于这秘术，众说纷芸，说法不一，因为苍术阁轻易不公开向外界广收门下弟子，偶尔会收几个，也是收与苍术阁有缘之人，外面的人也就把这苍术阁，越传越神秘。踏上万月峰，夙莺一行等人，才看见了第一个活人，那个活人便是守在山门之处的苍术阁弟子。“这位小兄弟，这里是万月峰吧？我们远道而来，特意想来拜见苍术阁的玄阁主，还望小兄弟若是知道，能够为我们安排一下。”青竹这个贴身护卫，现在还扮起了探路的。那个苍术阁弟子一身青衫，清清爽爽，眉清目秀，一看平日里就勤于修行的那种勤奋的弟子。“各位贵客，请问有拜帖吗？这里确是万月峰，苍术阁就在这万月峰的山峰顶上，如果没有拜帖的话，我们苍主轻易是不会见外人的。”那弟子倒也规矩有礼，清晰言明阁中的规矩。但他也尽职尽责，没有阁主大人的许可，他决不会放任这些来路不明的外人，进入万月峰的山峰顶上。“拜帖，我们没有，我们在鉴宝大会上，与玄阁主曾有几面之缘，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火凤的契主有要事相求于阁主特来拜见，还请小兄弟帮忙。”各个派系都有各自的阁规，夙莺也不好多加为难这位小弟子，语气恳求委婉。“这……没有拜帖和提前约定，这实在是让小生好生为难。”那小弟子抓头挠耳的，就是不肯松口放他们进去。这山脚下的山门，属于第一关卡。老婆婆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什么时候苍术阁也搞起了这么繁琐的一套，有故人从远方来，不亦乐乎，难道现在就是你们苍术阁的待客之道吗？你去告诉你们的阁主，就说故人道访。你若是再磨蹭着，耽搁了时辰，这恐怕你们阁主知道，要唯你是问。”老婆婆气势凌厉，又自称“故人”，小弟子被“故人”这一说震得一愣一愣的，赶紧用他们苍术阁特殊的联络方式，让上面的人，再层层进行通报。“这样才像话嘛，不是唬你的，我们真的和你们阁主是故交，你们阁主大人呈献的火凤，都已经被我契约，算来，我与你们苍术阁也算是缘份非浅。”山高气爽，站在山脚之下，格外地让人心情舒坦。约摸半柱香的时辰过后，守山的小弟子过来诚邀他们进山。“各位贵客，先前恕在下鲁莽，言语多有冲突和得罪，还望海涵，现在我们阁主有请各位贵客进山。”话音落，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一个小弟子，指引着他们往山上前行。山路都设有石阶，青石板路，延绵而上，有的角落还长了厚厚的一层青苔，这石阶的表面，磨得光滑，由此可见，这苍术阁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络绎不绝，与外间的联系，从未间断。山林深幽，偶有虫鸟啼叫，实在是适合清修的好地方。“这万月峰真不错，如果不想再过问凡尘俗世，不理是非恩怨，看透世间冷暖，想寻一处安逸之地度过余生，这里一定是不二的选择。清静高远，安宁平和。”夙莺一边沿着石阶而上，一边感叹依嘘不已。抚月笑意淡淡，这里，的确能让人心静平和，远离那些焦躁和烦闷。“只可惜，你就是以后想来这里长住，居此为家，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从踏入刚才的那个山下的关卡开始，这里面所有地盘，都归苍术阁所有，一草一木，一花一藤，都不例外，哪怕你想住，也得先得到苍术阁的同意，如果他们不想，哪怕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老婆婆仰望山顶，眸光深沉如深潭。“苍蝇飞不进来？可是，明明我们刚才经过的时候，还看见有很多的鸟雀自由自在在林间树上飞来蹿去的呢？”彩凤是个心性单纯之人，没见过啥世面，除了陪夙莺这一路奔波到了不少的地方见过不少的人之外，就是长年呆在将军府里，面对的不是夫人管家，就是和她一样的婢女婆子们，她自然不懂这老婆婆话里“苍蝇”之意。何为苍蝇？当然指的不是某类招人厌烦的能飞的那种苍蝇。老婆婆话里的意思，是指那些来路不明，并且居心叵测，打着拜访的名义，却有着别有用心目的之人。行至半山处，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山顶的景象。只见一片郁郁葱葱之中，有几座尖塔的楼宇耸立其间，隐约可见六角廊亭，片片琉璃瓦金碧辉煌，气势非凡。仅仅远观，便已然能看出，这苍术阁，绝对要比之前他们到过的两大世家院落，就是宋家庄和张家庄，还要威峨霸气。庄院，以廊坊和游栏居多，再配上花园假山，相得益彰；而这苍术阁，却是几座气派的主殿组成，主殿过去，还有副殿。引路的弟子，将他们一行人直接带至山顶。山顶又是另外一番与众不同，不同于山路的曲折环绕，这山顶，竟是一大片平阔之地，而这苍术阁的殿宇，便建在这山峰之巅。主殿，一如在半山腰所见的那般气势恢宏，大气庄严。夙莺曾有幸进过皇宫，皇宫里面也有大大小小的殿宇，只不过，皇宫里的殿宇，以金碧辉煌高调为主；而这里的殿宇，则低调庄严，殿顶则配以各种神秘的图腾和壁画。“各位贵客，请往里面前行！我们阁主和几位长老早已经在大殿之内等待各位！”主殿门外，守卫森严，明岗配以暗哨。在行进之中，老婆婆早已经悄移身形，慢慢滞后，将自己故意落在这一行队伍的最后面，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相反，抚月一身白衫，气质绰绝，俊朗飘逸，身形稳健，负手而立。夙莺紧随其后，左看右瞧，所见皆露惊奇之色。青竹更不用说，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无论看哪里，都觉得新奇，怎么看也不够，一双眼都不够用。彩凤陪着傻儿，老老实实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到不行。老婆婆垂头低眉，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绕过圆形大柱，大殿便近在眼前。“禀阁主和各位长老，山下的贵客已至殿外。”在抚月等人到达大殿门外之时，早已经有弟子进去通传。“哦？快点迎进来！”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这声音……老婆婆低垂的眸子，闪了几闪，眼角滚动，一片湿意。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刻在脑子里，怎么抹，也抹不去。而抚月和凤莺对这声音，也并不陌生，正是在鉴宝大会上面，有幸有过几面之缘的玄阁主大人的声音。抚月大步而入，俊逸洒脱。夙莺紧随其后，兴奋地跨过那道高高的殿门门槛。“玄阁主，晚辈多有打扰！”抚月一躬手抱拳，以江湖上的礼仪相拜。“原来是你们！”玄明显然大出意外，“来通报的弟子，只说山下有贵客，自知是本尊的故交，本尊刚才还有几位长老一起议论，究竟是哪位故交拜访呢？不料，居然是你们这两位年轻的晚辈。”玄明虽是一阁之主，但是为人宽厚温和，也没有摆什么阁主的架势，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如他们想像中的那般平易近人。“实在是晚辈们的不是，事先没有言明，便这样唐突寻来，还请阁主多多担待。”抚月是久经江湖的“老手”，各种场面上的应承话，那是信手拈来，应付自如。